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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不再裸奔,感谢书友做的封面,非常喜欢!)
一束艾香,一捏雄黄,五月的风景远拒端庄,到处透着新绿与清香,虽然迎梦认为,江云又去了那种地方,可还是履行了自己的诺言,陪着江云一同习剑、练功,督导鞭策与他。
幼时嬉闹过的小院中,稚嫩的童音已变得脆亮,包裹着金属笛鸣般的锐气青芒,一再呼喝着:“表哥,再来!”
迎梦身姿澈丽,端起剑来,还想要跟江云再比试一翻,江云却是连连摆手,拿起石桌上的酒爵道:“歇会儿。”
他的修为比迎梦低上一重,最大的问题便是体力,力亏气损,再精妙的剑招儿也使不出来。品着酒的他不由自问,狂魔啊狂魔,你也有今天?被个十四岁的小丫头打的气喘吁吁,这要是在擂台上,人家能让你歇吗。
见江云品着美酒,迎梦垂涎,并暗恨起江云来——这江云实在可恶,请人过来,却只备下一只酒爵,真不知道这心是怎么长的,没见自己也热汗淋漓吗?
迎梦收剑抹汗道:“给我喝一口”
江云却收回手去,摇头道:“这酒你不能喝。”
迎梦愣住,接着一把抄走了桌上的酒壶,傲气的道:“哼,我偏要喝!”但才灌下肚去,就喷了出来,苦着脸道:“这,这什么酒啊。”
“说了你不能喝”江云将酒壶拿回来,瞅了眼桌上的茶具道:“呶,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喝茶吧。”
口渴难耐的迎梦只得喝茶,并不解的道:“这是什么酒?”那酒的滋味很怪,她从来没尝过。
江云慢饮道:“这酒中有毒,尤其是你不能喝。”
“骗人”迎梦不信,能在酒中下毒的,只有当今圣上,他当自己是谁?他能喝得,我就喝不得?
江云担心迎梦干傻事,便解释道:“你瞧这是什么。”
他将壶中的酒水都倒了出来,一颗樱桃大小的金黄石子,出现在手中,迎梦看了一眼道:“山火石,这有毒啊。”
这下迎梦信了,江云的酒中确实有毒。
江云仍掉雄黄道:“此石在外域也称雄黄,味苦、平寒,入心、肝二经,滋壮心火、木气,尤其是在春夏两季,配酒佐服,可调五气不衡。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喝是吧?因为你心火、肝木过重,已成内毒之势,喝了此酒,情况会变得更糟……但你也莫慌,内毒之势并非已成内毒。不信?那我问你,平日是不是眼睛会痛,不可久视?来,表哥帮你看看,不是占你便宜,别动……”
江云探查一翻迎梦的经络,放开手思索了片刻,问道:“迎梦,你可知修仙之术为何又称鼎炉之功吗?”
迎梦皱眉道:“书上都这么说啊。”
江云摇头,严肃的道:“明道悟法,不明不悟,不如不学,天地为烘炉,天穹为顶,大地为炉,宇内诸般事物,皆为盅中之材,你有没有想过,人,何以称为万灵之首?这是因为,人有七情六欲,印合了苍天‘炉道’。”
“炉道?”
迎梦朝头顶看去,烈日悬空,还真像个炉子,这都热的冒汗了。
江云解释“情/欲便是炉中之火,人身乃是鼎炉之功,怒极伤肝,爆喜心悸,忧哀劳肺,思牵脾伤,易惊纵欲之人,这肾经自然也不会好。”
这说的自然是他自己,接着又道:“而经载,五脏乃是藏宝之方,肺金、肝木、肾水、心火、脾土,人身五宝皆在此地,也称内里乾坤,所以修仙亦是修身,更是修心,修身养性,不是为了让我等做个安阳候那般的伪君子……”
迎梦闻言暗笑,这个不孝子,在说自己父亲的坏话!江云瞪了她一眼,继续道:“而是要我等控制自身情/欲,天地炉中炼人的欲/火,莫要烧毁了自身鼎炉,明白吗?”
迎梦的性子虽然急了些,但却不傻,又修道多年,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深意,惊讶道:“表哥,你是在说我欲/火过盛吗?”
江云无奈,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话不能如此说,你表哥我再不堪,也不能这样说自家妹子。应该说是心火、肝木过旺,矫正有余。
发生在迎梦身上的变化,因忧思而起,为了平衡忧思,她的性子才会变成这样,矫正过度,心火、肝木反欺了脾肺二经,导致五气不衡。
一翻讲说过后,迎梦懂了,可她为难的道:“表哥,我这性子,恐怕改不了。”
这是实话,江云心里也清楚,像秋烟雨那般出尘的奇女子,世间能有几人,谁都免不了会有偏爱,此事也无需大惊小怪,修仙有内外之别,内亏外补便是,他不也喝雄黄酒,强取豪夺这天地间的造化吗?
缺什么补什么便是,但你要听我的。
“恩!”迎梦点头,表哥的话自然是要听的,从前不都这样吗。可又觉得不对,他管我?凭什么!
迎梦盯视江云,江云也在看她,最终,迎梦心中怯怯,转过头去,暗暗嘀咕:“凶什么凶。”
江云说道;“那把茶喝了,这对你有好处。”
此茶江云可是下了一翻功夫,寅时阳气初蒙,斩去阴霾积秽,还未伤及润水时,自井中取来,也称‘泉中水’,最是养人,可谓寒泉清冽,取养不穷,八家凿之以同饮,万民资之以生活。
迎梦五行同样缺水,给她补补。
喝罢了茶、酒,二人也休息的差不多,迎梦拿起剑来,朗声道:“表哥,来!”江云暗自摇头,迎梦这性子,看来真是改不了,讨打还如此着急。
有了先前几番对阵,江云对迎梦少谋穷变的手段,了然于胸,出剑道:“四招败你。”
“你休想!”
迎梦娇喝,她就不信,打不过表哥,一剑直来,风卷堂径,威力惊人。
但江云只是轻抖了下手腕,便挑开这一剑,同时闪身道:“长风连云,还不错。”
迎梦暗自咬牙,一招未果,回身猛斩,但江云早已撤步,让开剑路,剑风席地,威势卷动起江云武袍的下摆。
可江云不甚满意,果断的刺出一剑,教训道:“笨。”
在他看来,局势不明,应自保当先。
江云一剑袭来,迎梦却因先前施力过耗,来不及收剑还招儿,只得拧身躲闪,江云身剑如一,从她身前刺过,同时说道:“起来吧”再看将要倒地的迎梦,果然听话,单掌击地,‘砰’的一声直身而起,荡开扬尘阵阵,急追过来道:“哪跑!”
这已经是第四招,迎梦暗自得意——我看你怎么赢我!
江云背对迎梦,迎梦不给他回身的机会,却未料到,江云掷剑与地,阻住了她的去路,同时纵身而起。
“哎呀!”
迎梦抬头,正瞅见烈日骄阳,刺的眼睛生疼,等回过神来,差点自己撞到剑上,再次拧身,险险的躲了过去。而此时,江云已落在她的身后,拍了她一把道:“如此笨拙!”
迎梦前杵数步,收住身子道:“你又打我的头!”
江云拿回地上的剑,教训起来:“你知道自己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什么,你要再说我笨,我就跟你急。”迎梦揉着后脑道。
江云可没心思跟她斗嘴,语重心长的道:“重招儿不重势。”
“我的招式没问题”迎梦不解,这‘紫阳剑诀’,她已练了一载有余,自问了然与胸。
江云指点道“我说的势,是形势的势,临阵对敌,因势利导,招式断不可用老,否则会被了解你的人一招所败。”
迎梦闻言思索,想了许久后道:“我懂了。”
江云点头,并安慰起迎梦“你也无须介怀,久居书院的少年,都会有此经历,难窥剑法真奥,不过没关系,勤加练习便好,再来……”江云主动拿起了剑。
“好”迎梦仗剑,但这次却没有急着冲过来,心中更是不敢小觑江云,表哥确实不样了。
“看剑!”为了激励迎梦,江云首先出剑,卖出破绽,同时指点道:“不要总想着招式,要琢磨如何打倒对手,再根据场上的形式判断出招……”
“你要琢磨对手的招式与人……”
“性如烈火之人,出招往往凶猛,乃性烈,上升之象,多以快为基,而山中无木则凶,面对这样的对手时,以你的情况,要以快制快,他立快为基,你以火为根,心火燃木,发挥身为女子的优势……”
“记住,男子的动作,往往要比女子快,但女子的柔韧,也不是男子所不能相比的,此为地利,不可废弃妄视,而在众多木气中,杨柳木最适合女子,就如我这样……”
江云撤身出来,剑招儿突变,如随堤杨柳,袅娜轻盈,同时朗声道:“记住剑诀——基惟喜砂土,倚风浪摇金,东方得此地,庚子山不如,虽吉卯已胜,却嫌亥对冲,大泽山边土,寻江舞剑屏……”
一套玄奇剑法,看的迎梦眼花缭乱,感觉表哥就好像是堤岸边的杨柳,任那狂风吹舞,身姿不倒,双脚牢牢的植根与大地,八方袅娜间,带起剑影重重,如同柳絮万千,在狂风中摇曳、舒张,锋芒万箭……
而当剑招儿大成时,剑影与江云的身姿,似乎变成了绽放的白色莲花,舞起千重万影,看的迎梦错愕。
最奇的是,不管身体怎么动,江云的双脚,似乎都未曾动过分毫,如钉入木!
直到江云收剑,抹了把头顶上的汗水,说道:“看清楚了吗,这套剑法名为‘汉苑轻舞’,同样也是木气紫阳剑招儿。”
他决定教给迎梦一套新的剑法,自己当年所创的‘汉苑轻舞’,当年他门下的女弟子,都会这套剑法。
迎梦拼命点头,这套剑法实在是太好看,不,是太厉害了!
江云笑道:“别发呆了,我这还不算什么,照猫画虎,你若练成此套剑法,肯定会更好看。”
“真的?”迎梦憧憬起来。
“当然是真的,因为这是一套女剑,男子不合适修炼,只是不知你能不能领悟到剑法中的真奥”江云寻势利导。
“真奥?可是表哥先前所念的那首诗吗?”
江云道:“倚风浪摇金。庚子山不如?不是,那是剑诀,引气的法门,真奥是象。”
“象?”迎梦不解。
江云开口提点“象为镜像,你可以想象下,风舞万缕不蚕之丝,云卷千条不针之带。”
迎梦跟着默念,似乎看到,万缕千条丝带在风中狂舞,可是她不明白,没有蚕如何纺丝,没有针如何织带?
望着迎梦出神的样子,江云轻声道:“莫急,等你熟练了剑招,慢慢明悟自会洞悉。”
如此,一月过去,崇明书院内的学子们发现,唐家六小姐又与自己那个废物表哥形影不离,见状哀叹者有之,亢奋者有之,困惑者有之,就连偷窥跟踪的人也出现了。
“我去杀了他!”迎梦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