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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的晨光划破东方苍穹沉寂的时候,顾长生幽怨的九十度抬头望天。
没错,是望天,她的屋顶正上方,破了个大洞,瓦砾土灰落满了一床,床上的顾长生也没能幸免。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顾长生纠结的整个脸皱成了包子,她不过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来了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择夫标准的发言,并十分委婉的谢绝了美男的勾搭,发了一张好人卡给周沐,怎么就招来了梁上君子呢?
其实招来梁上君子也没啥,她是不甚在意的,可关键是,她刚刚说出自己的秘密啊,她穿越来的秘密被人旁听了,这个就比较致命了,她可不想被当成鬼怪架上十字架。
在她思考自己爬山屋顶,杀人灭口的几率是多大的时候,周沐的反应直接而且火爆,拔床而起啊有没有?把她的屋顶给捅破了个洞有没有?把她给弄成现在这幅惨状有没有?
娘的!她招谁惹谁了?活该一大早就这么遭罪!
顾长生怨念的顶着一身瓦砾土灰的呆在床上,内心万匹草泥马奔腾咆哮,冲击的她面部神经扭曲的直跳。
她林林总总的说了一大通,连一句回复都没听到,就换来了一个破屋顶,这事儿,找谁说理去?
果然装比遭雷劈,她是不是应该在头顶按个避雷针,以防不测?
最近运气背的可不是一点两点,指不定就会天降横祸,她还是小心点为好。
“嘭……”
突然的声响伴着更多的瓦砾土灰,顾长生灰头土脸的看着从天而降,砸在她身上,并且身手利索的滚到旁边的圆球。
草来!忒不经念!
顾长生灰头土脸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抖了抖身上的瓦砾,抬头看了看屋顶大了两圈的洞。
泪奔……
元宝公公狼狈的滚下床,稳住身子抬头,看到的就是顾长生一脸愤怒双眼冒火的盯着他直瞧。
那势头,恨不得将他抽皮扒骨的样子,分外恐怖。
顾长生已经出离愤怒了,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周身烘烤般的怒火,抬手指了指门,又指了指从天而降的胖子,怒火不掩的开口,“我家的门是摆设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走屋顶?还是说屋顶走着比较爽比较拉轰?”
元宝公公悄悄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帕子,紧张的擦了擦脸上的灰尘,虽然这娘子说的话他不甚明白,可大抵是对他来的方式有所不满。
“我就是来的冲忙,看着正好有个洞,就下来了……”元宝公公珠圆玉润的脸纠结成一团,眉毛眼睛挤在一起,说不出的喜感。
可顾长生喜不起来,任他是谁,大清早的就有她这番遭遇,也肯定是喜不起来的。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是什么好鸟,全尼玛不喜欢走正路!”顾长生冷哼了一声,瞄着她已经不像个床样的床榻,这日子,真的快没法过了!
“对了,那谁,我家爷呢?”元宝公公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焦急的问出声,将三那厮是个没用的,让他来打探情况,结果他们心急火燎的等了老半夜,嘴上的火泡都起了一大圈,那厮却溜了!
昨夜主子爷被这彪悍的娘子给扑上了床,那现在呢?
“你家爷?”顾长生郁闷的抬头,指了指屋顶的大洞,“从你来的那个地方,走了。”
要不你以为我闲的蛋疼,自己戳自家的屋顶玩呢?顾长生心里嗤了一声,说不出的憋屈。
“你竟然放我家爷走了?不是要赎金么?”元宝公公抖了抖手里的银袋子,一脸的不相信,这娘子昨夜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了,不见赎银,就要卖了他家爷的!
顾长生一见他手中明晃晃的银袋子,双眼顿时亮了。
这个时候,若说有什么东西,能抚慰她受伤的心灵,那必是银子无疑!
一个箭步冲下床,一手将银袋子捞了过来,顾长生笑眯眯的望向眼巴眼望前来赎人的元宝,分外和蔼的解释,“是真的,你家爷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想必他是不会欠了银子不还的,所以就先放他走了。”
其实是他自己走的,事出突然,也替她解了燃眉之急,她说那些话,未必就是想要得到回复。
古人的思维,能够将她的话听完,已经实属不易,她未曾想过能够在这迂腐的古代,寻到一个花好月圆。
虽然相比于不欢而散,她更喜欢好聚好散,可事情难尽如人意,那就姑且如此吧。
抖了抖手中的钱袋,顾长生收回思绪,明媚的笑颜掩住了几分落寞,“元宝,银子我收下了,你从哪来,回哪去吧。”
元宝公公直觉的就想再问两句,可见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又想到这娘子功夫远在他之上,只能呐呐的住口,往门口走去。
“慢着,从哪来回哪去,你这样明晃晃的从门走出去,对我声誉影响不大好。”顾长生指了指屋顶破开的大洞,又对着屋门摇了摇头。
元宝公公内伤了,主子爷不见了,他得赶紧的去寻,暗营已经乱成一锅粥,他得赶紧的回去通个气。
助跑,运气,起跳……
顾长生看着元宝公公很是喜感的向屋顶冲了三四次,才勉强的借着房梁的支撑,越出了大洞,仓惶的逃离,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这功夫,也忒差了点,难怪堂堂的郡王,都能被追杀的那么惨,手下一群酒囊饭袋!”
元宝公公不知道,在他走后,顾长生给他们下了如此定义,他此刻分外着急的沿着主子爷留下的暗号一路寻去,还想起发出了个求救的信号。
主子爷可不能再出任何意外,否则他真的不活了!
那娘子,就是个祸害啊!
若不是她,主子爷怎么可能落单?
此刻,顾长生坐在空荡荡破败的寝室里,看着狼狈不堪入目的床榻出神。
其实,她很孤单。
独身来到异世的茫然,无所适从无处安放的心,完全不可知的未来,没有朋友没有知己,这世间,独独有一个她,身处世间,心在世外。
她突然好想爷爷,那个位高权重,宠她爱她到极致的老头,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可好?
这个瞬间,顾长生突然觉得分外的孤独,四周一片寂静,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可以干什么?
双手抱着膝头,顾长生缓缓的蹲到了地上,她从来不允许自己脆弱,更不允许自己流泪。
哭,是懦弱的表现,懦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可是此刻,她却觉得很凄凉,她刻画入骨的骄傲,她深入骨髓的自负,在这个时空,都成了负累,她没有了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资格,没有为她保驾护航的爷爷,她甚至连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都不再拥有……
她如此强势的说出自己的选择伴侣的标准,不过是不想被身份压制而已。
她如此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来历,不过是不愿接受这个时代女人的命运而已。
一个郡王,就能如此轻易的说出,让她跟了他,纵使他有千般好,那又如何?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因为权势低头,她的自负,不允许她因为男人折腰。
娇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双肩微微颤抖,这一刻,她可不可以允许自己放纵一下?
眼泪不期然的滑落,打湿了衣衫……
如果,她可以选择,那么她一定要恣意的生活!
任他什么家仇也好,****也罢,她不要这样茫然的等待着别人的灌输和给予。
这是第一次,她体会到了何谓生之弥坚!
她过惯了随心所欲的日子,何时如此的迷茫,如此的被动过?
她好想家……
……
韩秋敲门不见回应,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她的主子双手抱头的蹲在地上,样子颇为萧瑟,屋顶破了个大洞,屋内一片狼狈。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她不是个顶聪慧的人,致多只能算是不傻。
眼下这幅情景,她突然觉得主子和往日的没心没肺有所不同,那种萧瑟的情绪,极易渲染人,那微颤的肩头,让她觉得,她认识的那个彪悍的无人能及的娘子,不过只是外在而已。
她再强大,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娘子。”韩秋走了过去,缓缓的在顾长生跟前蹲下,紧张的看着她。
顾长生缓缓的抬起头,眼圈还有点微微发红,想到刚才的失态,不由的有点怯怯,抬手擦了擦脸,顾长生声带嘶哑的开口,“韩秋,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用的人,才会哭,才会想家。
韩秋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瞬,然后突的站起,一手指向屋顶的破洞,神情激愤的问,“娘子,可是沐郡王欺负你了?你等着,我这就去追!”
顾长生眼中的茫然一闪而过,瞬间了悟,眼疾手快的抓住就要仗剑而起的韩秋,慌忙的解释,“哎呀,你这丫头,怎的就这么急性子,老娘我是这么容易被欺负的么?”
边说边抖了抖手中的钱袋,完全不复适才的颓败,笑的一脸激动,“瞧瞧,银子奥,我把人美男给睡了,不用买单人还自己跑了,天下间再没这么好的便宜可占了,韩秋,快点,把宋伯唤来,咱要修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