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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楼,四层。
凤云焕闻声而动,双臂猛然发力,足不沾地身子如清风擦着墙面滑向隐蔽角落。
不一会儿,脚步声凌乱响起,从另一侧的楼梯上走过来,脚步时走时停,显然来人对于藏书楼中的五行阵十分熟悉,地面上哪些地方能够落脚,哪些地方绝对不能碰到分毫,这些人都心中有数。隔着层层书柜,光线昏暗,凤云焕在心中默默细数来人,一共三个。再细听下去,三人的衣料走路时的摩擦声,有两个是一模一样的料子,另一个显然身份要高出他们不少,因为走在最前面的这一个步子迈的最大,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最小。
“曲公公,奴才真的听那人说,这东西就是在藏书楼里面放着,如今一二三层,奴才都翻了个遍儿,是真真的没有!这第四层往上,没有密匙,奴才们哪儿上的来?”
接话的小太监边说边扯着衣袖擦拭着脸两旁的热汗,一上四层楼梯,他就觉得热不可当,一身如同水洗过一般,汗哒哒的十分不舒服,可是偷眼看去,曲公公和那名跟着曲公公一同来的小公公,竟是半点汗意也不见,就连脸上也没有半点红润。难道只有他自己觉得此地酷热难当?小太监动作幅度不敢太大,曲公公脾气古怪,又是宫中的老人,随随便便动点手脚,都够他死一百个来回的,何况曲公公还是慈宁宫太后面前的红人,虽说只得势一年,可是人家的一年,就不是他这种随便什么人都能踩死的小蚂蚁可以比拟的!
“啊呸!你个短命催的!哪个告诉你,杂家有密匙的?说!看杂家不撕了他的嘴,扯了他的舌头去喂狗!”曲公公大怒,转身伸手扯住小太监的耳朵,狠狠拽了一把,直将小太监的耳根扯得流下血来,这才停手,“就你这张笨嘴拙舌,也想做奴才?你配吗?等杂家今儿晚上回去,就细细查看清楚,你是哪一个活腻的刀子匠送进宫中的!不懂事的蠢物!”
“奴才知错了!公公饶命啊!饶命啊!”小太监跪地痛哭,双手捂着耳朵,不敢让血掉在地上,凤云焕低头,只见地上的阵势越发昏黄起来,似乎因为血光的吸引,光亮都朝着那边缓缓移动,只听那老公公又骂道,“你个冤种,不要胡乱说话暗害杂家!杂家是替太后保管密匙,这密匙是皇家所有,可不是杂家贪占!让你胡说!”
凤云焕挑眉,太后的人?难怪他们进入藏书楼如入无人之境般轻车熟路。屏住呼吸,静待他们离开。老公公又狠狠打了小太监几巴掌这才收了火,“起来吧!赶快找到东西,这里鬼气森森的,杂家可不想在这儿撞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公公!难道传言是真的?”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太监开口,声音透着几分童声,显然年纪不大,曲公公没好气的应了一句,“谁知道是真是假?人人都说这楼自从当年死了一位贵人,就再也没有消停过!这不,就前几天,还死了一个宫婢,那个惨样儿别说了!唉!”
“公公,听说那位贵人,是德妃的妹妹,正是因为那贵人在这里寻短见,圣上难以忘怀,才去幽州故地重游,结果遇见了与妹妹七分相似的德妃,这是真的吗?”
小太监人小胆子可就不小,曲公公恨恨跺跺脚,“你这奴才,问东问西的做什么?你毛都没长齐,也想问宫里的旧事!对!当年那位贵人,的确就是德妃娘娘的妹妹,但是她和德妃娘娘没有半点关系!你懂个什么?那贵人是国丈信了游方道人的说辞,从边关抱养的弃婴,德妃娘娘幼时时常生病,道人过门,说德妃娘娘八字轻,需要找一个生辰八字根骨重的人镇宅,才能将德妃娘娘给保住!国丈命人从外面专门找了八字相符的女婴,收为义女,好吃好喝的供养在府上。等到德妃娘娘到了应该进宫的时候,那位贵人自然要先为探路,所以送到宫中封为贵人,得了圣上几次恩典!不过,人呐该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
曲公公不屑的冷哼,“她先入宫又如何?独占圣上整整三年,那才叫真独宠,结果半个果儿都没有留下来!再后来,等到德妃娘娘要进宫册封为妃,她心中不忿,所以就在这里自行了断,想辱没德妃娘娘的声名,留一个不祥的预兆,好让德妃娘娘未进宫就先失宠!”
“所以,德妃娘娘在宫中深居简出,善名远播,其实是为了化解她的冤魂?”小太监好奇的追问。角落里,凤云焕下意识摇头,不对,就算是义妹入宫探路,也不需要三年这么久!
“谁知道!”曲公公突然翻了脸,一阵冷风吹过,三人齐齐哆嗦,“还不快找!找到那件东西,就立刻离开!德妃娘娘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万一她当年做的善事压不住怨灵……”
曲公公又是一阵哆嗦,四下打量,明明没有窗户开着,哪儿来的凉风?
“可是公公,那件东西真放在这里的话,大概也早就被烧了吧?”好奇心重的小太监,突然低声问了一句。凤云焕星眸圆瞪,那人的声音突然就变了!不是刚刚的童声!
“你怎么也说起胡话来了?”曲公公没有发现异样,还在专心致志的翻箱倒柜,边找边说,“太后说了,找到这件东西,立即送去梁王那里,梁王正等着这件宝贝救命!凤舞石!那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整个皇宫,除了这里属火,能够存放那件宝贝,还有哪儿处……”
“太后?呵!她还真是偏心啊!同样都是皇孙,一样都是废人,怎么就不见她对二皇子那么上心?”小太监身上突然发出低沉的闷声,声音阴冷至极,“凤舞石是吗?呵!连贡品都敢私窃,还将它转移到这里,难怪本王找不到它!”
曲公公大惊,急忙转身,身后原本低他一头的小太监却已经长得比他还高出一头,“你!”
长孙凌云大袖随风轻摆,三根极细的银丝,突然出现在老公公面前,“本王如何?”
话音未落,银光一闪,曲公公颈间一线血痕划过,随即身体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