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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皇如真元年,为了庆祝新皇登基,监天司下七真观,在全国范围内举行了规模盛大的斋醮法会,为武国乞恩请福;为民众忏罪谢愆。
说白了就是广开法会道场,应人心所愿,祈福也好,忏罪也罢,都可以来。同时七真门下的医者也广济众生,为了世人瞧病解难,所施的手段自然要比药王庙高明许多,用的全是真材实料,绝非生灰草棍!
为了应付这十五日施药,江云等人足足准备了十余年,培养出医者弟子无数,广备药材囤仓,也好让世人睁开眼看清楚,药王庙到底是什么货色!
七真派行的是正统,为的更是长治久安,绝不会如药王庙那般欺世害民,虽然早些年被药王庙的‘善举’打压的抬不起来,但如今,一举翻身!
拿江云的话讲,此时此地,七真与万冢垣正是开战!
万冢垣施计麻痹江云,江云又何尝不是如此,而且江云所施的手段,万冢垣在短期内决然无法翻身,虽然他们精通医理,但他们手中没有足够的药材,也没有人手!
而这些,是江云卧薪尝胆十余年才准备好的,武国书院为此也煞费苦心,背地里早已将‘医宗’的发展,提升到与‘武宗’‘文宗’并举的高度。
因为医家是万冢垣的根本,江云要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民间,在为七真法会疯狂,而大人物们却齐聚梅山脚下,见识到了秘而不宣的墨家明鬼之术!
偌大的一座梅山,已被掏空,改造成灯火通明的不夜城。难怪武国这些年来广招宫官、侍卫,原来这些人都是工匠。
当各国夫子漫步其中,惊叹与《真经》之下,《艺》书中包含的开工造物之能时,都不会想到,此地危机重重,便是神境夫子来此,也死无葬身之地!
此地为七真祖庭中的‘阴庭’,便是在七真派内,也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而‘阳庭’江云准备建在天瀑山,但如今还没有开始兴建,只能耗费颇多,民力不逮,必须循序渐进。
江云带各国夫子来此,是要向他们证明,几百年发生在八荒的变故因何而起,八荒之名又因何而来,为何要裂土分治。
九国本为一家,只因人心险恶,偷生惧死!
百十余位夫子被江云请入一间密室,密室非常奇特,空空如野光线也很黯淡,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众人脚下的地面骤然放光,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下还有被分成数间的密室,用天晶铺顶,众人暗处寻光,所以能将下面看的一清二楚。
而那间密室的中央,半埋着一口大缸,缸身上有密匝匝的红纹符咒,显得极为诡异。
在这间密室的四周,如同牢房,建有网格状的八座房间,房间内都关着人。
江云解释道:“我等的脚下抹有暗漆,惧阳而纳阴,也就是说,我等能看到下面,下面却看不到我等。”
众人有懂有不懂的,等待着下文。
江云单手负在身后,半端着袖子道:“我今日请诸位到此,是为了向诸位说明,七真与药王庙的冲突因何而起。我知道在场的诸位中,有很多人与我两家都有交情,认为我们应该善处,少生间隙。但是……”
江云话锋一转,眼扫众人,这些人中有素来与他不睦的听雨书院一众女夫子,秋烟雨也包括在内。
还有对七真观态度不明的薛氏一族,薛氏夹在鲁国,赵国,晋国之间,左右逢源,也能理解。
更有周松阳一党,虽然如今他们的实力已大不如前,但有郑国背后撑腰,也不容小觑。解仙周锦便在他们这些人中。
剩下的则是七真派的主要根基,武梁两国,外加端阳晋氏。
为了争取晋国,江云等人没少下功夫,但具体做了什么天下人少有人知。
江云扫了这些人一眼,继续道:“药王庙不但与我七真是生死大敌,包括在场的诸位也都一样,绝无共处的可能。”
江云顿了顿,看向面色不善的贾灵雁,见她咬牙切齿,便问道:“夫子,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清楚,天道阁就是万珍楼,万珍楼亦是天道阁,此点您不否认吧?”
此事在场的人也都清楚,只是从来没有人证明,贾灵雁闻言道:“是又如何?我天道阁秉承天理,不问凡尘俗事,所以万珍楼有三不卖的规矩,否则能容你等欺世盗名!”
贾灵雁觉得,天道阁若早插手凡尘事物,也不会让七真观坐大,七真观就是卑鄙小人!
江云又问道:“所以你等开创了药王庙,与我七真分庭抗礼?”
贾灵雁道:“那也是被你们的逼的,你们这些凡夫俗子,难能仙道!”
贾灵雁认下了天道阁,万珍楼与药王庙间的关系,而且在她看来,天道阁插手凡尘事物,都是被江云所害,其实她很不喜欢鼎立药王庙的做法,如今天道阁已被搅的俗事缠身,毫无仙风道骨!
江云点头,她认下就好,接着看向秋烟雨。
秋烟雨就在贾灵雁的身边,为难的看着江云,她身边听雨书院的一众女夫子,也各个嫉恶如仇,盯着江云。这里面既有魏春儿的师傅,也有鹿凤儿的师傅,都认为自己的弟子被江云所误,一个死活不肯归真,一个迷恋上了丹药买卖之事。
“那我请出一人,我想夫子应该认识。”
江云回身,密室另外一侧的石门打开,进来三人。
一是左文峰,面色难看的瞅瞅大家,没说话。
再就是迎梦,搀扶着一位身形枯槁,面若黑铜的老者。
江云道:“这是程夫子。”
贾灵雁闻言焦急:“程师兄你……”
她又看了左文峰一眼,眼中凝出戾色。原本这二人的交情不浅,但如今已是陌路,在贾灵雁看来,左文峰就是叛徒,天底下最大的叛徒!
左文峰垮着一张老年,大眼中神色黯淡,对贾灵雁道:“师姐,我们都错了,江云说的对,天道阁天地不容。”
“你住口!”贾灵雁怒喝,但迎梦扶着的老者咳了几声,她忙又关切的望去。
这真是程师兄吗?
贾灵雁不敢相信。
只见已经完全脱了人形的程有道看向众人,有气无力的道;“诸位,老夫程有道,当年与恩师崇真,师兄贤明共创崇明书院,立下道碑广开门庭,多蒙诸位关照,崇明还在,更要感谢童君,救我崇明与万劫不复。”
说到这里,程有道躬身,朝江云行礼,迎梦小心的搀扶着他。江云回礼,一躬到地,从没有过的礼待,许久才起身。
在众人印象中,自命不凡的江云从没这样过。
“师兄你到底怎么了?”贾灵雁忍不住上前,伸手搭脉,左文峰道:“铅毒。”
贾灵雁惊诧:“师兄为何身中铅毒?”
她身后的江云道;“修行之道无外乎善用阴阳,真汞真铅,黑虎红龙,炼精化气,再炼气凝神,达成神气合一境界,采炼日久,便可证金丹大道。
但世人先天不同,后天成就自然会有差别,不是人人都能炼出真铅真汞,成就金丹。
于是天道阁便想出了这种门道,假服汞铅,炼铸肉身铁骨,不灭与世。偶后便如赵廉等人一样,啖食子孙血脉,再世为人。”
江云的一番话令现场安静下来,只有贾灵雁道:“你血口喷人!”
程有道咳道:“师妹,他说的都是真的,老夫已时日无多,你等且听我把话说完。”
程有道匀了匀气道:“那还是近四十年前,崇明高阁鸟语花香,老夫闲来无事,与左兄弟下棋……”程有道看向左文峰,左文峰默默点头,同时看向江云。
他没想到,江云竟然与程师兄做下此等事来,江云的心怎么就那么狠……
“忽闻楼外传来打斗声,原是位少年在他人争斗,老夫前去观望,却见那少年是我崇明弟子,剑法很是了得……”
程有道缓缓道来,说起了近四十年前,自己第一次见江云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