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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温寄卿,这才想起来他温伯侯府里养着的一帮三妻四妾。还有至今,父亲也没有半分消息,这般时候,她却在冲动之下说出如此的话,的确有欠妥当。好在,温寄卿不逼她,就连菁姨娘与外祖父也都是随了她的心愿,的确挺好。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梅月站在马车旁边,一双眼睛对皇宫大内充满了好奇。红墙绿瓦,金碧辉煌,恢弘大气,比以前的陶府还要气派。每过一道宫门,都有身穿金色铠甲的大内侍卫守护,那些是皇上身边的御林军,也是守护整个皇宫的人。他们见福斯递上腰间显示身份的牌子,立刻让开道放心。如今,谁不知道温侯爷在皇上面前的地位,直逼各宫皇子。皇上可以将他劫法场的事情毫不计较,还让他在大理寺为所欲为,足可见其宠爱程度。总的来说,就是各宫皇子都比不上温侯爷受宠,好在温侯爷是温博凉之子,否则,整个皇宫大内都还以为温侯爷是流落在外的皇子。
“不知是温侯爷驾到,我等有罪!”御林军守卫上前,对着马车单膝跪下,足可见温寄卿在整个皇宫的地位何其重要。
温寄卿放下书卷,单手挑开帘子,露出他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唇角含笑。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御林军,则是满袖清风,高不可攀。深邃如古玉的瞳孔高贵毕露,他看着皇宫之时,嘴角的笑带着讽刺,对着满地御林军,他只是淡淡说了句。
“都起来吧。”
“谢温侯爷。”御林军齐齐回答,起身的动作也是迅速一致,就连脚步声都是齐齐一阵,谁也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可见御林军的训练有多严格。
温寄卿抽回手,帘子落下的瞬间,让满场御林军清晰的看见一面侧脸。而这次,却是陶笑酌的。都说温侯爷为了一个罪犯之女,还是商贾出身的女子与右相为敌,当众劫法场、陪其红颜知己入狱大理寺,看来都只实话。御林军也都是识趣之人,见状也是纷纷低下头,默默为温寄卿的马车让开一条大道。
“吁——”
福斯坐在马车上,伸手用力一拉缰绳,马车便再次动了起来。陶岳逸坐在后面的马车,他挑开帘子露出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一干御林军见之立刻放行。现在整个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当今状元成了皇上欣赏的少年神童,可谓是名头响彻长安城。听说是寒门子弟,同样出身商贾,可这状元郎,的的确确是为天下寒门子弟争脸。宫里边儿但凡守卫的御林军,可都是见过陶岳逸的。至于温侯爷,便是怎么都得罪不起的人物,就连宫里边儿的那些个贵人见到温侯爷,也都要退避三尺,无不礼让三分。
“向来只听说过温寄卿在朝廷上下的轰动名头,如今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连御林军都对他毕恭毕敬的,的确是没人敢得罪。”陶岳逸喃喃自语一番,随即便将小脑袋缩回去。拖温寄卿的光,平日里还要出示腰牌如今也省了,只露个脸面就成。
“你恨皇宫?”
陶笑酌看着温寄卿的侧脸,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温寄卿此时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即便是他面无表情,浑身冰冷,看上去与平日出尘脱世的样子并无二般。可陶笑酌却还是清晰无比的感觉到了,感觉到了温寄卿内心的不平衡。不过也亏得温寄卿能忍,忍到让人根本察觉不出来。想想自己,对右相的恨从来都是表现在脸上的,这样憋着,心里好受不到哪里去。
闻言,温寄卿却是看了眼一语道破的陶笑酌,浑身冰冷又化作万般柔情。他是恨皇宫,也恨那个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皇上。想到母亲与父亲的死,他就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是,那人毕竟是天下之主,他为臣子,不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况且那人如今宫闱大乱,也算是报应。只是他这几年来,都倍感疑惑,明明他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为何那老东西忽然爱屋及乌了起来,的确是让他看不透。
“你看的不错。”恨,双亲之仇,怎么能够不恨?可终究,他是天下之主,若是他一死,天下将大乱。
储君之争虽然能够引得朝廷动荡,可若是皇上突然驾崩,就是谈下大乱。淮南王、齐国候在朝廷左右两边,这还不算西方蛮夷,西方蛮夷暂时投降,可谁能够保证他们三方都不会趁势而起。到时候,天下大乱,战火琉璃。而他温寄卿很没出息,没有得到天下的报复,他只是想带着陶笑酌,远离是是非非。温寄卿的天下,就只是陶笑酌。他也只想和陶笑酌,相守一生,天下安危,与他无关,他也不会那么伟大。顾及到这些因素的缘故,无非只是担心天下大乱对陶笑酌的影响。为了这小小的天下,他宁愿放弃大大的天下。
陶笑酌看着温寄卿,总觉得怎么都看不清楚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既然心里那么恨,为何又要看着仇人逍遥快活。她陶笑酌行事向来如此,至于温寄卿的行事方式,她还真的不是很了解。她只知道,她不喜欢看见温寄卿黯然神伤,可如今,她竟然没有在温寄卿眼神之中找到一丝一毫的不甘心和伤心。不报仇的话,应该很不甘心才是啊。
“奇怪,我怎么看不懂你。”
温寄卿一笑,眼神也跟着染上笑意,他看着陶笑酌虚心求教的模样,顿时觉得心中宽阔。你看不懂我,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完完全全走近我,等你完完全全走进我了,你就会知道我心中所想。可陶笑酌能够在所有人面前说出非他不嫁的时候,他看得出来,她心里并非没有他,至少,她能够为他所牵动。大手亲昵的拂过陶笑酌面庞,这辈子,她就是他的天下。
“日后,你自然会懂得。是什么原因,能够让我不计较仇恨,不在乎一切。”
他会等,等着陶笑酌日后笑着对他说:温寄卿,我懂了,我真的全部都懂了。
陶笑酌清澈的眸子依然是不解,她太过专注,专注的让温寄卿觉得好笑。半响,陶笑酌缩回身子,坐回原位。她不再去看温寄卿,而是转而拿过马车里早就准备好的几碟点心慢慢咀嚼了起来,都是她平日里喜爱吃的。可见,温寄卿处处都很是周到。想到此,陶笑酌的眸光微微停滞,忽然脑中一亮,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惊了她此生此世,同样,也伴着她此生此世。
只是,念头消失的太快,她还没完完全全将其抓住,就已经被带走。到后来,她才知道,此时此刻,她就意识到还多好。不过,也好在,她一切都意识到的不是太晚。
“温伯侯到!”
宴席外,一道又一道响起的声音预示着来到的会是何人。满堂文武百官的交谈声静下,屏息凝神。陶婖握在手里的杯子有些颤抖,会不会真的如她所想,温寄卿这次带的,并非是左相的女儿,而是陶笑酌那丫头?
林锦冉坐在人群之中,一袭青衣极为惹眼,引得在场未出阁的女眷纷纷眺望。只可惜,目光在落在陶婖身上之时,便成了失落。那般出色的大理寺卿,怎的会娶了一个商贾之女为争妻。苍天啊,这根本是在暴殄天物,好好的大理寺卿,就这么插在了商贾之女的头上。
听到殿外响起的声音,只是独自拿过一杯烈酒饮下,愁入愁肠。眼神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忧伤。紧紧抿着的唇角笑意似有若无,微冷微热,可却又无可奈何。也罢,且由着苍天吧。劫数若是渡不了,那就一辈子不渡。
“夫君,你说,温侯爷是会带着雅夫人出席呢,还是带着三妹妹?”陶婖看着林锦冉的神情,心里就满是不舒服。
林锦冉却是看了眼陶婖亲昵落在他手臂上染着红色豆蔻的手,脑海里满满想的,却都是陶笑酌那玉指纤纤,素素静静的指甲上,莹白如玉的场景。那双手若是染了这种低俗豆蔻,便是糟蹋。很显然,品位低俗的人永远都是俗人。他满眼嫌弃,冷冷说了句。
“把你的脏手拿开。”平日冷冷淡淡的语气,此刻全是带着对陶婖的嫌弃和厌恶。
陶婖面对林锦冉如此冷淡嫌弃的态度,有些后怕的缩回了手。现在的尚书府,不,大理寺卿府,都是林锦冉在做主,她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唯一值得快意的是,这五年来欺压在她头上的郑氏和林尚书,被她狠狠踩在脚底下。就算林锦冉看见他们二人受苦受难,也懒得理会,更不会怪罪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半分。而暗中,她与林锦悳,也断了所有联系。
如今,她担心的是,自己的葵水为何迟迟不来?难不成,真的是有了林锦悳的种。想到此,她就如坐针毯,她现在是唐唐的大理寺卿夫人,就是为了这么名头,她也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安安稳稳的生下来。如果,这孩子是林锦冉的多好,可却是林锦悳那不争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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