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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隆阿没杀董福祥,具体什么原因,不为外人所知,官面上的解释仅仅是欣赏其军事才能,假的不能再假。
刘暹想来总归是因为董福祥反清的同时也积极抗暴,民族大义上不空缺,虽然这大义跟多隆阿这旗人扯不上半点瓜葛,但终归也顺了一点‘大清’的心的。
再有就是真神教暴军败出陕西,声势已经大坠,其内必定有很多人心生动摇,多隆阿历经与太平军的多年厮杀,在这一方面是揣摩细致,留董福祥活命,定有‘千金买马骨’的意思。
再说到底,董福祥好歹也有护卫黄帝陵的功劳在,眼下满清依靠的又是汉官士绅阶层的支撑,无论如何也不能做过分的。
假如多隆阿换成左宗棠一类的汉员大吏,十之**的都会有重用,而不是如多隆阿一样丢垃圾的扔到刘暹这来。
精简之后的董军本有三营建制,但是一听董福祥要挺军进赴新疆,哗啦啦的人就落跑了一半还多。最后连董福祥的亲兵在内,也就剩六百出头,并不是全是骑兵,只因为董军中余留马匹不少,人人有乘坐的,于是才就成了秦军口中的六百骑!
“他娘的,人倒霉运,喝凉水都塞牙缝。”
凤县郊外一处营地里,小百顶崭新的军帐支撑在寒风里,营地东边一片黑压压的骡马。中心最大的一顶军帐,一个络腮胡须的汉子正怒气冲冲的扔掉手里的鸡腿。
塞他牙的当然不会是美酒,而是鸡肉。
“他娘的,老子如今也是官军,凭啥不让老子进城?”
这汉子正是比刘暹年长一岁的董福祥,因为那一脸络腮胡,人到显得老了不少。而他气怒的原因,竟然也是当初秦军在随州遇到的闭门不开。
“这些当官儿的,根本就没把咱们当同伙儿看。你看看那姓刘的,咱们都到凤县了,他娘的竟然连派人问一声都没有。”
“大哥。咱们溜号,拉队伍走吧。就是到了姓刘的跟前,咱们也是做炮灰的命啊。真进了新疆,那时再想走,可就晚了。”
帐子里人七嘴八舌的都在劝着董福祥。今天凤县的闭门不纳和刘暹的‘置之不理’让所有人心都冷到了底儿。入新疆之路,怎么看都是一条死路。于是一人劝逃,所有人都劝起了。
怒气冲冲的董福祥这时却面冷了下来,眼睛扫视众人,“弟兄们别发昏了。如今咱们都是上了兵部名册的人,身世户籍亲朋,朝廷都掌握在手中。
咱们一起事,生死先不问,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老家的故旧。”
董福祥相投之后,这些人的亲戚妻儿,可全都掌控在多隆阿手里。
帐子里的气氛立刻又沉迷了下来。
到底不是谁都能做李自成第二的。
“派人相迎。”同一天夜里,刘暹派出了人马,连夜北去。
甭管董福祥怀的是什么心思,多隆阿打的什么注意。他也只是六百人马而已,到了军中,怎么拿捏他都是小菜一碟。
二月二十二日,新娘到南郑已经两天。秦军出征新疆的五千军额也终于全部整齐。
上千骑兵不愿远赴新疆,但刘暹不怕。他这两三年里收容的河南、湖北、安徽、山东四省难民足足有六七万人跟随秦军收容队进了汉中,除了原本一家男女老小都有的,组建起的新家庭有六千多户,里头有的是会骑马砍杀,又愿意脑袋拴在腰带上,刀枪搏富贵的狠人。
刘暹轻易的就从其中招募了五百人,加上强势劝降的数百捻军马队精锐,骑兵营重新恢复到了三千骑规模,且战斗力不见下降多少。
“愿不愿从?”
“愿从,咱们就去新疆。死也死在国战疆场上!”
“这国战可不只是朝廷的事,也是你们的事,是所有中国人的事。死,咱们也死的光荣。”
“军门已经下令。所有人造花名册和兵牌,战死者,无论官兵,将来立祠祭奠,全部入祠受祭。”
“要不从呢?”
“砍脑袋,下矿场,二选一!”连筑路修堤这样的苦力营的机会都不给。
……
二月二十四日,结婚前的当夜。刘暹的书房里还亮着明灯。
范德榜、霍广正、张守炎三个最值刘暹信赖和依仗的文化人,全都在刘暹的书房里。
“战场上咱们是搜刮了不少财货。但部队规模大,军饷高,朝廷的拨响又是那个样子,一直都是咱们在贴钱养军。”
“还有伤残将士和阵亡将士遗属,以及数万难民要养活,这些都是大笔支出。”
刘暹军主要的财务来源,就是当初刘暹在汉中府收纳的那数以十万亩的土地,和一座座生钱的矿场。再有就是李楹的补贴、帮衬。
“现在我军连算新兵有两万一千余人。每月军费支出至少在十三万两。兵部的营兵名额只有九千五百人,其中马兵一千,炮兵八百。每月就是按时拨发饷银,顶多也就三万两,只能算一个零头。
如果一年中我军再找不出发财门路或是得一笔横财,明年的这个时候,账上就一分钱也不会有了。”顺带说一句,三年的时间里,刘卓、范德榜等人早已经不动声色的把汉中镇旧军全部讨还成秦军兵马了。
如张守山、肖东升、罗玉光、黄耀龙等废材,如今全成了挂名傀儡,除了一个顶戴和一份俸禄外,一点实权都没有。而吴云、徐邦达、穆怀德三人,则一人进了多隆阿手下,两个去了唐友耕帐下。
所以,汉中镇每一分的饷银都能确确实实的落在秦军的头上。不过范德榜如此算法还是不连刘暹要求的入疆部队加作战津贴。
就这,秦军的财政危机都已经逼近了。
要知道日后刘暹进赴新疆,盘坐汉中的秦军就不得外出,也就得不到一点搂外快的机会了。
不然大军纵横在外,路过州县,地方官你敢不敢放军队进去?
不敢!那就拿钱来,犒赏来。
刘暹与捻军欢快玩耍的这三年里,除了‘剿匪’所得银钱外,最主要的利益来源就是地方官和士绅们的孝敬。
“元渡,军队必须裁减!”张守炎知道如今世道军权为重,秦军上下都浸透着刘暹的心血。可是钱粮不足,只能裁减。且这样还能大大的在北京面前增加一下自己的忠诚度。
“人数裁减到一万三千人。”扣除出征的五千人马后,还能剩下一支进取不足,防御有余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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