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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兰怕朱大姑再伤心下去,更加影响自己的身体,于是轻声轻气的与她说着话,说朱大姑总算止住了眼泪。
突然又传来唐李氏的尖叫:“我说清表哥你也管得太宽了吧?我婆婆虽然是朱家女,可现在是唐家媳。你一个姓朱的凭什么来指挥我们?要送她去镇上治病?我们可没银子。你既然这么有孝心,反正你也有银子,那你心疼你们朱家人,你就接回去养老好了!”
怎么又说到养老上了?
她是唐家人,她在唐家还有儿子,怎么能让侄儿养老?就算这侄儿不是一般的侄儿,那也不行!
朱大姑挣扎着起来了,看她站都站不住,顾明兰只得扶着她出了房间门。
“李氏,你在说什么…”
唐李氏倪了朱大姑一眼嚣张的说:“婆婆,我说什么你没听到?你这大侄子口口声声说我们夫妻没良心,不孝顺,还说我们没出息。我们没出息关他什么事?他又有多大出息在哪?不就是靠着自己媳妇的三亩嫁妆田过日子么?
现在别看他住在镇上,可那院子有没有一片瓦是他自己的?在我们面前神气什么?既然他有良心,反正你也是他的亲大姑,他看不惯我们,那把你接去好了!我们又不是说非得留你在家!”
“你…你…你这个不孝的女人…”
被朱大姑指着鼻子骂的唐李氏并不生气,甚至她还咧嘴一笑:“我是不孝,要不你让你儿子休了我?”
“你…”朱大姑气得全身发抖,顾明兰怕她倒下,赶紧扶住了她。
唐李氏一脸无耻:“死老太婆,你别在我面前指手划脚!你这儿子什么得性你自己还不知道?当年要不是我爹娘贪心你家那几两银子,鬼才会嫁给你们唐家人!”
看着朱大姑的脸色越来越白,再下去就真要倒下了,顾明兰赶紧抱住她:“大姑,你没必要为了这样的女人气伤了自己的身体,这么不孝的人,总归会有报应的。你别急,一切都交给相公。”
“哎哟,表嫂可真是个孝顺的女人呐,我是不孝,你孝这老太婆就送你好了!”
如果这个不是女人,朱正清想一巴掌把唐李氏拍飞,他狠狠的盯着唐二柱:“你媳妇说不要你娘了,你也是这么想?”
娘?一个病得快死的老太婆,他要来做什么?
唐二柱无所谓的说:“我媳妇说得也没错,我家确实是穷,没银子给我娘看病,她可不是说不要我娘,是你要逼我们送我娘去镇上看病,我们这是没办法才这样做。既然清表哥心疼我娘,那你就接去吧。”
顾明兰以为朱正清会一脚踢飞唐二柱,哪知他眼中一冷直盯着唐二柱问:“我大姑是唐朱氏,这个家是她一手置办起来的。既然你不认娘了,那么这个家中的一切你不要了?”
这个家还有什么?一个到处漏风漏雨的家。
那两亩地?这地如果是在山下的村子里也许还值几两银子,可这山拗里都是冷水田,一年种下来也种不到两百斤谷子,还要把人累个半死。就是卖也卖不到二两银子一亩,算什么家产?
娘年纪大了,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她不仅要吃要喝,还要人侍候,要是娘能让表哥接去养老,这个家他才不要呢!
“我不要!表哥你接了娘去,这地这家就归你了!”
朱大姑闻言心头大恸:“二柱!”
唐二柱无耻的说:“娘,你还是跟表哥去吧,这唐家什么也没有,就算是你死了我也没能力埋,不如跟着表哥去吃香喝辣的过上几年,可不比死守着这个破家强?”
“你这个败家子…”一口鲜血从朱大姑的喉咙溢出。
顾明兰慌了急忙帮她顺着气:“大姑…你别急…”
朱正清知道今天他要把大姑扔在唐家,也许过几天他就真的是来奔丧了。
“好吧,既然二表弟这么狠心不要了亲娘,可我这做亲侄子的却不忍看着我大姑就这样死在唐家。既然你不要这个家,那么我也勉强接了,如果你是真心不要这个家了,那就写下来吧,从此你们夫妻与唐家无关,我大姑的生与死也不用你们管。”
有这种好事?老太婆不用他们管了,那不是大喜事?
唐二柱夫妻立即点头答应了,甚至还说口说无凭要立字为据。
朱正清冷哼一声:“明天你们到我在镇上的家来一趟,我会让人做好中人,就按今天说定的办。媳妇,去给大姑收拾东西,一会我们回家!”
可是朱大姑死死的不愿意走,她知道她这样的身体,一回到镇上,没有二十两银子,她的病好不了。
唐二柱夫妇得知这个家以后就不是他们夫妻的事后,两人早就不知哪去了,眼见快中午了,肚子都快饿了,等回到家起码得两点以后。
顾明兰收拾好东西左劝右劝,不管两夫妻说什么,朱大姑说是不答应,最后朱正清跪在她面前哭了:“娘,你就让儿子孝顺几年吧。”
朱大姑一怔,随既抱住朱正清嚎啕大哭:“孩子,对不起…”
看来朱大姑的身份已经在朱正清的心中定了型,顾明兰也拉着朱大姑的手劝说:“娘,别哭了,回家吧。家里还有您的嫡孙子嫡孙女呢,他们可最喜欢你这个奶奶了。”
朱大姑的眼泪又是一阵阵的往下流,哭过之后她拉着朱正清与顾明兰的手非常郑重的说:“清儿、兰子,是娘对不起你们。不过,这事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清儿你一家会被人家看不起!娘还能认得了你们,已心满意足了。以后,还是喝我大姑吧。”
朱正清知道这只是个称呼问题,自己亲娘的身体拖得够久了,再不下山请个好大夫看病,到时他就真得是子欲养而亲不在了。
蹲下身子在朱大姑面前,朱正清轻轻的说:“娘,儿子就再叫你这一回,我们回家吧,我背您。”
朱大姑的鼻子已经酸得无法控制眼泪了,她接过顾明兰递过的棉巾擦了擦,动情的应了声,然后趴在了朱正清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