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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瑟第二天早起并未见到唐牧川的身影,看看床头柜上的时间,也不过才6点不到,伸手触摸一下床边的位置,却是清凉一片,秦瑟翻个身:起的可真早。
不止清晨,直至黄昏降临,秦瑟也没再见到唐牧川,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秦瑟不知道,也没什么兴趣知道。只依稀记得之前听闻他说现在是休息阶段,不会再过问组织里的任何事物,所以才会清闲如此。
只是现在这般早出晚归是表示结束正式休假了吗?
秦瑟想她是不是应该劝说唐牧川不必如此奔波劳累?安心在外就好,不必每晚回来。
可是这话,她最多也只是想想,可不敢真的说出来。
今天天气不好,以往黄昏的美景不在,只有黑漆漆的乌云压境,海平面也不太平静,翻涌的厉害,似乎随时都可以吞没岛上的一切。秦瑟没有了外出散步的兴致,只是刚吃完晚餐,实在不能现在就去休息。
她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疯狂摇摆的树枝,面色平静,直至唐七七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她才侧目看了一眼,却并未开口。
“我哥最近在忙什么?”
“不知道。”
“你不是他的女人吗?”
唐七七不相信,没有女人是不想掌控自己男人讯息的,即便她再识大体,再冷静如斯,但基于一个女人的天性,她也不可能做到不闻不问。唐七七分析的并没有错,只是她忽略了一点,秦瑟并不爱唐牧川,因为不爱所以对方无论做什么都是和她无关的。
“我的确是他的女人。”秦瑟转头看她:“但我却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你不想知道?”
“如果他觉得我应该知道,自然会告诉我,如果没告诉我,自然不是我应该知道的。”
唐七七闻言微微蹙了眉头:
“男人都喜欢你这样的女人吗?”
此时此刻唐七七看起来特别的没有心机,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面对一个不知道如何去爱的男人在请求他人的帮助,秦瑟其实很想笑的,笑唐七七问错了人,她又怎么会知道呢?自己是个很失败的例子啊。
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恋爱,那个男人从头至尾也没有爱上她。
秦瑟失笑,如实回答:
“不知道,但他们不可能喜欢你这样的人。”
唐七七蹙眉,有些不满:
“为什么?”
很意外,她竟然没有发火,这代表什么?秦瑟不作他想,直白且坦白的给了她答案:
“男人的天性是掌控一切,而不是被人掌控,你这样强势的性格他们只会把你当成男人婆。”
“你……”
“你的问题,我只是回答了而已。”
唐七七盯着秦瑟,并没有开口说话,秦瑟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向楼上走去。不太想回房间,便把这栋别墅所有自己可以随意活动的地方都想了遍,最后她去了书房。
——
秦瑟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重脚轻,整个身体宛若都不是自己的,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睡姿有问题,可是她竟然没有一丁点睡前的记忆,自己此时又是在哪里?
视线扫了扫四周,应该还是在唐牧川的书房,可是她明明是来看书打发时间的,怎么会睡在了这里?而且还是趴在唐牧川的书桌上?
她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还未来得及舒展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秦瑟循声低下头,却发现是一只玉镯子,当然,已经碎了,应该是自己不小心的动作将它摔坏的,可是它原先是在哪里的?怎么会在自己身边?
秦瑟蹲下身去,准备捡起来,可在手指还未触碰到那几块碎玉的时候她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自己似乎……被人算计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书房的门在下一刻就被人推开,她蹲在书桌后并未看见来人,可却能听出脚步声,是唐牧川。
终究是躲不过,秦瑟主动站了起来。想要在唐牧川发现之前将这件事情主动说出来,这样大概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对于秦瑟突然的出现,唐牧川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的笑了笑:
“捉猫猫?”
秦瑟看着他:“唐牧川,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
她的话还未说完,唐牧川的脸色却在瞬间阴沉了下来,一个大步走过来便擒住了秦瑟的手腕,那样大的力道让秦瑟几乎有种手腕会在下一刻折掉的错觉,她是真的痛了,眉心微蹙,却并未喊痛,已经猜到了答案,所以在见到唐牧川的视线直直落在自己手上那几块碎玉上的时候,秦瑟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唐牧川,你听我解释,我……”
“谁让你动的?!”
唐牧川的怒吼让秦瑟闭了嘴,第一次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感到了害怕,她一点也不怀疑他在下一刻会将自己挫骨扬灰。
秦瑟不怕死,但她怕冤死,变成孤魂野鬼游荡人间,飘飘荡荡的没有着落。
她闭了闭眼睛,压抑住内心翻腾的情绪,几秒钟后她迎视上唐牧川腥红的眼眸,再度解释:“我没有……”
唐牧川唇角轻勾,是冰冷的笑意,秦瑟不知道自己这简单的三个字他是否有听进去,又是否相信?
她想看的明白一些,只是唐牧川并没有给她探究真相的时间,因为在下一秒,唐牧川便狠狠甩开了她,力气太大,她又措手不及,倒退两步直直的撞到了那张大理石桌的桌沿,腰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带倒了一旁的实木椅。
椅子很重,砸在了秦瑟的小腿处,压制着她,她狼狈的趴在地上缓和了一会儿疼痛才慢慢的移开了椅子,只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她却疼出了一身的冷汗,但倔强如她,连声闷哼都未曾发出。
秦瑟不看唐牧川,她只想从冰凉的地板上起来,可是她还并未有任何动作,那人已经走到自己的身边,蹲下身来。
他会搀扶自己起来吗?秦瑟并不抱这样的幻想,所以当他从自己的手上用一种蛮横的力道夺走那些碎玉的时候,秦瑟是平静的,直到他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笼罩了自己,声线冰冷:
“秦瑟,我是不是太过纵容你了?”
很多话想说,想咆哮,想大叫,甚至想把他夺走的那些碎玉再次摔个稀巴烂……可这些所有能够发泄秦瑟内心情绪的方式,她一件也没有做,她静静的坐在地板上,狼狈且可怜,连呼吸都是轻的,对唐牧川的话充耳不闻。
秦瑟的沉默无疑激怒了唐牧川,他一把将她从地板上提起来,像提一个破碎的布娃娃,甩向了一旁的书柜。
秦瑟不知道唐牧川用了多大的力气,但她确实感到害怕了,身后整个的书柜都因为自己的撞击而摇了摇,她几乎以为它们会在下一刻倒下来,但好在,没有。
身体更痛了,秦瑟不知道这幅身体还能承受多少的疼痛,她只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疼过,眼前发黑,身体也使不出半分的力气,顺着书柜慢慢下滑之际,唐牧川走近,单手擒住了她的脖颈,紧紧的,抑制住了她的呼吸,也阻止了她的跌落。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唐牧川,目光冷清一片。
“秦瑟,你未免太过看得起自己了,我留你在身边,每天晚上与你同床共枕,你就真把自己当成是我的女人了?我的什么东西你也敢动了?谁借给你的胆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这样的唐牧川无疑是让人害怕的,秦瑟当然也怕,但她由内心滋生出更多的感受却是冷,那种冷缓解了她体内叫嚣的疼痛,也封住了她千疮百孔的心,于是便没有那么害怕了,甚至她还笑了笑:
“我当然信,唐先生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你别以为我不敢!”他的手又紧了紧。
秦瑟呼吸困难的同时却又觉得畅快无比,她并非是在说气话,她是真觉得唐牧川会杀了自己,她也希望他能够真的动手,这一刻她并不畏惧死亡,倒是很像变成孤魂野鬼后看看杀了自己的唐牧川会是什么样子,看看他得知真相之后会不会愧疚。
意识渐渐远离之际,她想到了南笙,这个世界上她最后唯一的牵挂,她深知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
我最亲爱的姐妹,请你在得知真相的时候勇敢一些,包容一些,如果可以,请原谅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罪恶丑陋,不执着,不记恨,别让仇恨的枷锁束缚快乐自由的你,他们不值,唯有你最珍贵。
秦瑟以为自己不会哭,没什么可哭的,谁都会死,只是早晚问题,她已经辛苦这么多年,亲情得不到,爱情也是场美丽的骗局,除了唯一的友情,她再没什么东西可眷恋,死亡于她而言未必不是一种解脱,可当热泪滑过脸颊,她才意识到自己终是遗憾的……
遗憾被人设计,遗憾就此死去,遗憾自己竟死在唐牧川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