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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安南的天气变得闷热起来,而庄志南继位的事情,也拖延了两个月之久,除了庄贤府上的门客时常会出来捣乱,做些骚扰民生,无关痛痒的小事,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静。
但关于安南来了仙子的消息不胫而走,人们总是能看到,一位身穿浅色青蓝道袍,样貌惊绝好似天人一般的女夫子,头带白色披纱帷帽,总将脸前的披纱翻在帽檐之上,一副好奇的神情,由另一位同样美艳的女子陪着,出现在安南城的大街小巷。
她们最愿意去的地方是江边的‘阅江楼’,每到午后天气凉爽下来,两位女子便会凭倚栏而立,眺望江心远景,说说笑笑。最妙的是,楼中时常会传出天籁般的古琴声儿,悠然,低沉,清如溅玉,颤若龙吟,令人如痴如醉。
如此午后的‘阅江楼’,成为各家公子竞相流连之所,自诩不凡的少爷们近来似乎都得了闲,各个摇头纳扇,道貌岸然的聚在楼下,想要再见一见那仙子的容颜。
“听说了吗?楼上那位是琞京的妙道仙子,便是在琞京城内,一般人也见不到她,此次受长公主的邀请前来安南,我等能见到她,也算是三生有幸。”
“我怎么听说是仙音琴师?你们听这琴声儿,如万壑松风,实在是妙。”。
各家公子陶醉不已,终于又听到了这琴声。而此时,在‘阅江楼’顶层的小阁上,江云抚琴,武思敏陪在妙道仙子身旁,静静的听着,不经意间,武思敏低声道:“有那么好听吗?”
出神中的妙道回过神儿来,看向武思敏轻轻点头,但也不说话,直到江云一曲作罢,她才道:“你哪都好,就是这性子粗枝大叶,难怪嫁不出去。”
“我是不想嫁好不好,谁像你,终日守着梁基,也不觉得羞臊。”
妙道闻言脸红,埋怨武思敏一眼,转头又看向江云。江云正在出神——妙道仙子来了数日,庄景博那老狐狸可真能忍,始终没有露面。
“我崇明又出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难怪能令秋烟雨一见倾心”看着江云的妙道低声道,武思敏闻言不屑,瞅了江云一眼,哼道:“就他,他比梁基差远了,梁基仙风道骨,而这家伙一股子邪气,翻脸比翻书都快,你可不要被他弹弹琴就把魂勾了去。”
“看你说的,我是夫子时候他才刚刚入学,对了,你还没有得到驻颜丹吗?”
武思敏摇头,她并不知道江云手里有驻颜丹,只知道雍拓昌手中有一瓶,但她不是郦君壁,做不下那以身换药的丑事,更不是妙道,有梁基护着。这些事情会让武思敏觉得,做女人有什么好,总也绕不开男人,不就是长相嘛,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不应该在乎长相。
但这样的想法又让武思敏觉得害怕,如同触犯了天条很不自在,她自问不依靠男人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但不依靠似乎又说不过去,身为女子,不应该像她这般活着。
她猛然间想到‘阴胎毒’的事情,此毒江云能解,能还她真正的女儿之身。
但也只是想想,很快又过去了。
“我的江公子啊……”武思敏依倒在桌儿上,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懒洋洋的道:“你这办法不行啊,我看庄景博是被梁基吓破了胆,不敢打秦姐姐的主意。”
妙道本名秦霜,闻言也看向江云,江云道:“不会,庄景博此时肯定掏心剜肺的难受,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想到问题出在了哪里,这个梁基还真耽误事啊。”
“梁基怎么了?”武思敏起身,奇怪道。
“我想江师弟是在说,庄景博被他家夫人阻在了家中”秦霜脸色微红的道。
“郦君壁能管得住庄景博?我不信……”武思敏摇头。
江云道:“那要分什么事儿,像郦君壁这样的女人,绝不会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所以我说梁基误国误民。”
秦霜贴在武思敏的耳边轻语了几句,武思敏道:“哦,郦君壁在吃醋……”
江云笑笑,这多正常,郦君壁的初恋情人,如今与秦霜关系暧昧,换成哪个女子也会醋意大发。算了,还是自己亲自跑一趟吧,正好江云也想见见郦君壁。
如此,江云赶往王府,并交代武思敏两人安心等着,色狼马上就要出洞了,这一次可不要让他跑了。
江云求见郦君壁,郦君壁将他请到当日郦玫与庄贤私会的水榭内,此时的水榭泉水叮咚,凉气宜人,郦君壁身穿道门绀衣,如男子般束发覆履,可能是先前是在练功?纷乱的发丝上还沁着汗水,有几缕粘在额顶上,也不净面修饰,就这般把江云请了进来。
郦君壁示意江云坐,江云坐在小桌对面,桌上摆放着小巧的茶具,郦君壁端起紫砂壶为江云沏茶,江云不疑有他,接过龙眼大小的茶盅一口饮下,顿觉清醒肺腑。
“夫人也是道门弟子?”江云问道,他没想到见面会是这样,如同老友,相坐对饮。
郦君壁微微点头,也不看江云,继续演茶,洗冲封分,有条不紊。
如此江云也不再说话,静静的等着,心想此时石安皓安排的人,也应该见到了庄景博,物以类聚,那人也是风月场中的老手,监国大人的同好,一定能将庄景博的邪火勾出来。
郦君壁再次为江云奉茶,江云接过,闻品后将茶盏放在手边,但并未归回盘中。
手托奉茶盘的郦君壁这才抬起眼来,看向江云,江云问道:“夫人,你似乎并不关系我为何而来?”
郦君壁眼盯江云思索了刹那,轻声道:“国相将军来自是有事。”
江云没想到,郦君壁嗓音沙哑,与她明眸素处的神态极不相符,难怪她不愿开口说话,原来嗓音不好。她称江云作将军,意有所指,似乎江云是前来威逼她这弱小的女子。江云想到了她的年纪,淡笑道:“夫人,您觉得安南事情,能这样一直拖下去吗?”
郦君壁摆好茶具道:“所以我才见你。”
这声音属实不好,但郦君壁身上有股独特的香味,江云进来时就闻到了,芬芳馥郁,令人心思暗动。如果江云没记错,此为幽体骨香,万千女子中难得一人,诗中一枝红艳露凝香,说的就是此等女子,当尊香庭绣阁之内,再加上这外貌,美中不足的是……
江云竟暗暗可惜起来,郦君壁瞅了他一眼,见江云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郦君壁问道:“你家父可好?”
提起江君羽,郦君壁的神情中挂着冷漠,江云正想解释,他与江君羽的特殊关系,趁机拖延时间,但内腹中一股暖流升腾而起,江云惊疑了一声道:“咦……”
江云看向郦君壁,这女人竟然给他下药,而且还是神仙难躲的奇淫痒药,勾的体内恶魄邪行……她怎么会有此药?
这时郦君壁说道:“知道我的嗓子为何会这样吗?是哭哑的……”
江云起身,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