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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墨眸光微动,却是冷笑:“那你信吗?是不是他说的你便信,我说的你便认为是假的?你真的认为,我是那么无情的人吗!”
从何子墨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甘甜看向何子墨:“你不是不知道吗?”
“以前不知道,不代表现在不知道。是你的叔叔告诉我的。甘甜,我在你心里就那样不堪?”
何子墨问的是那样咄咄逼人,甘甜握紧了手,声音很轻:“我该相信你吗?”
借着月色,何子墨看着面前地方女孩。她的身子看起来是那样弱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一般。
想起她这五年经历的一切,何子墨有些痛惜,声音也柔和了很多:“你信我吗?”
曾经,他是她的一切,她视他为她的全部。可是,现在,她也不知道对何子墨是怎样的态度。
“你什么都没有说,就一口咬定我有罪,你恨,就说得清楚一些。我们之间已经浪费了五年,你还想继续浪费下去?”
被何子墨说得有些哑口无言,的确是她一直认为当初何子墨不要了她,只是,抬首看着何子墨,甘甜说道:“酒店里,我告诉你了。”
何子墨有些愣住,随即无奈地笑笑:“你那时说的话,我可以当真吗?你还说,不认识我。”
“你爸爸对我做的事,你真的不知道?”心里带着一丝期待,甘甜看着何子墨。
或许是因为甘景睿的那一番话,或许她本就心有不甘,她才会这样期待。
“如果你不信我,那么我说我不知道你也不会当真。甘甜,出院后我找过你,但是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他们都告诉我,你去了外地。我是没有想到爸爸会做出那样的事。他是一个父亲,你能原谅他吗?”
“何子墨,我想再信你一次,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此勾销,以后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是不要经常见面。”
何子墨神色一顿,刚刚浮在脸上的淡淡喜色消散,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甘甜的神色有些黯淡,再相互喜欢又能怎样,也只不过是半生缘。何子墨有一点说对了,如果是他对她说,他对五年前的事什么都不知道,她不会信。正如之前,她对何子墨的那些反应,认定了是何子墨在装,在故意想抹去一切。
只是通过秦峰口中说出,又是不同。何子墨那样一个骄傲的人,不会为了一个谎言去求所谓的情敌。在听秦峰那样说时,或许她就已经有些摇摆,甘小黑的那一番话,更是让甘甜有些摇摆,促使着她打通了何子墨的电话。
心中的悸动慢慢平静下来后,甘甜恢复了平静,她与何子墨之间,已经不是没有了误会就可以言归于好。何子墨有未婚妻,何家更不会要她这样一个有污点的女人做何子墨的妻子。
或许,只要知道当年的事与何子墨无关,能化解她心中的恨意,那就够了。
眼眸垂下,甘甜轻声说着:“何子墨,别忘了,你还有未婚妻。还有,过几天我要和秦峰一起出国一段时间。”
何子墨眼眸里掠过一丝寒意,沉声说道:“就算说清楚五年前的事,你还是不愿意和好吗?甘甜,难不成你已经爱上了秦峰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你都和秦峰那样说了,我怎么会不信。其实秦峰挺好,他肯帮你说话,还怕我们之间有误会。换了你,你会帮情敌开脱吗?”
何子墨握紧了手,冷笑道:“你以为他会那么好心?他这样,是不是在你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你问我会不会帮情敌开脱?不会!是不是认为我很卑鄙?甘甜,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何子墨,你怎么还不明白,就算你不知道当年的事,你也没有一直在等着我。如果不是我碰巧知道你要订婚,想去看看,你现在已经是季琴的丈夫!”声音有些哽咽,甘甜轻声说着,“误会你那么久,我抱歉。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个去破坏一断姻缘。”
“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会娶季琴,就算是订了婚,她依旧只是外人眼中的何太太。我和她,不会发生实质性的关系,更不会有结婚证。”
“你怎么可以这样!”错愕的,甘甜看着何子墨,“你这样不是耽误人家!”
何子墨讥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再说,我不能保证家里安排的下一个女人会像季琴这样听话。把家里逼急了,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倒是你,没事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操心。”
甘甜看着何子墨的唇一张一合,慢慢抬起手抵在了何子墨的唇上,轻轻地描绘着,他的唇很薄,这张唇里吐出来的话,又是那样无情。
“何子墨,听说薄唇的男人寡情,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未来的妻子。”
一把握住甘甜的手,何子墨盯着她,目色更深:“你要我说几次,我的妻子,姓甘名甜。”
挣脱开何子墨,甘甜轻声说道:“何子墨,我可以原谅你,但是无法再接受你。就算不是你,也是你的爸爸毁了我五年,毁了何家。他不会待见我的,难道你要为了我跟他作对?现在几乎a市上流社会的人,都知道你要娶季琴,那场订婚是那样的隆重。何子墨,如果我中途插入,别人会怎么想?”
或许是因为知道当初的一切是何闫所为,甘甜心中对何子墨的恨有所减少。毕竟,何子墨是她喜欢的第一个男人。如果没有当初的那些事,他们已经在一起。
“何子墨,如果不是秦峰和我说你找过他,我不会相信你当年不知情。因为,我对你已经没有信任感。你见过破碎的镜子还能恢复如初吗?裂痕永远不会消失。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打碎了那面镜子。何子墨,我不想因为我破坏了你的姻缘。误会了你,我抱歉。但是我们之后只能做朋友。”轻声的,甘甜说着,不愿意去看何子墨的眼眸,甘甜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眨动着,“希望我们今后都可以幸福。”
何子墨微微皱眉:“当初你的勇气哪去了?”
曾经,她像赖皮虫一般地跟在何子墨身后,曾经,她因为看见何子墨跟其他女人关系亲密而心生嫉妒,曾经,她因为何子墨忘记她的生日而暗自生气,借酒发疯地做出了清醒时不敢做的事。
可是,那都是曾经。
轻轻笑道,甘甜说道:“你也说了,那是当初。那时的勇气,现在已经没有了。何子墨,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何子墨幽深的目光落在甘甜身上,他的目光深邃,似乎要与这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盯着甘甜良久,何子墨说道:“你的意思是,哪怕当年是一场误会,你依旧还要和我闹别扭?”
何子墨的声音淡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紧握的双手表明了他此刻并不是如他表现得那般平静。
“给我一个理由。”握住甘甜的手腕,何子墨沉声说道,“给我一个拒绝的理由。”
甘甜试着要挣脱开,只是何子墨握的是那样紧,力度恰好,不至于弄疼她,也不至于让她轻易挣脱开。
甘甜有些急了:“何子墨,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用力一扯,何子墨将甘甜扯入到怀里,紧紧地搂住,“你什么都不说,就定了我的罪,这笔账我们还没有算,现在你这样急着和我撇开关系,是因为你爱上了秦峰?”
被何子墨勒得有些喘不过气,甘甜试着动了一下,却是被何子墨搂得更紧。
“甘甜,我不许你爱上别的男人。”
冷冷的,何子墨说道,声音林带着一丝不易抗拒的威严。
“我没有爱上他。”小声的,甘甜说着,“现在结婚,又不一定要和自己爱的人。能过得下去,怎样都好。”
听见甘甜之前说的,何子墨脸上浮现喜悦之色。只是甘甜后面的一句,又让何子墨的好心情跌落云端。
“和一个你不爱的人结婚,甘甜,你把自己看得这样下贱!”
话一说出来,感到怀里的人身子微微一颤,何子墨有些后悔刚刚那样说。
想要弥补,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双手搭在甘甜的肩上,何子墨凝视着她。借着月色,可以看见她脸上强作镇定的神色,她的眼睛出卖了她,目光躲闪,不敢正视着他。
手上的力度微微加大,何子墨沉声说道:“甘甜,看着我,告诉那是不是你的真心话!”
心里乱成一麻,被何子墨这样逼着,甘甜更加的有些慌乱。犹豫了一下,甘甜下定决心一般,对上了何子墨的眼睛,刚要开口,只觉得眼前一黑,唇上传来一片冰凉的触感。
唇微张,也是给了何子墨攻池掠地的机会。甘甜愣住,大脑因为这个吻更加浑浊,意识似乎已经被剥离出了她的身体里一般。
忽然间,甘甜感到脸上一片凉意,一滴水珠落在她的脸上,意识这才回来,发现天上飘着细雨。
推开了何子墨,甘甜后退了几步,低声说道:“下雨了,你回去吧。何子墨,误会既然已经解开了,那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但是不可能回到以前。”
何子墨微微皱眉,握紧了手:“你一定要这样狠心!”
甘甜抿紧了唇,没有说话,转身走向楼道。
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声,甘甜久久地不能入睡。知道凌晨时分,甘甜才恍恍惚惚地合上眼睛,但是不消片刻,又是醒了过来。
雨,一夜未停,现在也只是比之前稍稍小了一些。
怎么也睡不着,甘甜索性起来,鬼使神差地拿起一把伞,准备出去。
“你去哪?”
刚准备开门,听到身后的声音,甘甜吓了一跳。
很快镇定下来,甘甜扭头看着站在那儿睡眼朦胧的甘欣:“姐,你起来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甘欣皱眉:“出去?外面下着雨。”
“这样空气清新。姐,我出去了。”
在看到站在楼梯口被淋成落汤鸡的何子墨,甘甜有些明白她刚刚的举动,到底,她还是不放心。
看着全身上下一片潮湿的何子墨,甘甜愣住,他在这站了一夜?
犹豫了一会,甘甜还是走向何子墨:“你怎么还不走?”
何子墨看着甘甜,唇角上扬:“你担心我?”
因为下雨,清早出来的人并不多。要是被人看见何子墨这样,再传到甘欣耳里,还不知道会闹出怎样的风波。
外面雨势渐渐变小,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撑开雨伞,走到何子墨身边,拉住何子墨的手腕,感到手心里一片潮湿冰冷:“你这样算什么?何子墨,你要是出事了,你家里人不还得找我麻烦。”
何子墨倔强一般地站在那儿,重复道:“这么早下来,是担心我?”
甘甜有些气恼:“我怎么知道你还在这儿,我出来透气的。”
何子墨笑道:“站了一夜,又冷又饿,没力气走路。”
明明知道何子墨是故意的,甘甜却又拿他没有办法。
拉住何子墨,甘甜拽着他:“那样你就赶快回去。”
“不能上去吗?”何子墨懒懒地说道。
“何子墨,你能不能考虑下别人的感受。”害怕再纠结下去,会引来麻烦,甘甜有些气恼。
何子墨点点头,道:“那你可以装作不认识我,我在这继续站着就行。”
甘甜深呼吸一口气,说道:“何子墨,以前我误会了你,是我对你信任不够,但是这不代表现在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就算你没有那样对我,但是当年的一切都是你父亲安排的,如果他认为我适合你,他会那样做吗?”
“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剩下的,交给我。”
何子墨的话是那样有着吸引力,只是甘甜知道,他们之间,就算是没有了误会,也是回不到过去。
“我已经答应了秦峰,”甘甜轻声说道,“或许不久之后,我会嫁给他。你不觉得他这人很好,换成了其他人,未必会把你的话说给我听。”
“所以你就觉得他是好人。”何子墨冷笑,“如果你给我机会,其实就算说了,你也未必会相信。甘甜,在你的意识里,我已经那样不堪了吗?”
“何子墨,我那样恨你,是恨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把我关在那样的地方,现在又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愿意相信你对秦峰说的,大概是因为我爱过你,想要留下一个好的回忆。我们之间,已经像一个破碎的镜子,勉强拼粘起来,又有什么意义。”
听着甘甜这样说,何子墨冷笑,声音冰冷:“既然这样,你还管我干什么。”
推开甘甜,何子墨重新站回到了雨中:“如你所愿,我会离开。”
看着步履有些摇晃的何子墨,甘甜不由有些担心,他一夜未睡,又淋了雨,这样的他去开车,甘甜不放心。
追上了何子墨,甘甜拉住了何子墨的手臂:“车钥匙呢?我送你回去。”
推开了甘甜,何子墨讥讽道:“不是要和我拉开关系吗,还来管我做什么?”
甘甜抿紧了唇,气恼地上前拦在何子墨面前:“我不想亏欠你什么,你这样,是因为我,把你安全地送回到家,我也就安心了。”
冷冷地看着甘甜,何子墨忽然说道:“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没有想到何子墨会说出这样的话,甘甜又气又恼:“何子墨,看来你神智很清楚,那你自己回去吧。”
跟何子墨擦肩而过,刚刚走了几步,甘甜听见何子墨说道:“我神智当然清楚,不然也不会感到冷。就算发烧了,我想你也不会在乎。”
甘甜的脚步止住,就算知道何子墨是故意那样说的,她还是忍不住地担心。何子墨那全身湿漉漉的样子浮现在甘甜脑海里,他在外面站了一夜,淋了一夜的雨。
这样想着,甘甜还是有些不放心,折身返了回去:“何子墨,你能不能不要闹了。”
眼前有个白晃晃的东西晃过,一个金属的东西被塞进到甘甜手里,何子墨慢悠悠地朝前走去:“既然你执意要送,那我就不推辞了。今天就算了,就当是你欠下的。”
看着手中的钥匙,过了片刻,甘甜听明白了何子墨话语里的意思,她拒绝亲他,他便认为这是她欠他的?
虽然气恼何子墨这无赖般的行为,但终究还是担心占了上头,快步的,甘甜追上何子墨:“你家在哪?”
顿了顿,甘甜又说道:“季琴和你住一起吗?到地方,让她下来接你。”
听甘甜这样说,何子墨停下脚步,扭头盯着甘甜。目光中那阴霾不明:“如果我和她住一起,你是不是不开心?”
本就被何子墨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舒服,听何子墨这样说,甘甜心中不舒服的感觉更浓,却是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是你和你未婚妻的事。何子墨,我送你回去,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你不要误会了。”
“香溢紫郡,9号楼,12—1。”何子墨的神色又是有些冰冷,声音也是冷冷的,甩下一句话,没有等甘甜,大步朝前走去。
何子墨的衣服,从里到外,怕是一拧,就会拧出一大片水出来。香溢紫郡离这儿开车过去,怎么说也得要二十分钟左右。
甘甜想要回去拿季霏凡的一套干净衣服给何子墨,又怕被甘欣追问,只得偷偷地给季霏凡打了一个电话,大致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挂掉电话,甘甜看见何子墨靠在车前,抱着双臂,看着她的目光更冷。
快步上前,甘甜说道:“你先等一下。”
何子墨伸出了手:“刚刚在和谁打电话,是不是不方便吗,那样我自己走。”
“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我让姐夫拿一套干净的衣服,你先换上。你这样,也会把车子坐垫弄湿的。”
闻言,何子墨脸上的冷意缓和一些,不准说什么。
几分钟后,季霏凡下来了。他的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走近,看见甘甜跟何子墨在起,脸上微微露出诧异之色,没有多说什么。
将手中的袋子递给甘甜,季霏凡说道:“甘甜,为了给你送这套衣服,我就像打进敌人内部的卧底一样,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发现。你跟他,这是打算复合了?”
“不是。”甘甜很快否决,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
见状,何子墨冷笑一声:“甘小姐,车钥匙在你手上,你不该打开车门,让我进去换钥匙吗?还是说,你打算让我在外面换?”
甘甜有些尴尬,刚刚打开车门,。手上的钥匙便被夺走。车门打开,砰的一声又被关上。
“甘甜,你和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趁着这个空挡,季霏凡拉过甘甜问道。
“我和他——”甘甜想着要如何说,却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看去,何子墨已经启动了车子离开。
盯着那辆黑色宝马驶走的方向,甘甜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
将甘甜的神色尽收眼底,作为过来人的季霏凡有些明了,拍了拍甘甜的肩膀,季霏凡说道:“如果你可以再次接受他,真的喜欢他,就不要犹豫。”
甘甜迟疑了一会,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姐夫,你误会了。”
一整天,甘甜都有些心神恍惚。似乎是察觉出了甘甜的异样,秦峰将甘甜喊进到办公室,问道:“你不舒服?还是你对跟我一起出国的事有所顾虑,要是那样,我不会勉强你。”
甘甜双手交握地站在那儿,慢慢地说道:“何子墨和你说的话,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相信他的话吗?”
秦峰笑笑:“我想,他还不至于无聊到撒这个谎。怎么,你犹豫了?想回到他身边?甘甜,其实我并不想告诉你,我怕你们之间的误会一旦解除,我就会失去你。但是,我又不想那样自私。而且,我相信你会有自己正确的选择。不过,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不管当年的事情怎样,五年也足以改变一切。甘甜知道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所以心中那一抹欣喜才会被刻意抹去。
如今的何子墨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季琴,阴差阳错也罢,这已经是一个不容改变的事实。唯一改变的,怕是她心中对何子墨的恨意减轻了。
只是,想起何子墨在雨中站了一夜,甘甜心中又是有些担心。晚上甘甜委婉地拒绝了秦峰送她回去的好意,说还有点私事要办。
来到公交车站,却是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何子墨之前说出的地方。
说完后,甘甜有些愣住,到底,她还是担心着何子墨。很快,甘甜心中又冒出一个声音。她只是去看看,要是何子墨因为昨夜那场大雨生了病,她更是与他牵扯不清了。
到了地方,甘甜看着楼下的可视电话,有些犹豫,抬起手,刚刚要去按12—1的按钮,楼道口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一对年轻的夫妇从里面走了出来。
趁机,甘甜走进楼道。到了何子墨所说的12—1,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甘甜有些急了,又按了几下门铃,依旧是没有人前来开门。
或许是不在家,甘甜这样想着,刚想离开。身后的门打开,身穿深蓝色睡袍的何子墨站在门口,懒懒地看了甘甜一眼,转身走向客厅的沙发。
门敞开着,进还是不进,甘甜有些犹豫。只是身体做出了本能的反应,踏进了这间屋子。
屋子里布局简单,客厅里只是摆放着冰箱,沙发和一个茶几。地上铺着大理石地板砖,镶在天花板上的灯散发出白色的柔和光芒。鞋架上的一双皮鞋,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似乎表明了这儿只有一个人生活。
站在门口,甘甜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轻声问道:“我,方便进来吗?”
何子墨靠在沙发上,紧闭着眼眸,听见甘甜的话,唇角扬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你来,就是为了说这话?”
何子墨的声音有些嘶哑,细细看去,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没有事吧?”走了过去,甘甜站在何子墨身旁,“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要是没事,我就走了。万一被回来的人看到,那就说不清了。”
何子墨睁开了眼眸,眼里流露出冷意:“那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没事。”
甘甜听出了何子墨的不愉快,不愿意多说什么,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我走了,免得有人回来,看见会误会。”
“误会什么?因为你是我的前女友?放心,她很大度,不会在意。”
何子墨的话语是那样漫不经心,但是听在甘甜耳里,却像是一把利刃一般,割在她心上,如同凌迟一般的,让她疼痛着。
还真够犯贱的,甘甜自嘲地想到。
掩饰住心中的情绪,甘甜故作无所谓的笑道:“她要是不在意,那我更不怕什么了。心虚的人才会害怕,而我,对你,没有那一层意思。我来看你,是因为你在姐姐家楼下淋雨站了一夜,万一你要是因此怎么了,到时赖上我家怎么办。何家太大,我们小小的甘家,惹不起。”
何子墨看着甘甜的目光有些深邃,见甘甜走向大门,何子墨微微蹙眉,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放心,我还没有无聊到那个地步。”
何子墨沙哑的声音听在甘甜耳里,硬是让甘甜止住了脚步。迟疑了一会,甘甜折身返回,看着一脸苍白的何子墨,俯下身子,伸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竟是热得烫人。
“你发烧了?”甘甜轻声说道,“不去医院吗?”
何子墨推开甘甜的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死不了。”
“季琴呢?她要过来吗?”甘甜到底还是有些担心,“你吃药了吗?”
何子墨手指着卧室:“季霏凡的衣服在屋里,拿到后,你可以走了。”
“我来,不是——”甘甜有些气恼,“你现在,应该去医院。”
懒懒地看了甘甜一眼,何子墨似笑非笑:“你送我?狡兔三穴,我秘密的住宅我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甘甜有些愣住:“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被太多的人打扰。”何子墨幽深的目光盯着甘甜,“还要我说的更明白吗?”
甘甜心里已经猜出了什么,别过了目光,故意做出不解的样子:“这是你的单身公寓?还没结婚,就准备了避难所。”
何子墨握紧了手,脸上渐渐笼上一股寒意:“甘甜,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告诉你这儿。”
甘甜心中一片慌乱,岔开了话题:“你应该去医院,发烧不比别的,万一到夜里严重起来怎么办?要不,你给季琴打个电话。反正马上就是夫妻,有什么好隐瞒的。”
何子墨慵懒地看了甘甜一眼,起身走向卧室。
甘甜站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
何子墨躺在床上,胳膊抬起,搭在额头上。他的脸色苍白,神色有些脆弱。在甘甜的记忆里,何子墨一直是无坚不摧的,很少流露出这样脆弱的神色。
大概是心中的恨意减轻了,大概还是爱着他,甘甜心中动了恻隐之心。
“你家有体温表吗?”
等不到回答,甘甜索性自己打开抽屉寻找着。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一个。
拿着体温计,甘甜走到床边,推了推何子墨:“量下体温。”
何子墨不为所动,依旧是躺在那儿。
甘甜气恼,想要丢下何子墨一走了之,但是想起刚刚摸到何子墨额头时那惊人的热度,担心何子墨真的发烧很厉害。
“何子墨,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威胁我!”
手腕被人抓住,在甘甜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一个力度拉住她,身子向前倾去,倒在了床上。
双手被何子墨按在床上,牢牢扣住,甘甜看着压在她上方的何子墨,心中慌乱,挣扎着想要挣脱开何子墨的桎梏。
明明是一个病人,他的力气却依旧是这样大的惊人。
何子墨的掌心是热的,他低着头,看着甘甜,温热的呼吸洒在甘甜的脸上,让甘甜更加慌张。
“怕了吗?”何子墨唇慢慢贴近甘甜的,看着甘甜紧闭上了眼睛,在快要接触到甘甜的唇时,何子墨停下了动作,“不要随便进一个男人的卧室,谁也不能保证他会对你做什么。”
松开了甘甜,何子墨咳嗽了一声:“你可以回去了。”
重新获得了自由,甘甜没有急着离开。拿起之前掉落在床上的温度计,递到何子墨面前:“确定你没事了,我自然会离开。”
对上了甘甜那倔强的眼眸,何子墨掩饰住眼中的异样色彩,沉声说道:“我说了,我没事。”
“要么,去医院,要么,让季琴来陪你。”甘甜不依不饶地说道,“何子墨,我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被你赖上。”
“只是这样?”何子墨淡淡说道,僵持了一会,还是拿过甘甜手中的温度计。
十来分钟过去,甘甜接过何子墨递过来的温度计,竟是39。5c。手伸向何子墨:“把你的手机给我。”
“干什么?”
“你这样,需要立刻去医院。我不方便,让季琴送你。”
何子墨冷笑,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眸:“不需要。”
“何子墨,你一定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还是说,你以为你这样,会让我回心转意?”
何子墨手臂搭在眼睛上,自嘲道:“我有那个本事吗?去医院可以,你送我去,你负责照顾我,否则,免谈。”
“何子墨!”甘甜气急败坏地斥责道,“你这还不算威胁!”
“你可以选择拒绝。”
到底还是怕何子墨一个人在家出了事,但是她不可能留下来照顾他。除了现在的身份不符合,家里还有甘小黑在等着她。
何子墨不是她的唯一,甘小黑却是她的唯一。
“我会打电话给医院,等你到了医院,怎么安排是你的事。”
打了电话,甘甜找了一条毛巾,用冷水浸湿,搭在何子墨的额头上。
屋子里一片沉寂,看着何子墨那憔悴的面容,甘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甘甜轻声说道:“何子墨,我们之间是有着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大家还能做朋友,不是挺好。季琴我看不错,家世好,人又漂亮。当年我刺伤了你,她照顾了你。这样说,也算是我牵的红线。万事在冥冥之中都已经注定。我们之间的情,在那一刀中已经割断。你和季琴,才刚刚开始。”
何子墨皱眉:“说完了?我想要安静。”
甘甜动了动唇,想要再说什么,只是见何子墨的眉头紧皱,垂下了眼眸,没有再说什么。
救护车很快来了,甘甜和上来的医护人员说道:“他是我朋友,我家里还有事,不能一起去了,麻烦你们先送他过去。我刚从外地回来,他的家人的手机号码我没有,他应该知道。”
听着甘甜的话语,何子墨眼眸里泛出冷意,咳嗽了一声,说道:“我不用去医院。”
“何子墨!”甘甜想丢下何子墨,一个人回去,但是她知道何子墨的脾气,她离开,何子墨说不定真会把医护人员赶出去。
实在是想不出要喊谁过来帮忙,何家的任何一个人,甘甜都不愿意见到。就算她跟何子墨之间没有什么,在何家人眼里,未必是这样。
“何子墨,”甘甜的语气平缓了一些,央求道,“我真的没有办法陪你去,姐姐还在家等着我,回去晚了,我我无法交代。”
何子墨盯着甘甜,似乎在思索着。半响,何子墨拿出手机,递给甘甜:“找到杨磊,让他来陪我。”
随后,何子墨又补充道:“他是我的特助,这个人比较可靠。”
甘甜不知道何子墨是不是刻意解释,也没有问为什么不通知何家人或者季琴。刚要打电话,忽然间甘甜听见何子墨问道。
“你们是哪家医院的?”
一个护士说出了医院名字,市三院,闻言,何子墨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只是何子墨这样一说,甘甜想起了季琴是个普外科大夫,当年是何子墨的主治医生。放下手中的电话,甘甜看向何子墨,说道:“要不,你和季琴——”
“你要是觉得打这个电话不方便,那我就不去医院了。”似乎是猜到了甘甜要说什么,何子墨冷冷地打断了甘甜的话。
拿着手机站在那儿,甘甜看着何子墨,轻咬了下唇,还是拨打了电话给杨磊。
“我先陪你去医院,等杨磊来了,我再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甘甜觉得在她说出这话时,何子墨脸上冰冷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到了医院,甘甜帮着何子墨办理了住院手续,等到杨磊赶到,甘甜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便离开。
“甘小姐。”刚走几步,甘甜听见身后有人喊住了她。
扭头看去,杨磊追了过来。
“何总说,路上不好打车,要我送你回去。”
甘甜有些迟疑,缓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你还是回去陪他吧。”
“这里有护士,再说,完不成何总的交代的任务,我的薪水可是会受到影响。”
听着杨磊说的这样有鼻子有眼,因为她而连累一个普通员工,也的确是说不过去。微微笑着,甘甜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到了地方,杨磊喊住了要打开车门下车的甘甜,递出一张卡片:“这是何总要我交给你的,只要不冻结,这张卡随便你用。”
甘甜看着杨磊手上的那张小小的卡片,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对着杨磊,甘甜也不好发火。何子墨这是把她当成了什么?包养她吗?
摇头,甘甜拒绝道:“我只不过是帮何子墨出了医药费,他这病,因我而起,我这样做是应该的。他这样做算什么?该不会,我不收下这个,他又要扣你工资?那你告诉他,别动不动就威胁别人,这样只会让人更反感。”
似乎早就料到甘甜会这样,杨磊没有勉强,收回了卡片,说道:“何总料到你会拒绝,他说,你不愿意接受也没有关系,但是,未来几天,你需要天天去医院照顾他。”
“天天?照顾他?”甘甜轻笑出声,微微偏着头看着杨磊,“你是何子墨的特助?那你应该知道你家老板的一些私事?他有未婚妻,要我去做什么。”
“我只是负责传达何总的意思,其他的事,我无权过问。”
甘甜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你告诉他,误会了他,我已经道过了歉,但是我们之间,回不到从前。”
“甘小姐,何总说,明天你若不去看他,他便拒绝接受治疗。”
听着杨磊这公式般汇报的声音,甘甜颇有些头疼,敷衍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去。”
甘甜打开车门,听见杨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甘小姐,希望你说到做到,何总,不是开玩笑的。”
挥了挥手,甘甜说道:“我知道了。”
甘甜完全是将杨磊说的那番话忘在了脑后,因为要准备出国,甘甜这几日有些忙碌。语言这东西,长时间不用,就会被遗忘。就算以前英语水平再好,现在的甘甜还是有些担心。
五天后,在秦峰告诉甘甜,签证已经办理好了后,甘甜有些犹豫,怕出去会不适应。
看着一脸紧张的甘甜,秦峰笑道:“我第一次出国时,也很害怕,笔头上的功夫再好,听说可不一定。不过,现在已经好了。甘甜,曾经你底子不错,不要这样紧张。”
甘甜点点头,接过护照。
第二天在机场等待飞机时,甘甜接到了杨磊的电话。
电话里,杨磊的声音很紧张:“甘小姐,请你尽快来医院一趟。何总拒绝用药,现在烧的更厉害了,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他自己都不在意,我为什么要在意。再说,我不是医生,要找,也应该找你们何总的未婚妻。”
“甘小姐,何总总是趁我们不注意,拔掉点滴,偷偷把药扔掉。甘小姐,不管你们之前有着怎样的恩怨,人命关天,请你务必要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