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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绝对没有救,只是那味儿药十分难得,是海外仙方,”不忍凤侯再为她担心,凤云焕只好托词,“爹,事实上,素神医算得上我半个师父,女儿磕过头,只是她不肯认下这个名分,也不许我如此称呼。名分虽然没有,但是师父待我极好,这一次关了神医堂,正是为我寻药。只不过对外宣称,神医远行不知所往。”
“这么说来,还有得救!”凤侯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看得凤云焕不由心虚。
“爹,这都是小事,女儿自有分寸……”凤云焕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凤侯脸色一暗。
“焕儿!听爹一句劝,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面,没有好相貌,就算你腹中诗书万千心思玲珑,也难以博得世间男子看你一眼!”凤侯笑容微苦,反手紧紧握住凤云焕的素手,“你相信爹,爹一定会给你找到天下最厉害的医者,治好你的伤!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凤云焕但笑不语,凤侯还抱着这个念头,她怕到最后会让他失望。
“爹就这么想把我推出去?女儿还想多留在爹身边几年,好好孝敬爹!”嬉笑的语气,但她也知道这个问题早晚躲不过,谁叫她是侯门嫡女,单是凤侯的名头就足够让有心人惦记。
“爹老了还有你这个女儿可以送终,你要是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等你老了怎么办?傻孩子,爹以后自然会跟着你,你嫁到哪里,爹就搬到你夫家对门,保证他不敢欺负你!”
凤侯见女儿如此乖巧,痴傻是真的痊愈,更加欣慰,被她的欢欣感染,也笑起来。
“啊?爹!人家女儿出嫁都是带着丫鬟婆子去伺候,难道爹要我带着你去打压我未来夫婿?”凤云焕轻笑,金纱晃动,没觉得这话有何不妥。
但是听在凤侯耳中,这句话顿时有了别的含义,凤侯立即正色道,“焕儿可是有了心仪的男子?他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公子?冷月城都是些江湖人氏,没听说有望族名门另起啊!”
凤侯一把年纪,不怕女儿没人喜欢,怕就怕她再次错爱,过去如何都可以说少不更事,一笔带过,但如今女儿早过了及笄之年,若是再错,一转眼双十,名门子弟是不会再要的。
“还没有那个人!爹!你取笑我?”凤云焕有些无奈,凤侯的思维跳跃得很,前一刻还担心她嫁不出,转眼间就在……一双深邃得如同苍宇的眼眸猛然间从脑海深处浮现,凤云焕脸色一僵,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夺走她呼吸的男人。
失神只有一瞬,在凤侯没有察觉到前,凤云焕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将那抹怀念深深埋葬。
“焕儿,你跟爹交个底,那敏王世子,你是真不喜欢了?”那几年凤侯急着在京城站稳脚跟,确实对唯一的嫡女疏于管教,以至于后来出了那样的丑事,害了她,让他几年难眠。
可是气愤归气愤,凤侯暗地里最怕的还是耽误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凤云焕从有婚约起,眼中就再没看进第二个男子,虽说闺阁心思,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过问,但发妻苏氏早已病逝,女儿的婚事他不过问,难道要让府里的姨娘们去操心?
“爹!女儿当年不懂事,错把烂石当金玉,现在女儿长大了,是非对错自有琢磨,不会再让爹失望的。女儿志不在他,爹就当那人是条过路的野狗,踢两脚也就够了,总不能真和狗计较吧?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凤云焕的良人绝对不是池中俗物!”
凤云焕不再收敛星眸底蕴的那一抹精光,一双静若深潭的眼眸,瞬间清灵了凤侯的担心。
“好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凤侯松了一口气,仔细打量着女儿,她真的不一样了!
“爹不要只说我的事,今日爹为了我和敏王府撕破脸,明日朝堂上遇见敏王爷要多加小心,而且敏王爷的亲妹如今在宫中虽然不是最受宠的一个,但也育有一名公主,万一哪天再得龙裔……爹?”话没说完,凤云焕的手就被凤侯按住,凤侯精明的虎目中显出一分讽刺。
“焕儿不必担心!爹早就得了确切消息,媚妃诞下七公主后不久一场大病,以后再没有怀上龙裔的可能。她现在的坐席还在柔妃之后,焕儿不必忌惮她!敏王爷年事已高,迟早会将位置让出来,他越早让位,爹就越放心,你如今不喜欢林宇珩,爹就有话直说了。那个小王爷的本事是不成的,敏王府不败在他手上就是祖上积德,指望他像老王爷一样文韬武略,断无可能!”凤侯直截了盖棺定论,凤云焕暗暗点头,他的判断和她对林宇珩的调查一致。
“爹,神医临行前提起皇族在寻天下有名的大夫,宫中究竟出了什么事?”话题转向时局,比起后宫争宠斗狠,凤云焕更关心的是这件事。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大动干戈到整个云沧搜捕名医进宫的地步?
这件事她就没打算让清风等人去查,神医堂关门就是她准备将这个身份暂时隐藏,何况宫中乱事历朝历代如此,卷进那些浑水中,是福是祸难说。她爹有战功在身,又是收服燕云的功臣,这才在交还兵权之后还能在朝堂里如鱼得水位高权重,而且凤侯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没有嫡子,因此更是不被人忌惮,只被人惦记。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娘早被苏家驱逐除名,而她是个没有盛名的女子。一时被人遗忘,不表示她永远幸运,很快皇族就会想起她。在敌人没登门之前,她不会疏忽暴露,因此所有关于皇族秘辛,从凤侯嘴里得知最稳妥。
“焕儿,这件事你要心中有数!”凤侯顿了一下,走近两步低声开口,“皇后娘娘妊娠即将满一年,却至今未有所出,御医看不出所以然,但是我听人说起,怕是不妙!”
“爹辅佐四殿下,早已是朝中不公开的秘密,这件事却未交给爹负责,又是为何?”
凤云焕虽然对朝堂没有兴趣,但也因为苏家家主封号云王,略略听了一些有关云沧皇族的种种。当今圣上共有五子三女,太子殿下长孙氏凌霄是前皇后所出,前皇后福薄命短,早早仙逝,二殿下凌云,是柔妃所出,却是个天生痴儿,至今口不能言,到了三岁才学会走路,三殿下凌天,被封睿王,德妃所出,早些年德妃病重,睿王携母返回封地幽州,之后再未回京,五殿下凌宇,虽是当今皇后亲子,却是个不良于行的废人,据说宫中没有几人见过他。
凤侯辅佐的是四殿下,当今皇后的长子,长孙凌晨,四殿下自幼就有贤名流传,礼贤下士乐善好施,小小年纪就被游方散仙看中,做了挂名弟子,被侍卫挑战太子的不二人选。
凤侯自回京后,不待多方拉拢,直接投诚到四殿下名下,立场坚定,甚得重用。
“原本是指名让我去寻医,但是太子殿下极力反对。焕儿,后宫之事尽量眼不见为净。”凤侯的提醒让凤云焕微微侧目,凤侯效忠的可是四殿下,皇后又是长孙凌晨的母后,为什么凤侯不想让皇后病愈?这里面,似乎另有隐情,但是凤侯显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焕儿,你远路回京辛苦了,就先休息一日,我会交代管家,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今晚我们父女吃一顿团圆饭!”凤侯起身,突然身形一晃,凤云焕立即出手扶住他。
“没事,爹上了年纪,人啊不服老真是不行了!”凤侯的安慰并没有让凤云焕就此放过,她立即伸手搭脉,片刻之后,凤云焕将凤侯引到桌前,“爹平时练功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旧伤未愈,病象凝重,若非凤侯是习武之人,这些年来又精通保养,这病早就发作!凤云焕心口揪紧,幸好她今年回京,不然再晚三月,就是白玉九芝这等仙药,只怕也回天乏术。
“胸口有些气闷,左肋也有些不舒服,都是些小毛病,上过战场的哪有几个可以全身而退。焕儿,你这是要?”凤侯惊讶的看着女儿取出一包乌黑色的细针,皮卷打开,根根乌针整齐的排列,“这是乌金所做?焕儿!你遇到了‘那个人’?他对你说了什么!”
“爹,既然知道这是乌金针,别的话就别再问了,那人与女儿有缘,不过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冷月城了。爹不要提起这件事,这套针放在我手里不是暗器,只作药石之用。”
凤云焕推着凤侯转过身去,“爹不要运功抵抗,这一套子午针法,专破沉旧暗伤,今夜淤血痛处祛除,明日清晨再服用一副汤药,可以痊愈。”
不等凤侯确认,凤云焕十指挽出两个手印,十八根细如牛毛的乌金针转眼刺入凤侯背心各处。凤侯全身一颤,暖流暗生,暖流未久,寒意突生,如此冷暖交替九个来回之后,通体舒泰,一身轻松。凤云焕收手,皮卷收好,额间显出微微汗意。
“焕儿好身手!如此爹就放心了!”凤侯大笑离去,清风急忙闪身扶住身形微晃的凤云焕,见她脸色微白顿时皱眉低声开口,“主人,如今距离元月不足盈月,您这样身体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