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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落难之时,才知人心。锦上添花人人都会,然而雪中送炭却是少有人做到的。
如果说,遇上我是邵安最大的劫。那么遇上周夏夏便是他此生的幸运。
这种事情,换作是我,我也未必能做到周夏夏这样。毕竟,当初邵安说了那么多伤她的话,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和叶梓娇一起背叛了她。
到底是真背叛亦或者是假背叛且不说,最重要的是,邵安如今染上了毒瘾。看样子也是招惹了不少麻烦,周德军要是知道周夏夏还在跟邵安来往,估计会气得连女儿也不认。
爱情这个东西,一旦添加了杂质就不那么纯净,正如唱歌写作,又或者作画。无论是什么都好,一旦牵扯上了利益,违背初衷,久而久之就不再是原来的味道。
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也不无道理。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儿,而是两个家庭的事儿。两人结了婚,爱情自然也容易变质。
别说是结婚,两个人交往久了,小超小闹,摩擦多了,也容易变味儿。
如周夏夏这样,爱得义无反顾的人颇为少见。倘若我是周夏夏,未必能做到她这样,大约是唯恐避之而不及。
当然,这种事情也是说不清楚的,我和严寻之间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有可能是背着家里人继续和他来往。
说到底,还是看爱的多深,是真情还是假意。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容易把爱情当作是生活的全部,爱的越深,越伤情。我想,周夏夏此生若是没有遇上邵安,或许,她的人生道路会平坦一些,万万不会落得如今的田地。
我见到邵安的时候,他的脸色比上一次更差,苍白如纸,面无血色。人也瘦了不少,眼窝深陷,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他的模样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二十出头的人。
他的手脚都被捆绑着,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夏夏说,他睡着了,一天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在沉睡中度过。
她望着那张不大的床,清秀的面容浮出苦涩的笑:“睡着了,也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出租屋的光线很暗,那是一间地下室。周夏夏是学生,没有多少钱,靠着家里给的那点儿收入,除了上学,还得照看邵安,也租不起太贵的房子。只能租了这样潮湿阴暗,并且狭窄的地下室。
夏夏说,邵安想要戒毒,可是他又不愿意去戒毒所,他怕别人知道他染上了毒瘾。他也不愿意回家去,省得他妈妈看到他现在的样子难过。他怕孙红难过,就不怕周夏夏难过?是因为信任么?
信任一个人,在最危难之时,便会想到她。兴许,正如我对严寻一样,每一次我害怕之时,只要有他在,多少会安心一些。
但那个时候,我却想,周夏夏怎么那么傻?他说不愿意去戒毒所,她就任由他?还连累得自己跟着租住这种地方,起初还好,往后的日子,两个人可怎么过?
周夏夏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说话的语调听不出感情:“我是在十天之前见到他的,那天,我去找叶梓娇,让她别再和那些人来往,没有碰到叶梓娇,反倒是碰到了邵安。他手里提着把刀,他说……他要杀了叶梓娇。”
“杀人可是犯法的!”周夏夏泪眼朦胧:“我怎么能看着他去做那种事情而置之不理呢?”
这个世界上,除了孙红,我想,最爱邵安的人就是周夏夏了吧。而邵安最信任的人,大约也是周夏夏,否则依照他的性子,他在穷途末路时绝对不会找上周夏夏。即便是无意间碰见了,也是万般躲避。断不会是同她说什么,他要杀了叶梓娇之类的。
听到这个故事,或许是无意,又或者是一种缘分,也可能是上天的安排。
夏夏第一次认识邵安时,他坐在她旁边,那是开学的第一天。她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他却不愿意搭理她。他总是冰冰冷冷的,不愿意和班上的人说话。那个时候,夏夏想,这个人是有自闭症吧!
对于自闭症儿童,咱们要关爱有加,不能气势他们。于是,每个早上,夏夏都会带给邵安早餐,并且笑着同他说早安。
一开始邵安根本不理会她,然而夏夏坚韧不拔,毅力坚强,终于在某一天,他吃下了她送的早餐,第一次主动同她说话,他问她:“你叫什么?”
“周夏夏,周立波的周,夏启的夏。”她回答的很文艺,她就喜欢文艺。
他手里捏着笔,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周夏夏,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谁喜欢你啊!你有病啊!”她皱了眉头,红了脸。
他摊摊手,指着桌上的牛奶和面包:“你要是不喜欢,干嘛给我买早餐!”
“我这是关爱自闭症儿童!谁喜欢你了!”夏夏家教甚严,活了十七年,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谁,也没被人问过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邵安原以为自己忧郁的气质吸引了女同桌,谁知道人家根本不是因为他忧郁的气质而给他买早餐,人家是关爱自闭症儿童呢!他自作多情了,接着恼羞成怒:“谁自闭症儿童了!你才自闭症儿童!”
他气得完全不顾绅士风度,愤愤的说夏夏。
“原来你没有自闭症啊!”周夏夏震惊不已,随后气愤的夺过他课桌上没有吃完的牛奶和面包,瞪着邵安怒道:“既然你没有自闭症,为什么不早说!骗我给你买了这么久的早餐!”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周夏夏,你要搞清楚,我从没说过我有自闭症,是你自己认为我有自闭症的!”邵安也觉得自己委屈,他就是感情上受了伤害不愿意说话而已,怎么就成自闭症了?成自闭症就罢了,还说他骗她的早餐。他缺那点儿钱么?他至于么?
他一把夺过她刚才抢过去的面包,猛的塞进嘴里,她说他骗她早餐吃,他要是不吃了,怎么对得起她关怀自闭症儿童……
嘭!出租屋内一声巨响,将周夏夏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她眉间的笑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忧愁与心痛。
她苦笑道:“你觉得我很傻吧,但我觉得是值得的,邵安醒了,你们在门口等等,他若是看到你们,恐怕情绪会失控,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背着他找你。”
我站在门口,看着那道老旧的门,心中忽然一阵酸涩。爱情这种东西,大约唯有在周夏夏这里才如此干净吧。与最初相比,她变了许多,变得成熟了,眼神也不似从前那样迷惘,多了几分精明,有的时候,仿佛能看透了人心。
唯一不变的,大约就是那一份善良与执着。在遇到周夏夏以前,我从不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傻的人。可是,周夏夏,的确是用行动告诉我,她那不是傻,她那是善良,真诚。
一个人在经历了那种痛苦之后,还能振作起来,并且真心诚意的去对待每一个人,一如既往的善良,那是很不容易的。
“夏夏……夏夏……”屋子里传来邵安痛苦的声音,看样子,像是毒瘾犯了。
“邵安,别这样……我会守着你的,你听我说……你一定熬得过去的……”周夏夏和邵安的感情,就如一出偶像剧,偶像剧通常都是美好的,而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
夏夏进去了有半个小时,屋子里才逐渐平静下来。伴随着脚步声,夏夏开了门。她的脸上有伤痕,像是被桌子给撞的。
她手上的抓痕更是触目惊心,走出地下室,我才震惊的问她:“这是……”
“每天都是这样,我也习惯了,只要邵安能好起来,这点儿伤算什么?”令我更为惊讶的是,夏夏竟然很淡然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每一个人,都有成长的过程,可有的人,成长的代价实在太过沉重。无论是我,还是周夏夏,又或者是秦露,仿佛都是用沉重的代价去换取了成长。
然而,成长之后,我们依旧那么执着,在不断的变化中,执着最初的梦。
我看着周夏夏,不由的愧疚,我想周夏夏带我过来,就是希望我相信她,能给予她一些帮助。我顿了顿问她:“我能帮你们什么?”
“帮我告诉阿姨,说邵安很好,阿姨一直不太喜欢我……所以…”周夏夏说的支支吾吾:“还有我……我身上的钱不够,邵安戒毒,至少还要二十天……”
“要缺钱就给我们打电话。”我还没有说话,秦露先开口了,接着给夏夏留了电话。回去的时候,她是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个劲儿的说什么,周德军那老倭瓜怎么就生出个这样善良好看的女儿……
周夏夏的善良是我远远比不上的,每每想起她的所作所为,我便觉得自己是个乌龟王八蛋。
周六的早上,空气清新,我坐在阳台的椅子上问严寻:“你说,我这样的人,凭什么得到幸福?周夏夏那么惨!你说我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凭什么还能活得幸福?”
“因为我善良……”严寻坐到我旁边,恬不知耻的说。
“你善良个屁!”我当即反驳他:“就你啊……你这匹狼!”
我说他是狼,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这匹狼怎么了?狼不就得配狐狸么?狼狈为奸!难不成你还以为你是小绵羊呢?”
我想,我可能真的是狐狸,所以遇上了田昊雨那只看似温顺的‘小绵羊’。
我正打算继续鄙视严寻,手机却响了,这手机是严寻给买的,当然,我是还了他钱的。我就是不乐意老用他的钱,可陆汉那手机又修不好了,所以我选了个很便宜的,能打能接就行了,我可不奢望其他的。
我慢吞吞的接通了手机,里头传来曾离急匆匆的声音:“向晚!你现在在哪儿呢?”
“怎么了?”我满腹困惑。
“我告诉你,出大事儿了!那个……那个……哎呀,你自己上咱们学校的贴吧去看看吧!”曾离说的痛心疾首:“还有……我告诉你,当小三是不对的!咱们不能做那么不要脸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