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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阳城的城守尉扎姆察措,看到张掌柜及其手下的这几名一齐赴宴的大伙计,都是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显然他们是早已知悉了张掌柜所说的“许是回信儿”的是什么事情。
而对此一头雾水、懵懂无知的,只有自己这方的陪同人员。
虽然从张掌柜的表情来看,扎姆察措可以断定,这即将发生的绝对是“好事儿”,而不是坏事儿,张掌柜手下的那些人的乐观其成的表情也说明了这一点……但是,扎姆察措还是感到微微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哦,不知大掌柜所说之高兴事儿意为何指?”扎姆察措说着半文不白的话语,虽然听者有些别扭,可他自己却并没有丝毫的不适,反正比以前的“有什么高兴事儿,快说,”要文雅许多了。
“城守尉大人,稍安勿躁,还是让那人亲自来跟大人回禀吧,”张掌柜说完之后,又扭头冲着跑堂的的说道:“还不去把他叫进来,”
“是,小的这就去,各位老爷稍等,”跑堂的答应一声,就转身出门而去。
不一会儿功夫,从外面进来一人。这人进来之后,首先冲着上座的城守尉大人和张掌柜抱拳施礼,然后又对在座的城守尉大人的下属们以目光一一打了招呼。
这人大家都认识,是随张掌柜而来的一名伙计,前几日酬酢时,大家也都是见过,因此并不陌生。
看来张掌柜是打发他去办什么事情,此刻属于“回宫降吉祥”,是回来复命。而且虽然他一身风尘,可脸上却是满面春风、踌躇满怀的模样。由此看来,这趟差事他办的还算是圆满,自己在张掌柜面前也是荣膺重任。
“回掌柜的,小的幸不辱命,掌柜的所提之事,已经办妥,他们已经在来辽阳的路上了,因为要给掌柜的回禀,我就先行一步了,”伙计向自己的掌柜回禀着。
伙计的这一番话,在张掌柜一方的人员听来,都是大功告成的欣然神色,而在城守尉大人一方的人员听来,虽然也是好事来临,可到底是肥猪拱门,还是贵客临门,却仍是一头雾水。
“好了,我知道了,你也辛苦了,坐下先吃饱肚子吧,”其实旁边的人已经在叫跑堂的添座添杯盏,并且腾出了一个位置,张掌柜说着,那个伙计也就顺势坐下了。
“还有酒没有?”城守尉大人及其属下正翘首以盼张掌柜的解说,没想到他竟然先问起了酒。
“哦,有,当然有,”
“这么大的酒楼,还能没酒吗,”
“好,先都满上,”张掌柜又扭头对身边的城守尉大人说道:“满上之后,大家同饮此杯,然后我再向城守尉大人禀报,若是大人对这件事情不满意,那就罚我连干三杯,若是大人满意,那大家就接着喝,可是……我可就不敢奉陪了,”
“大家尽力、尽兴为好,”扎姆察措知道张掌柜真的是酒量有限,因此并不强人所难。他大概已经猜到,张掌柜所说的好事儿是与自己有关,此刻也是急的几乎要抓耳挠腮了。可他终究还是安坐不动,证明“养气”的功夫精进了不少。
“好,都满上了,来,大家一起干,”看样子好事儿办成了,张掌柜至少自己觉得很是有面子,因此平时并不是多么饮酒的他,此刻竟然将杯中酒一气喝下。
“是这么回事儿,呃,我先吃两口菜,”一杯酒下肚之后,张掌柜就想对城守尉大人分说,可没留神,一个酒嗝直冲而出,差点儿喷到城守尉大人的脸上。于是,张掌柜赶紧伸手拿起筷子,夹起了两片清口的竹笋扔到嘴里。
“张掌柜,不急,慢慢儿来,慢慢儿来,”扎姆察措虽然此刻已是心急火燎般的了,可仍然要劝张掌柜不要着急。
“是这样,”张掌柜吃了两口菜,又喝下了半盏茶水,这才把酒劲儿压下去,“东家的想法,是要么不干,要么就彻底干大,因此呢,此次来咱们辽东考察的,并不是只有我等这几个人,沈阳、抚顺等地也有人去考察,”
“那是当然,贵东既然是在朝中都有很大的势力,自然是无人可挡了……即便是朝廷,也不能完全阻断别人的财路不是……要大干一番了,要知道,与我们后金做生意,那可是一本万利哟,要不然以前的那些人,为何会如此的……啊,哈哈,”扎姆察措敷衍着,一心想让这个张掌柜将那件好事儿尽快说出来。
“是这样,”看来这个张掌柜真的有些大了,已经开始饶舌,“我们东家那可是不一般,买卖要做,就往最大里做……实话跟大人说吧,此次我等并非只是出来考察,还有几十车的货物,要放到辽东这里试销一下,看看到底效果如何,”
“哦,这可是……”这可真的是意外之喜,扎姆察措几乎击掌而庆了。
既然张掌柜提及了此事,那就说明这试销的几十车货物,至少有一部分是准备放到辽阳的,要不然张掌柜根本就不可能对他提及此事了。况且一开始张掌柜就说是“或许是回信儿”了,看来他上面还有一个掌柜的在主事儿,而此前他就是派人向那个人去请示了。
总共只有几十车货物,能够分到辽阳这里的,顶多也就十车八车的,最多不会超过二十车。这些东西,即便再珍贵,恐怕也难以在皇太极面前讨得什么好儿。
扎姆察措知道这个道理,而且他也没打算用这十车八车的货物去向皇太极表功。
他在意的,一是这个张掌柜确实没有跟他虚与委蛇,确实是将他做为一个将来的接洽人……或许他们是看中了自己与代善大贝勒的渊源,可那又怎样?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这二嘛,就是这些货物本身的价值了。
如今的辽东,可谓遍地都是饥渴难耐、嗷嗷待哺的嘴巴,不管有多少货物,不管是吃的、用的,只要是有,有多少都能消化掉,而且是根本不会计较价钱什么的。
张掌柜既然跟自己提及,肯定是要借助自己在辽阳当地的势力,来卫护他们的周全。若是没有过硬的保护,他们那些什么几十车货物,哼,不露白还则罢了,若是露了白而又让人知道他们没有后台,没有保护,那……恐怕当天晚上都过不去。
因此,不管是委托自己经手,还是寻求自己的保护,至少这一注大财是免不了的了。城守尉扎姆察措大人很是高兴……如张掌柜所说,这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大掌柜还算给在下面子,因此拨了二十车货物到辽阳,”张掌柜说道。
“那真是……恭喜张掌柜了,”在对方没有明确如何能够让自己“高兴”之前,扎姆察措也不好表现的过于殷勤,免得被人看低,对以后的合作大为不利。
“恭喜我?在下还要恭喜城守尉大人呢!”张掌柜故作神秘地看着对方。
“哦,我……何喜之有?”扎姆察措虽然面上的表情极力保持着波澜不惊,可内心却是痒痒的着实难受。
“我派他去,就是接洽此事。本来应该提前跟城守尉禀报的,可事情没有落实之前,在下还不想担个‘空头炮’的名声,因此就暂且……”
“好说好说,张掌柜太客气了,”
“是这样,”张掌柜还是这样引出话题,“我们东家是很四海的人,而且以后借助各位的地方众多,因此这在辽阳试销的货物,就以半价交付阁下,”
“什么?!”扎姆察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卖半送,不会吧,不会有这么便宜的、这么好的好事儿吧。
“不过呢,在下有几句话,要说给城守尉大人,”果然,天底下确实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张掌柜的话锋一转,表情也严肃了一些。
“张掌柜请讲,我洗耳恭听,”扎姆察措知道对方的底牌要揭开了,因此也是凝神静听。
“是这样,这二十车货物,我们东家就全权委托城守尉大人处理,但我们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其中的一部分,要奉上大贝勒代善面前,至于多少轻重,也是请城守尉大人全权代办,我们一概不予干涉,只要将来若是我们在辽东受了委屈,能够有个地方申诉、能够有人出面为我们主持公道,就可以了,当然了,瞒着锅台上炕的事情,我们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这点……还请城守尉大人放心,”
“哦,那可真是要感谢贵东的厚爱了,”对方的底牌揭开之后,扎姆察措倒是可以放心了。
说到底,对方是在寻找一个过硬的保护伞。“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故事,可不仅是汉人中的传说,道理也是显而易见,扎姆察措自然非常明白。
扎姆察措还是感到自己地非常幸运的。
后金能够承担“保护伞”重任的,可不止大贝勒代善一个。而代善手下的故旧更不止一个他……扎姆察措。
自己怎么就这么幸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