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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一个月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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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早,萧宏感觉脸上湿腻腻的,睁眼一看,竟是‘酱油’在床上舔他下巴。“我靠,你怎么在我床上的?”“不早了年轻人。”萧宏顿时睡意全无,同时觉得下巴一阵恶心,连忙用手擦干,很快起了床。

    对面的孔晓东是半夜回来的,睡得死死的。“这死胖子和你住一块儿?”‘酱油’问。“是我同学兼室友,叫孔晓东,胖东,人挺好的。”“走,咱们该去油坊街了。”“啊?去油坊街……哦,是去救那几条狗。”萧宏掏出手机一查地图,“离得挺远啊,只能坐公交过去,还要两个半小时,这么久!”

    “怎么,反悔了?”‘酱油’口气中带着鄙夷。萧宏猛一点头,“好,算我交你这个朋友了,去去去。”转身拿了脸盆牙刷去梳洗,剩下‘酱油’在一旁站着看孔晓东打呼噜。

    ‘酱油’嘀咕道:“这死胖子呼噜声这么响。”孔晓东翻个身,“呵,还穿草莓内裤!真是恶趣味。”

    一刻钟之后,萧宏带上两个肉包一袋豆浆就和‘酱油’出了门,一路直奔公交车站。一人一狗走在周日清晨略显空旷的校园里,空气还带着些许凉意,萧宏望着一对对肩并肩走过的情侣,不经意间叹了口气。‘酱油’的耳朵何等灵敏,当即说道:“小子,还单身吧?”萧宏说:“你怎么知道?”“可别小看老夫的鼻子。对了,想不想从我这儿学两招泡妞的秘技啊?”

    萧宏一听,来了精神,说道:“那是当然,我洗耳恭听。”“不能白讲,半只烤鸡,行吗?”“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肯吃亏。行,只要管用。”“好,老夫开讲,注意听好。第一,要一块大大的肉骨头,肉越多越好,越新鲜越好;第二,单刀直入,这你小子是亲眼见识过的;第三,用大家伙彻底征服她,让她忘不了你,嘿哈!”

    “这就是你说的泡妞秘技?”萧宏哑然失笑了。“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昨晚琪琪可是被老夫弄得服服帖帖的,嘿哈。”‘酱油’颇为自得地说道。这明明是泡母狗的秘技吧,萧宏这么想着。“嘿,小子,听了老夫的经验之谈,难道想耍赖吗?”

    “行,算你厉害,不就半只烤鸡嘛。”两人这么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公交车站。等坐上车,萧宏一数,到油坊街足足有十八站。慢慢等吧,萧宏这样告诉自己。公交一路往市郊驶去,离市中心越远,道路两旁的建筑就越稀疏,高楼也越少。渐渐的,出现了一整块一整块的菜地,有种油菜花的,也有种小麦的,平房也多了起来。路面渐渐变得不平整,开始左弯右绕,而且时不时的出现一块像打了补丁似新的柏油路面。

    ‘酱油’被当作普通的宠物狗趴在萧宏腿上——流浪狗可没法进公交车,“小子,把我抬起来换个姿势,老夫腿麻了。”萧宏微微一笑,心想:也是,蹲了一个多小时呢。哎呀,我瞧外面怎么越来越荒凉,除了农作物、平房,好像没什么其它东西,连‘张记烟糖商店’之类的店面都少得可怜。

    突然,公交车猛得往上一蹦,马上又往下一沉,幅度还挺大。“妈呀,吓死老夫了。老夫这是坐过山车吗?”‘酱油’惊慌不定地左瞧右瞧,想确认发生了什么,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起码在其他乘客耳中听来是这样的)。“嘿嘿,你也有怕的呀。”萧宏倒是浑没在意,他知道这不过是路面不平而已,事实上他感觉这有点像荡秋千(各位可以回想一下,坐在公交车末尾上下剧烈晃动的感觉)。

    “哼,老夫头一回坐公交,就碰上这么烂的车。真是流年不利,回去得好好吃顿韭菜饺子去去晦气。”“啥?你还吃过饺子?”萧宏乐了。“怎么,看不起老夫?告诉你,别说饺子,就是新疆的馕、兰州的羊肉泡馍、成都的夫妻废片,老夫哪样没尝过。哼,只要有卖的,吃剩下来的,老夫卖它个萌摇两下尾巴,还不统统手到擒来。”“好,你行你厉害。”

    这会儿,报站广播提示,下一站就是油坊街,终点站狮子桥的前一站。“好了,咱们准备下车。”萧宏把‘酱油’放回地上,离开座位站到出口前。在他们旁边已经站了一对手拉手的父女,看样子也是要下车。小姑娘应该没到上小学的年龄,脸上肉嘟嘟的,胖胖的小手还拿着一块夹心饼干,低头看见地上的‘酱油’,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欢快地嚷道:“啊,好可爱的狗狗,嘴上还长胡子,哈哈。让我摸摸。”

    小女孩儿父亲也低头看了看‘酱油’,觉得挺有趣,就没有阻止。“来,狗狗,饼干给你吃。”小女孩将手里的夹心饼干递到‘酱油’嘴边。‘酱油’摇摇尾巴,表现得很有礼貌。“爸爸,你看它吃饼干了。”小女孩儿非常高兴,“爸爸,我能把它带回家吗?”父亲微笑着摇摇头:“这是人家的宠物,我们不能带回家。”“那我们也养一条狗狗吧,那样多好。”父亲说道:“只要妈妈同意,爸爸没意见。”“太好了,爸爸最好了。”

    车到站了,众人下车已毕,小女孩儿恋恋不舍地向‘酱油’道别:“狗狗再见。”走了一阵,又回过头向‘酱油’招手,显是十分不舍。‘酱油’也不含糊,吃了人家的东西,总要叫两嗓子,算是作别。

    萧宏站在原地,安静地看完这一切,说道:“看来你挺受小姑娘欢迎的。”‘酱油’一脸得色(请自行想象)地说道:“切,以老夫可爱的面容,销魂的扭动(扭了扭尾巴),试问谁能抵受得住?别说三五岁的娃娃,就是冷艳少妇在老夫面前也是丢盔弃甲的份儿。”说完,‘酱油’稍微辨明方向,往前行去:“来,这边走。”萧宏掏出手机,一看已经过了下午一点,慢悠悠就跟了上去。

    “还有多远?”萧宏问。“不近。”‘酱油’头也不回,并且加快了脚步,渐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萧宏无奈,只好小跑着跟上去。他发现这里似乎是个仓库,稀稀拉拉的摆着几节集装箱。就这样过了好一阵,萧宏跑得有些气喘,朝前面的‘酱油’说:“我说,还没到吗?”‘酱油’的声音传来:“快了,已经走到一半了。”“一半?想跑死我啊!”萧宏一看时间,两点过五分钟,也就是说,他一路小跑已经一个小时。

    “啥?你跑不动了?这么没用。就这点路,老夫还没热开身子呢。”‘酱油’回头,同时停下了脚步。“我可是人,体重大,哪里跑得过你。”萧宏累得双手叉腰,直喘粗气,慢慢地走上前,“这样算来,我们到达目的地大约在三点半,天正亮着,可能不方便下手。我想索性我们走慢些,五点走到那里,顺便想想法子怎么救出那几条狗。”

    “啥?你是说还没想到解救的办法?”‘酱油’的语气明显带着不满。“我又不是诸葛亮、刘伯温能掐会算的。”萧宏回应。“什么猪会亮?赶紧想主意吧,小子。”“他们应该有锁和钥匙吧?你能偷来就好了。”“偷来?老夫怕钥匙没偷成,反被炖了吃!”萧宏听了笑道:“这话倒不假。”“不过老夫可以负责引开他们,你负责打开铁皮箱子放出它们。”

    萧宏一摊手道:“没有钥匙,难道要我用手生劈开集装箱?”讨论至此限于困境,萧宏和‘酱油’各自叹口气,默然往前走去。沉默的时间久了,萧宏倒感觉有点不适应,没话找话地说道:“我说,你为什么这么热心要搭救这几条狗?你们又不认识。我看,实在不行我就报警,说他们——贩卖……好像警察也不会管这事儿。”“不能报警。”‘酱油’说得很坚决。“为什么?”

    “因为……好罢,老夫便告诉你实情。其实是因为里面……嘿嘿,有三条母狗,它们答应事成之后……嘿嘿。”萧宏恍然大悟,怒道:“好你个大色狗,原来是见色起义。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明白吗?”“小朋友,莫忘了老夫没读过书,不懂这些道理。你就说吧,帮还是不帮?”“来都来了,先过去看看再说。”萧宏摇摇头,顿时对这次冒险大为失望,原来就为了这个?新版英雄救‘美’?

    好吧好吧,毕竟能救几条狗,或许是珍惜品种,或许是……萧宏在心里尝试说服自己。

    不知不觉间,萧宏和‘酱油’已经走入了深处,这才发现这里是个大型的堆场,四处都堆满了同一规格的集装箱,箱子颜色不尽相同,应该属于不同的客户,多的地方堆了六七层的集装箱,少的也有两三层。萧宏回头一看,完全不知道来时的路是怎么走来的,因为粗粗看去,好像各处都一样,又好像完全不一样。如果是不熟悉这里的人,很容易就会迷路。

    萧宏不无担心地问:“我已经完全不记得回去的路了,你还记得吗?”‘酱油’似乎受了冒犯,语气明显不善:“你敢怀疑老夫的鼻子?”“不敢。”萧宏连忙认错,现在他可全指着‘酱油’带路,要是‘酱油’突然撂挑子不干了,自己就只能报警了,他知道凭自己是不可能走出这个迷宫般的堆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