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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起潮落,异常的喧嚣又异常的静谧。
苏樱和容靳修就这么静静的坐在石头上,静静的感受着彼此的陪伴。
尽管在这座荒岛上,他们也经常斗嘴。
偶尔也吵得面红耳赤窠。
但是那种感觉不一样,没有了各种复杂关系的牵扯,没有了各种顾虑的牵绊。
就只剩下彼此,吵吵闹闹……
有那么一瞬间,苏樱觉得,就算一直住在这个岛上也是好的。
与世隔绝,没有外界的纷扰,她贪恋他在她身旁的日子。
但是,也就是这么一瞬……
她已经清醒过来。
既然注定不能厮守到老,现在越是美好,以后越是戒不掉,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苏樱起身:我先回去了……
“你想不想听听小元宝的事情。”
苏樱的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元宝三个字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埋在她心里很深的位置,但是只要有人提,肯定会将她炸的粉身碎骨。
苏樱定了一会儿,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她不敢看他,她也觉得自己太亏欠那个孩子,她小心翼翼:“你愿意告诉我吗?”
容靳修目光悠远,看着前面的大海,声音却是平淡无奇。
“元宝和其他四五岁的孩子不一样,是个非常安静的孩子,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同人接触,我一度怀疑他有自闭症。”
自闭症!!!
苏樱只觉得胸口一窒。
这三个字叫苏樱有一种闷头一棍的感觉。
自闭症?为什么小元宝会有自闭症。
她的嘴唇微微有些发抖,不自觉的就抓住了容靳修的手臂:“怎么会这样,元宝为什么会有自闭症,怎么会这样?”
容靳修却有些冷漠的看着她。
那种眼神叫苏樱备受煎熬。
小元宝得自闭症是因为从小没有妈妈的缘故吗?
她自责:“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直到苏樱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的时候,容靳修才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后来带他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并不是自闭症,他并不是交流有障碍,只是不愿意交流,大约是天生的性格冷漠。”
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性格冷漠?
这是苏樱不能想象的。
容靳修继续说:“元宝的智商很高,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但是却对什么都没什么兴趣,也不像其他的孩子,对任何东西都那么好奇,但是,对钢琴却很执着,有时候一个人能在琴房练习一天,我给他请了几个钢琴师傅,都说他是天才。”
苏樱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
有点欢喜,又有点自豪。
她生的孩子是天才……
那一定是遗传了容靳修。
“除了钢琴,他还喜欢什么?比如喜欢吃什么东西,喜欢什么颜色?有没有喜欢的玩具或者玩得来的朋友?”
苏樱有很多很多问题,恨不得一下子全部问出口。
容靳修现在似乎也及其有耐心,
“元宝最喜欢的是泡面,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最喜欢的玩具是一只抱熊,没有喜欢的朋友,唯一不讨厌的就是宋梓晗的儿子宋御。”
苏樱有些困惑:“为什么元宝最喜欢吃泡面?”
容靳修的脸上透过一丝无奈:“我也不知道,泡面对孩子来说也不太健康,但是他就是喜欢,莫名的执着,心情好的时候就算了,不好的时候非要吃不可,否则宁可什么都不吃。”
苏樱面露忧心:“这个习惯一定要想办法帮他改掉。”
说完又问:“他的身体怎么样?像果果,体质非常差,三天两头就生病,元宝也这样吗?”
容靳修凝视了她一会儿,看的苏樱有些心虚,最后容靳修将眼神移开:“元宝的
体质不错,从小到大不怎么生病,就两岁的时候得过一次肺炎,后来也好了。”
容靳修虽然说得清淡,苏樱的心却被揪了起来。
小儿肺炎虽然很常见,但是可轻可重,果果很小的时候也得过一次肺炎,发了几天几夜的烧,那时候,苏樱一个人在医院都快急疯了。
可是,元宝生病的时候,她却没能陪在他的身边。
那个孩子究竟为何性格冷漠,为什么不喜欢交朋友?
这些问题变成了一个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的划在她的心上。
苏樱终于没有忍住,问出了一个她自己最害怕面对的问题:“小元宝有没有问过自己的妈妈?”
容靳修扭过头来看她,她却不敢接容靳修的目光。
容靳修顿了一会儿,说:“问过,第一天上幼儿园的时候,生病的时候也问过一次,但这一两年,再没有问过了。”
苏樱闷着头,不敢抬头。
怕一抬头,眼泪就要砸下来。
其实她是不敢奢望小元宝惦记她这个妈妈的,也不指望自己在小元宝心里有个位置。
苏樱低着头,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分明:“四年了,你为什么没有给小元宝找个妈妈,毕竟是个孩子,最好还是在有母爱的呵护下成长。”
一句话叫空气冻结成冰。
海浪似乎也开始咆哮,像千军万马一样汹涌而来,冲到他们的脚下,然后在退了回去。
夜空中的月亮被一片乌云挡住,一下子失去了光辉,整个天地像是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当中。
苏樱觉得森冷,只感觉整个人置身冰窖。
容靳修越是沉默,她越是发冷。
最后容靳修终于说话了,那种叫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苏樱,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会说出这种话来,你就盼着我娶别的女人,然后,给小元宝找个后妈吗?”
容靳修的声线实在太冷,字字句句丢在地上都成冻成一个冰窟窿。
他是真的被触到了底线,豁然站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没有良心的女人,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自己生的儿子这么不想负责任,当初为什么又拼了命的要把他生下来,元宝摊上你这样的妈,还真是……”
他实在说不下去,却是咬牙切齿。
苏樱的余光看到了他的拳头捏紧,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若不是他被所谓的不打女人的君子风度限制住了,她想,他肯定会暴起揍自己一顿吧。
但是没有。
他甚至不愿意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苏樱咬着牙,把眼泪憋了回去。
十六七的时候哭,别人觉得你楚楚可怜,二十六七岁还动不动就哭,那就太没有出息了。
容靳修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他问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她苏樱以前是挺傻的,但是现在确实是装傻。
她稍稍耍了个小聪明,他如何看不出来。
但是,他还是被气到了不是吗?
甚至比暴跳如雷还要可怕,容靳修擅长冷暴力。
估计,好久都不会理她吧。
苏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非得将他们之间的退路斩断。
其实,她就是害怕,害怕他的靠近,害怕他的示好。
害怕自己再也撑不下去……
已经风平浪静过了四年了,很多东西看上去没有改变。
实际上都变了,容靳修的再次靠近究竟是旧情难忘还是心有不甘,她对自己,从来没有自信……
有些东西,她拥有不起了。
何况,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不配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
站在他身边的不应该是个只会给他带来无数麻烦的女人。
对不起,阿修……
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的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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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几天,容靳修和苏樱之间,果然隔了一层纱。
他们两个,没有说一句话。
一个比一个冷。
江菲和霍景荣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菲在苏樱这边旁敲侧击了好几次,都被苏樱糊弄过去了。
因为船屋实在是小,一张小床铺睡觉最多只容得下两个人。
而且,就算是晚上,又要有人守着火堆,一则,晚上有火容易被救援队发现,二则怕密林里面真的会窜出狼来。
原本说好他们四个人分为两组,两个白天睡觉,两个夜里睡觉。
江菲当然想跟霍景荣一组。
但是,他们两个人,白天一起捕鱼也不说话,晚上也不肯躺在一个床上,有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必定有一个人出去溜达。
最后没有办法,江菲和苏樱变成了一组。
这下,除了偶尔一起吃饭的时间,几乎连面都见不到了。
他们在这个岛上整整呆了五天。
最后一天下午的时候,苏樱跟以往一样,去密林里面捡干柴。
原本是江菲要同她一起去的。
但是前天,她跟霍景荣爬上东边的礁石看日出,回来的晚,就在渔屋里面睡着了。
苏樱不忍心叫她,就一个人去了密林。
当然小哈也跟在她的屁股后面。
中午的时候,起了一阵海风,下了一阵密密麻麻的雷阵雨。
林子里面有不少小水坑。
小哈栽进了一个小水坑,瞬间变成了一个小黑球。
树枝都有些潮湿,这些烧不了火。
苏樱只好去找榕树叶密布挡雨的地方。
但是,她没有方向感,又不敢太深入。
就只好围着林子的外围走。
榕树根盘根错节,几乎都跃出了地面,蜿蜒出去,有的还能形成半人高的拱桥形状。
苏樱一边走,一边捡枯树枝,这里的榕树林少则几百年的历史。
有不少树代谢更新,自然枯死。
苏樱很快就捡了满满一捆,用树皮绳一捆,提着就往回走。
可没想到快到林子入口的时候,苏樱不小心踩到一片苔藓上,脚下一滑,整个人就侧着倒下去。
幸好靠在了一根树干上,没有栽倒,要不然牙齿都可能磕掉。
但是,脚踝处却传来剧烈的疼痛。
苏樱痛的鼻子发酸,眼泪不自觉的就冒出来。
她扶着自己的腿,坐在榕树根上。
苏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脚踝可能扭了。
她小时候爬树掉下来扭过一次,脱臼了,就跟现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