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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跌宕起伏
紫鹃向同事借来手机，彭华强首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是彩凤接的，彩凤听出来时彭华强的声音，自是喜不自禁：“华仔哥，你到哪里去了，家里爸妈打电话给你，你的电话一直关机，看到电视上报道这个非典，又联系不上你，大家都为你担心死了。”
“我没什么事，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的手机掉水里坏掉了，我们学校这段时间不是不让出校门嘛，所以不能及时拿去修，你们在家都没什么事吧？”彭华强编了一个漏洞百出的慌，骗老妈是不行的，但彩凤是绝不会怀疑自己的。
“没事，没事，我们能有什么事，只是大家都在担心你，妈来了，我让妈和你说话，灿灿也在家。”
“华仔，这十来天你都躲哪儿去了，怎么电话也不跟家里打一个，你知道你这十来天不见踪影，好多人或打电话或亲自跑到家里来找你，而我们也没你的半点音讯，我们都担心你染上了非典被隔离了呢？万一你回不来，你让我和你爸以后咋办，你让彩凤年纪轻轻的以后咋办？”郑玉莲有些哽咽起来。
“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手机坏掉了，修手机的也不开门做生意了，省城的高校都封校了，我和我们老师不是回不去，只能暂时吃住在城郊的小旅馆么？”
“华仔，你又跟我说谎，小旅馆难道没有电话？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在医院里，医院不准你们和外界联系？”这郑玉莲虽然没读多少书，但逻辑推理能力极强，所以才会生了一对如此聪颖过人的儿女，尤其是妹妹彭灿，完全继承了老妈优良基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彭华强也自认不如。
“妈，灿灿什么时候到家的，她们的中考考过没有？”彭华强转移话题道。
“华仔，你别给我岔开话题，平溪这边没什么影响，考试照常进行，华仔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真的被关在医院啦？你看你连今天几号都不知道，一定是被关起来了，听人说只要染上这病十有八九活不成，华仔，你可千万不要吓我呀！”
“妈，你看你又想到哪儿去了，不错，我现在是在医院里，在湘雅医院，我们两栋大楼被划为隔离区，我是来这里探望朋友就被要求待在这儿暂时不让离开，因为现在要阻挡病原体的移动传播嘛，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要真有事，我还能这么轻松地跟你说这么多话嘛，湘雅医院是我们湘南省最好的医院，有最好的医生和医疗条件，在这里待着有吃有喝，如果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马上就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检测出来，然后能够对症下药，比待在学校，比在湘南省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安全呢。”
“华仔，你探望的那个朋友是不是染上这病了，我看电视里报道与这个非典病人同坐一架飞机的乘客全被关起来了。”
“妈，人家是隔离观察，并不代表人家一定会被传上。妈，这手机是借了人家的，得给人家节约点电话费，你说这阵子都有哪些人在找我吧？”
“你金水叔，金声叔，还有你在都梁认识的那什么干姐，干姐夫，还有你学校里的老师，小雨，诗丽，以及周老师家女儿听听等，对了，华仔你什么时候办公司了，还有那什么公司的人打电话来找你。我也不知道你跑去了哪里，不知道怎么答复他们才好。”
“妈，原来你儿子这么重要啊，这才不见了几天，感觉天下大乱似的，不管他们，通过这件事让大家都好好想一下如何应对这些突如其来的风险和危机，妈，咱们厂的生产和销售没怎么受影响吧？”
“咱们厂就这么点规模，一二十号人，原料和销售都是在本地解决又能受到多大的影响，只是大家都再传多吃辣椒可以防止这个非典，导致辣椒价格涨了两三倍，很多种辣椒的人家赚了笔意外之财。咱们家这豆腐干又不能值非典，即使能治，咱们也不能趁火打劫，发国难财啊。”
“郑总，看来你做企业挺能坚持原则啊，我相信郑姨妈牌豆腐干一定能做成全国驰名品牌的。”末了，彭华强不忘给老妈开起来玩笑，藉此彻底打消老妈的担忧。
“又给我耍贫嘴，华仔，我可不在乎你的死活，但彩凤这么好的媳妇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可千万不能害了人家，妈我是决不允许彩凤像你香菱嫂这样的，家里没个男人，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守着个婆婆，这日子能好过到哪儿去。”
“妈，香菱嫂还年轻，完全还可以嫁人的，可翠花婶的确固执了点，下回等我回去好好说说她。”
“华仔，你可不要掺和你翠花婶家的事，要是香菱重新找了男人嫁了，咱们这莲香豆制品厂要怎么处置呢，你想过这些没有，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咱们还是两家人。”
“妈，你是不是在厂子的管理上和香菱嫂有分歧有矛盾啊？”
“没有，没有，你香菱嫂倒是一直尊重我是个长辈，即使心里不赞成我的做法，也会背后里好心好意地和我商量，我和你香菱嫂合作倒没什么毛病，而是你翠花婶，生怕香菱哪天带着两个孩子，带着厂里分到的钱跑了，所以事事都要插手，都要过问，搞得我夹在她们婆媳间也不好做人啊。
“原来是这样啊，这的确是个比较严重的问题，看来咱们莲香豆制品厂也到了转型升级的时刻了。妈，你不要为这些烦恼，做企业不能意气用事，不断碰到各种新问题，不断去思考解决这些问题，这就是一个不断成长完善的过程。咱们的厂子逐步做大了，牵扯的不止我们家和翠花婶这两家人，还有这些来咱们厂做工的工人，长期跟咱们建立起合作关系的原材料供应商，包装厂以及经销商消费者等等，咱们都必须考虑到。企业做好了，即使创始人的，以后要是进行股份制改造，上市了，还是全体股东的，总的来说，企业做起来了，不是某一个家族的，而是全社会的，必须要把社会责任摆在家族利益之前，这样做企业的心态才会平和起来，咱们的企业也才能拥有深厚的根基越做越大。”
彭华强绝对是被关得太久了，本想长话短说的，没想到其滔滔不绝的口才一说起来就完全收不住嘴了。
“华仔，你跟妈讲这么多深刻的大道理我也听不懂，完全是对牛弹琴，这豆腐干厂咱们辛辛苦苦整起来也是咱们家最大的一笔家业，不能说丢就丢，你妹妹上完高中和大学还有七年，你妈我最多拼这七年，这厂子迟早是要交到你和彩凤手上的，所以妈给你挑明了，这厂子和你香菱嫂分家是迟早的事，要么整个厂子给我家，我们拿多少钱给她们，要么厂子她们拿去，她们补偿同样的钱给我们，还有一种分法，那就是我们做豆腐干，你翠花婶她们做辣椒酱，这个厂房估个价，谁要全部要就补偿钱给对方。”
“妈，我们和翠花婶香菱嫂家不是亲如一家人么，这事业都还没做起来就闹着要分开不是让村里人跟着看笑话么，这多伤感情啊。合则双赢，分则两输，等这个特殊时期过去了，这些事就让我来协调和安排吧。妈，你就好好地继续一丝不苟地做好你的豆腐干，其他的不要想太多，你一定要相信香菱嫂子，她绝不是那种没有责任感也没有事业心的女生。”
“我整天和香菱在一块，搞得你比我还更了解她似的，香菱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媳妇，可惜啊，这命太不好喽。所以呀，你一定要好好给我对待彩凤，挣再多的钱，如果人没了一切也等于零，那香菱即使选择一辈子不再嫁人，至少还有一对儿女可以让她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志玲志颖身上，华仔这天灾人祸的总是算不准的，出了这次这个事，妈还真希望你和彩凤早点要一个孩子。”
“妈，瞧你又想到哪儿去了。彩凤这才多大啊，人家二十岁不到就让人家做妈，这不是害人么？”
“妈是担心彩凤这么漂亮，贤惠又心灵手巧的媳妇儿长大一点儿，见了更多的世面会有更多的想法，华仔你不给我上心点，说不定哪天就跟人跑掉了，我给她们家那些礼金不就打水漂了么，这农村里娶进屋的媳妇又跑掉的情况你又不是没听说过。”
“妈，我还真希望彩凤能跑掉呢，不过人家彩凤是袁永烈将军的侄孙女，家族荣誉感极强，她们家虽然经济上暂时困难点，但既有骨气，可能你拿着棍子赶她走她都不会走的。唉，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我还能说什么呢？本来我都给她爸联系好治疗风湿性关节炎的地方了，就打算安排个时间带她爸来星沙看病，没想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非典把计划全给打乱了。”
“能有你这份孝心彩凤也算是找对人了，不过华仔，彩凤妈现在是越看越满意，以前村里人还想看咋的笑话，现在没人不称赞你妈我眼光准确，给你挑了个不可挑剔的好媳妇了。”
“妈，那你以后就把彩凤收为你的干女儿吧。”
“什么？华仔，你说什么？”手机里传来嗡嗡的声音，不是没电了，而是这个电话打太长了，花费给打没了。
紫鹃姐又去值班去了，再次回来微笑着问：“华仔，你电话打完了？”
彭华强很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手机里的花费让我给打完了，紫鹃姐，麻烦你拿两百块去给你这位同事充上，好些天没和家里联系了，一说上话就忘记这个时间了。”
紫鹃带回来晚餐，终于有肉了，是排骨炖萝卜，可见形势已有很大的好转，彭华强吃完饭，又把紫鹃带回来的一杯草药茶给喝干了。紫鹃姐又去值班了，彭华强拿起一本已经看了三遍的知音杂志翻看起来，没翻两下，眼皮子又打起架来，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很快又陷入了梦乡。彭华强说自己睡的很死，连梦也不做绝对是在说谎，因为做的这样的梦是难以启齿说出来的。没有女朋友前，彭华强经常做这样的梦，有了女朋友后也偶尔做这样的梦，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用不着做这样的梦了，因为梦里的事情都变成真的了，春桃离开自己也有一段时间了，这短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都没有什么空隙让自己过多去思考和春桃的感情，但是搁置一边并不是不重视它不在乎它。彭华强在梦里就梦到了春桃，还有曹铸，究竟是选曹铸还是春桃让彭华强无比的纠结，最后两人相似微微一笑，一同扑进了彭华强的怀里。彭华强大叫一声，就这么给惊醒了。
“啊，华仔，你怎么就醒来了，做噩梦吗？”紫鹃姐慌忙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衣服，“我回来正要洗澡换衣服，没想到你突然在睡梦中大喊大叫的，吓了我一大跳。”
彭华强连忙把身子侧过去，脸皮烫烫的：“对不起，紫鹃姐，我不是故意的。”紫鹃刚换下内衣还来不及穿上连忙跑到卫生间把衣服换好后，又急匆匆走了，说她还要去值班。彭华强望着紫鹃离去的背影，眼前不断有一个姣好的身姿在晃动，“我还是人吗？怎么能把紫鹃姐往这方面想呢？”彭华强摸摸自己身上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异样。觉得自己有这样龌龊的想法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彭华强原本以为自己在医院住上最多两个星期就可以出去了，没想到却待了一个多月，紫鹃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这个小插曲的影响，和彭华强依然有说有笑的，天南地北无话不谈。彭华强也把一切疑团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走出医院，回到学校已是放暑假的时间，考试还是不能免的，不过题目简单了很多，从新又回到了同学和同事之间，自然嘘寒问暖一番是少不了的。
“大球，你小子还能活着回来，我们都以为你挂了呢？你还是快点躲起来吧，那美女医生郝梅一直在找你呢？”
“找我，她找我干什么呀？”
“哈哈，那美女医生八成是看上你啦，可怜我们彭勃啊，可就要伤心欲绝了。不过这彭勃把你老婆给亲了，大球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陈元丰一脸坏笑。
“什么？彭勃把那郝医生给亲了？你们这玩笑也太没底线了，你们几个那天是不是轮流劝酒把那郝医生给灌醉了，然后就趁人之危干下这些龌龊事，难怪那郝医生会把所有的怒火撒到我身上。若不是因为这个非典，我可能就死翘翘了。”
“酒壮人胆，彭勃平时胆子那么小，要是清醒着他还真不敢做呢？大球，我是好心好意提醒你，这事不是我做的，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劝你还是趁放假了早点逃吧。”
早点逃？我彭华强在那郝医生喝醉后可没有趁人之危，我没做任何亏心事，我干嘛要逃。可是彭华强想逃也根本没机会了，因为那郝梅，郝医生已笑吟吟地站在了他们206寝室的门口。这女人的嗅觉好灵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