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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珊起身走过来,把含烟挡在身后。黑漆漆的眸子挨个从那几个婆子脸上扫过。
被她不带丝毫情绪和温度的目光扫视,几个婆子后心发凉,不由自主的缩回手。
璃珊转身看着洛柳氏,还没等她说话,洛柳氏已经暴跳如雷。
“我就知道商户女养不出好东西,你要是敢给这几个小贱蹄子求情,我连你一块打!”
饶是知道洛柳氏从来没把她当成孙女,听见这话,璃珊心里仍是一滞,反驳的话险些脱口而出。
含烟一把拉住她,咬牙就往外走,“不关姑娘的事儿,奴婢认罚就是了!”
老夫人这话可不是吓唬人,姑娘替她们求情的话,肯定会挨打!
璃珊回手拽住含烟,吩咐她把钱嬷嬷解开。
转脸平静对洛柳氏道:“我不是替她们求情,只是钱嬷嬷一回来就说孙女撞邪了。孙女想含烟她们是贴身伺候的,兴许能替孙女挡一挡。
所以斗胆求祖母开恩,这顿板子先记着,等邪魔退了再罚!”
“家里闹鬼了?”洛柳氏一惊,差点从床上掉下来,瞪着钱嬷嬷,急道:“咋回事儿?”
璃珊一句话扯出去八丈远,钱嬷嬷有点懵,忽然又觉的这是个递话的好机会,赶紧道:“三姑娘呛水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依老奴看,肯定是冲撞了什么。”
洛柳氏一哆嗦,“我马上要过寿了,可担不起风险,你说要不要请道士做坛法事?”
钱嬷嬷马上点头,“白云观的道长道法最高,就是银子要的多……”
洛柳氏急急的打断她,“甭管多少银子,只要灵验就行!”反正是金氏掏银子。
“老奴认识一位白云观的道长,法力无边,老奴明天就把他请来,让他当面跟老夫人回话。”
璃珊不动声色的听着,突然插嘴问钱嬷嬷,“三婶除了让你请白云观的道士做法,还跟你说什么了?”
“三夫人还说……”钱嬷嬷一捂嘴,恨不得抽自已两嘴巴。
她是洛柳氏的人,哪能跟三夫人有牵扯?一把年纪活狗身上了,咋轻易被让人把话套走了?
璃珊冷笑,三婶认为我冲撞了,怎么不跟祖母说,不跟我娘说,反倒跟你说?你们连道士都请好了,却瞒着祖母,你们想干什么?”
这话诛心了,钱嬷嬷吓出一身冷汗,愣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回话。
钱嬷嬷不敢说话,璃珊便好心的替她向洛柳氏解释。
“祖母别生气,三婶肯定是怕您太劳神,所以才瞒着您的。”
‘瞒着’这俩字跟锥子似的,扎的洛柳氏眼皮一抽抽。
邱氏竟敢背着她作妖?反天了!
“去把邱氏给我叫来!”
洛柳氏一声怒吼,钱嬷嬷身上的肥肉不由自主的跟着一颤。
没想到璃珊三言两语,就让她犯了洛柳氏的大忌。
邱氏得了信也心惊肉跳,一路盘算着怎么把撇清自已。本想先声夺人,先把钱嬷嬷那个蠢货稳住,再哄洛柳氏那个老不死的。
谁知她一只脚才踏进门槛,钱嬷嬷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下子扑过来。
“三夫人……”
“有话好好说,别嚎丧!”邱氏被她头上那股子脑油味冲的直恶心,抬脚把她踹开。
钱嬷嬷冷不丁挨了一脚,脑袋撞到地面,咚一声疼的她眼冒金星,半晌没缓上气。
璃珊弯腰扶起钱嬷嬷,“三婶背地儿里跟您交待的那些事儿,您再说一遍!”
一句话把钱嬷嬷弄晕了,再说一遍?她刚才说啥了?
“就把你刚才跟祖母说的,三婶让你花大价钱请白云观道士的话,再说一遍!”
璃珊面带得意的提醒钱嬷嬷,边说边朝邱氏脸上瞥,好像抓住她打把柄了似的。邱氏脑子嗡的一声,暗叫一声完了,这贼婆子为了保命,把她卖了。
“我背地里吩咐你啥了?你有什么证据?谁给你的胆子,血口喷人?”
钱嬷嬷被邱氏连珠炮似的话砸的懵头转向,下意识往身上掏,掏摸半天什么也没掏出来。
三夫人让她办事儿都是当面吩咐,哪有人证,物证?
邱氏见状却益发笃定钱嬷嬷把她卖了,转身噗通冲洛柳氏跪下,扯着脖子干嚎。
“娘啊,这贼婆子自已昧良心干了缺德事儿,却往媳妇身上栽赃,您可得为我做主。坏了媳妇的名声,媳妇也没脸当家了!您过寿的事儿,只能劳烦二嫂或者娘自已受累了!”
璃珊见邱氏这么利索的丢卒保车,还顺势将了洛柳氏一军,弯了弯唇角,无声的冷笑。
“钱嬷嬷为了骗银子,编闹鬼的瞎话不说,还往三婶身上赖,祖母可不能上她的当!”
邱氏掏了掏耳朵,忍不住回头,这死丫头咋会替她说话?
她一肚子疑惑,却顾不上多想。收拾璃珊有的是机会,让钱婆子抖出别的事儿就麻烦了。
“娘,咱们清清白白的读书人家,咋可能闹鬼?这贼婆子为了贪银子胡说八道,传出去三姑娘名声坏了不说,要是耽误大姑娘选秀,那就糟了!”
洛柳氏如梦方醒,可不是,啥事儿能比大孙女进宫当贵人重要?
她瞬间拿定主意,猛一拍床沿,“差点被这个贼婆子坏了大事儿,拉出去打死!”
打死谁?钱嬷嬷以为自已听岔了,在大腿上狠掐一把,疼的嗷一声,终于明白过味了。
“三夫人!您的事儿,老奴可啥也没说啊!您可不能卸磨杀驴……呜……”
等你说出来就晚了!邱氏恨的直咬牙,一使眼色,桂圆上去就把钱嬷嬷的嘴捂住,连拖带拽把她往外扯。
钱嬷嬷拼命挣扎,桂圆一脚踹她肚子上。哗的一声,黄水蔓延,屋里顿时臊臭扑鼻。
邱氏第一个捂着鼻子冲到门外,翻江倒海,把隔夜饭吐出来才罢休。
等她直起腰,却瞧见璃珊站在台阶上,目色清冷的看着她,唇角却弯着一抹笑。
“谢谢三婶替我说话!”
谢谢你出面,弄死钱嬷嬷,省着我手上沾血!
邱氏后背汗毛刷的竖起来,这死丫头,咋笑的这么瘮人?
扔下脸色煞白的邱氏,璃珊慢悠悠的往自已的院子走。
迎面看见金氏急火火的赶过来,她微微一笑,“娘放心,我没事儿!”
“我有事儿!”
金氏捂着呯呯乱跳的心口,喘了半晌才后怕地道:“你这丫头太鲁莽,万一老夫人硬说是你不守规矩怎么办?”
璃珊上前扶着她胳膊,笑道:“祖母一心指望大姐进宫当贵人,她好跟着风光!就算是我不守规矩,为了不耽误大姐,她也会栽到钱嬷嬷头上!何况,还有三婶帮我说话呢!”
金氏匪夷所思地盯着璃珊,惊的下巴都快掉了。这丫头成精了,竟然想的这么周全?
还没等她那颗呯呯乱跳的心落回原位,璃珊突然道:“娘,我明天想去舅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