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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这里没有女子的衣服。衣柜里的衣裳都是我的,你随意穿哪一件都行。”
他听起来倒是大度的声音,从逐渐隐没的门扉,透出来。
“咔嚓。”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的说出,门也被他关了。
“砰!”
门上发出一声哀嚎,希泠看着那被自己摔出去的砚台,咬牙看着已经紧紧阖上的门扉。
“氏渊!你这么想让我留下来?”
她杏眸危险的眯起来,洁白的牙齿露出,如同眸中兽类的牙衬得她眸子亮晶晶的。
“我就要看看,你得偿所愿之后,是开心还是难受!”
她手腕转的嚓嚓作响。
于是,二人在泉阁里没羞没臊的生活就开始了。
某一日。
“君上,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的味道?”风无痕在他的书房中,轻轻嗅了几下。
氏渊默。
迈步走到了窗前,一推开窗,一股愈发浓郁的味道便窜进了他的鼻子。
一池温泉水上飘落的汁液饱满的碎花瓣,几乎要把整个温泉水染红。
“怎么了?”风无痕走上前,正欲瞅瞅发生了什么。
“砰!”
氏渊猛地把窗户关上,重重发出一声响。
他眸色平静无波的开口:“泉阁周围的所有的树木花草,不论是否完好无损,尽数移走,重新移栽新的。”
大概也没有完好无损的了。他心中暗道。
“是。”风无痕疑惑,却迈步走出了房间。
刚从泉阁出去,便见到了狼藉一片,还有在雾气蒸腾中,岸上的残花败柳。
一艘小小船,竟然在此刻飘荡进了他的视野。
希泠笑眯眯的坐在船头,挥挥手:“君上这儿奇珍异草还蛮多,拿来泡澡应该不错。”
风无痕不忍直视,飞身便离了泉阁,捂脸去找新的树木花草去了。
希泠坐在船头晃荡着一双清瘦的腿,忽的感觉船身一沉。
“我正有此意。”凉凉的嗓音,不知何时猛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希泠有些瑟缩的抖了抖肩膀,却硬撑着回头看着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氏渊。
青衫男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袖中的手稍微一动,下一瞬,希泠便觉一阵震颤从坐着的地方传来。
“呲呲……”
船体破裂的声音,吱吱呀呀的,不过一瞬,那船体便分崩离析。
希泠身下没了着落,下一刻便掉进了水中。
她还来不及扑腾,一双有力的手臂便紧紧的箍住了她的腰肢。
“你折损了这么多花,不好好把这温泉水物尽其用,倒是可惜……”紧紧的贴合着她耳朵的嗓音,几乎要穿进了她的脑子里。
扑腾的水声,一刻不停。
间或夹杂一些若有似无的对话。
“……你的手在干嘛?”
“穿着衣服洗澡对身体不好。”一本正经的回答。
“滚滚滚……我洗好了,放开……放开……”
“这每一种花瓣的效用,我还没尽数告诉你呢。”氏渊的手在水中随意一拈,拿起一瓣淡淡的扫过希泠不敢动弹的身子,“山茶,喜阳,花瓣有驱疲劳的作用……”
……
雾气弥漫的泉阁四周,恍若隔世。
似乎连时间,都过的很慢。
生活其中的人,甚至有一种于世隔绝的出世之闲暇。
但殷奚大陆,从来都不曾有真正平静的时候。
同年。
“殷奚王后莲,早已不在皇宫”的消息,流传与殷奚坊间的所有角落。
但几乎未央城的所有百姓,暗地里都为那位莲王后松了一口气。
因为,殷奚当朝的皇帝,实在是……太老了。
老到,比起夫君,他更像是莲皇后的……父亲。
谣言四起,殷奚皇上的寝殿中。
“宣皇子进殿……”尖细的嗓音,从深夜寂静的寝殿中传出。
两道挺拔的少年身影,出现在了漆黑无月的夜色中。
不消半会,宣止,宣凉二人便出现在了垂死的皇帝的床侧。
“朕……”苍老的声音,让人怀疑他下一刻就会咽气。
宣止低垂着眼睛,掩盖了眸中缓缓起伏的沉思与狠决。
“……把这殷奚江山……交给……你了……”气若游丝。
他干瘪而苍老的手指,指向了……宣止的方向。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宣凉眸中划过一抹亮色,却被他掩饰的极好。
宣凉乌黑的凤眸,已经有了长大后的狠厉,却少了一抹森冷,多了一分还未被残酷的世间消磨掉的天真:“儿臣必定为皇兄效劳,百死不悔。”
沉沉的嗓音,独属于少年的斩截与隐隐的热血。
“好……好……”垂死的皇帝,似乎很是欣慰。
他此刻已经失明了的双目,泛着浑浊的光,青筋毕露的手挥了挥:“止,你留下来朕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是。”宣止垂眸。
宣凉神色不变,恭敬的退后,直到他转身离开了寝殿。
“起来吧。”躺在病榻上的皇帝,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语气竟然变得很是平和,且坚决。
宣止依旧一动不动。
“朕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吗?”威严犹在的声音,如同撕破了宣止面具的一把利刃。
他缓缓的抬起头,眼中的阴鸷才终于展露无遗:“宣和,你终于要死了。”
宣和,你终于要死了。
宣止,用着这样的语气,对着他的父亲说话,对着殷奚的帝王说话,对着……刚刚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君主说话。
精光,从宣和浑浊的眼珠里闪现,他没有发怒。
只是无神的等着床幔的碎纹:“你应该依旧喊朕一声父皇,否则,日后你怕是没有那个命,继续坐你千方百计弄到手的皇位。”
“哼。”
一声冷嗤,从宣止口中不屑的发出。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半只脚迈进了黄泉路上的,尊贵了一辈子的男人,用一种极其不屑的眼神懒懒说道:“你以为,时至今日,你凭什么还能对我指手画脚?”
“呵呵……”
低笑声,从老人干瘪的嘴唇发出。
在寂静的深宫,似乎有着无数的回声。
在宣止不耐的神色中,他终于老谋深算的开口:“你没有资格对我评头论足,就算你怪我杀了你的母亲,但没有我,你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身份显赫的身份?”
宣止眼神愈发的沉郁,却一言不发,这个老人,古井无波的叙述起了,宣凉宣止二人的身世。
宣和,是篡权成为帝王的殷奚皇帝。
他夺得江山,是利用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宣凉的母亲,身份显赫的右相之女,李氏。
他稳固江山,是利用了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宣止的母亲,是商人之女,张氏。
宣和年轻时,他的未来就已经注定了,混的好,能当一个藩王,混得不好,就只能在他的皇兄上位后,随便找个理由被赐死。
但他不甘心,卧薪尝胆,在外人面前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唯一能让人称道的,就是他的痴情。
为了娶右相的女儿,他一身锦衣,摒弃尊贵的身份,屈下一膝,跪在了右相门前,只是为了娶他倾慕已久的才动未央的,右相之女。
跪了两天一夜,他成功了。
婚后愈发的不谙朝事,在王府中与新婚妻子伉俪情深。
直到他的父皇驾崩当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捧出了一份诏书,一分后人众说纷纭的诏书——先帝让名声不过而而的宣和,继承王位。
在他皇兄失魂落魄全无神色的表情中,在文物百官恍若初醒的拜见声中,他登上了皇位。
登基大典,也是皇后的册封仪式。
当日,天下大赦!
赦免牢犯,减少赋税,降福于民……
一系列的举措中,殷奚最尊贵的一对夫妻,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坐在了精致大气的马车中,游遍未央城。
这一出演给世人的戏中,唯一的意外,就是从人群冲出来的一个女子。
她是未央城首富的女儿,张氏。
当一个女子满脸泪痕的望向这个全未央最尊贵的男人时,他脸上的漠然,与她的心碎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皇后李氏,那时已经诞下了子嗣——宣凉。
故而,宣和的眼神波动,怎么会骗的过一位已经为人母,已经成为皇后的女子?
回朝次日,便有文武百官将张氏,还有那时已经会咿呀说话的宣止,带上了朝堂。
百官,竟然出奇一致的要求他,处死这个女人。
宣和坐在皇位上,冷冷的看着那些右相一派的文武百官,心中却没有丝毫波动。
这就是政治!
他当初踩着他们的头走上了皇位,此刻,也要忍受着被他们践踏的滋味。
在女子惊慌而又信任的目光中,宣和冷着脸,却对坐在他身边,笑容祥和的皇后,笑了一下。
“希望,皇后不要再为这件事生气了。”他当着百官的面,对着右相之女,说出了抱歉的话。
然后,在那个被压在堂下的女子破碎的眼神中,他做得更绝了!
他当着自己流落在外的皇子的面,命人将张氏,杖毕!
随后,带着张氏骨灰的侍卫,将骨灰盒交给老泪纵横的张氏父母的手中时,抄了他们的家,株连九族!
首富的府邸,一夜之间,便门可罗雀,仓皇破败!
……
那是乐善好施的首富之家啊!
说死就死!
……
但皇后李氏,并没有开心多久。
那时,已经张家唯一残留的血脉,不,应该说是皇上遗落在外的子嗣,宣止,已经住进了皇宫。
李氏不开心的理由,却不是因为这个小男孩。
而是,再也没有宿在她寝殿的,新帝。
“皇上国事繁忙……”
一次又一次,宦官传来了新帝的关心,但次次的话语最后,都是宣和国事繁忙的消息!
她终于明白了。
张氏一族,尽数败落,那那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去哪儿了?!
在国库中,在新帝宣和的手中!
蓦地,宣和在朝堂上,对她笑了的那副模样,让她不寒而栗。
一种未知的恐惧,缓缓的笼罩上了她的心头。
“本宫,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自己的枕边人?”她讷讷的低喃。
果然,一个又一个的消息,缓缓的穿进了深宫中,皇后的耳中。
皇上在大肆消减右相一派的官员……
皇上惩处贪官,处理政务事必躬亲,为百姓谋福利,深得民心……
宣和终于,踩着两个女人碎成了粉末,碎成了灰尘的尸首中,走到了权力的顶峰!
“皇上!不好了!”
匆忙的尖细声音,闯进了与新纳的妃子温存的宣和的耳中。
“皇上,我会让你来见我的!”
血红的字迹,是来自皇后的搏命一击。
饶是心如硬铁的宣和,见到那失了娟秀变得狂乱的字迹,也是心头一颤。
他匆匆的赶到了皇后的宫殿中,在官宦还没来得及通报时,飞速的闯了进去!
一定睛!
看到的,就是宣止小小的身子,在皇后笑盈盈的目光下,举起了斧头狠狠的劈开了自己生母张氏的牌位!
那惨烈的一声!
宣凉只能愣在原地,在皇后偏执而疯狂的笑声中。
望向了自己爱的女人为自己生下来的儿子。
那一眼,却让他的心都冷了。
明明应该纯净的眼神,镶嵌在宣止那如同玻璃一样的眸子中,让小男孩原本应该很好看的一双瞳眸,如同永夜一般,让人惊惧的可怕!
“皇后!你干了什么?”他低吼着,一步一步走向了李氏。
“哈哈……”癫狂的笑声,从那个端庄的皇后的口中发出。
一时众人都离开了,只有一家四口,皇后,皇上,宣止,宣凉,在殿中。
“我的好皇上,你终于肯见我了!你终于肯见本宫了!宣和!”她怒目圆睁,吼出了皇帝的名字,却带着凄厉,“我的父亲,你究竟把他怎么了?!”
皇帝皱眉,他低下身子,幽幽的将斧头从宣止手中拿了出来,看都没看她一眼:“右相知法犯法,昨日正午,斩立决。”
淡淡的嗓音,却如同最冰冷最锋利的刃,狠狠的将李氏的心,戳出了血来。
她连泪也流不出来。
甚至没有顾及自己小小的儿子还在场,她毫无形象的嘶吼,伛偻着背:“当年,你在我府前,不顾世人的眼光,求我嫁给你时……你怎么会如此狠心?”
她的嗓音,听起来让人落泪。
但一滴泪,也无法从她自己的眼中流出来。
宣和只是看着宣止,看着他这一幅与他娘简直一模一样的脸,为了逃避,他任他在险峻的皇宫中自生自灭。
竟然已经这么大了……
他伸手抚上了宣止的脸。
“这么多年了,你的母亲临死前的眼神,朕到现在还记得,是朕对不起你母亲,是朕对不起你。”他缓缓开口,竟然都没有管他的皇后。
宣止冰冷的眼神,毫不掩饰的看着他。
宣和伸手,抚上了他的眼睛:“你不该用这种眼神,看着朕,朕是你的皇帝,是这个殷奚的皇帝。”
说完,他才收回了手,却目光一愣!
因为,宣止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冷酷,而是温和与斯文。
那是一个普通儿子,对于一个父亲该有的眼神。
宣和,愣愣的看着这个男孩前后如此巨大的变化,忽的放生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是从未有过的爽朗:“是朕的儿子!宣止,你天生就是朕的儿子!!”
他伸出尊贵的手臂,猛地将宣止一把抱起,甚至他从来没有这样抱过宣凉。
宣止在他怀中,发出了一个孩童欢呼雀跃的笑声,环佩叮当,清脆干净。
一身玄色便服的宣凉,凤眸淡淡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但竟然一丝一毫的起伏都没有在他的眼睛中出现,静水流深。
明明眸子干净,不染纤尘,却静的深沉。
“母后。”他声音如常的唤了皇后一声。
没有刻意收敛,反正那个皇帝,也不会在意这一边的动静。
“嗯。”皇后,愣愣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见他平静无波的脸,倏忽的心又凉了。
为什么,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肯为自己流一滴泪,哪怕是……声音有些哽咽也好啊?
她目中猛地露出了狰狞,竟然伸出了血红的指甲,掐上了宣凉稚嫩的脖子:“凉!你跟你那个父亲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终于,她的话似乎在促进她的手继续的用力。
宣凉细弱的脖颈,在她手中被勒的越来越紧。
但除了因为呼吸不畅而导致的脸红,他没有甚至异常,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母后……你要是得……罪了父皇……李……李氏一族就真的……完了……”
他断断续续说出的话,却如同一瓢凉水。
冰冷彻骨的从头到尾浇上了皇后的全身。
她浑身如坠冰窟,但脑子却终于清醒了。
而后,她用一种惊疑未定的眼神看向了宣凉。她的孩子……只有六岁,怎么看问题如此的洞悉而长远……
“母后……”宣凉心中低叹,却踮起了脚尖,努力的想环上他母亲的脖子。
皇后缓缓的贴近他,宣凉小小的身子才抱住了她。
他还带着奶香的身子,让皇后心中竟然莫名的定了下来。
而后,鼻尖一酸,竟然真的流出了眼泪。不是恨,而是感动。
她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那个试图安慰自己的小小身子,眼泪终于不住的流:“凉……我好欣慰……”
宣凉深吸一口气,双颊还粉粉的,通透的眸子却瞥向了那一对父子,正好对上了宣止乌溜溜的眼神中的探究,与冰冷。
那一眼,让宣凉不禁皱眉。
他似乎浑然不觉的收回了目光,心中却一片了然。
权力,对他还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但他的母亲……
一抹与他年龄极其不相符的深意与狠厉,出现在他澄澈的眸子中。
没有人能伤害我要保护的人!
“皇后,以下犯上,不准再踏出凤仪殿半步!”不带任何感**彩的话,从宣和的口中吐出。
话一出,出乎宣和意料的,皇后竟然平静的接受了。
“本宫,只希望皇上能答应一件事。”她决心为自己的儿子谋一份安心。
宣和皱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终于出声:“你说。”
宣凉心中一凛,小小的手悄悄的用力扯了扯他母亲的衣裙。
皇后明显感觉到了,竟然犹豫起来。或许是,经过方才,她这个年龄尚小的儿子,似乎猛地长大了起来,说的话也有了分量。
她决定赌一把,终于咬牙,换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甚至可以说是示弱的要求:“请皇上留本宫近侍的性命,逼迫宣止的事,是本宫一人的错。”
宣和眸色一凝,正欲说什么时。
宣凉忽的跪倒在地,泪汪汪的瞅着宣和:“父皇,母后怎么惹你不高兴了?为什么她不能出去?呜呜呜……”
他玲珑剔透的小模样,却让趴在宣和身上的宣止目光一凝。
皇后闻言,亦是猛地抱住了宣凉,低声抽泣:“凉,不要问你父皇,是母后做错了事,不要问你的父皇……”
一时,母子二人的哭声,就回荡在这宫殿中……
良久,宣和淡淡说:“朕应允你便是。”
而后便转身,抱着宣止离开了。
直到宣凉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时,他断线般的眼泪就蓦地收住了。
“母后,你放心,等这段日子一过,想出去走走还是可以的。”他的鼻头,眼睛,还是红红的。
但说出的话,明明带着没有消褪的哭腔,却更多的透出了一种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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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章连起来发,免得剧情不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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