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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靖琪之所以对这个名字熟悉,是因为当初父王先逝前,恰逢宝庆帝驾崩,得承大统的并非是魏国太子,而是皇室中最不起眼的皇子文睿溥。为此父王还特意把他叫到身边,叮嘱他留意此人。看来此人确有几分手段。
赵靖琪想至此,不由把目光看向太后。
后者微微颔首,示意他往下听。
高则诚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听说,此子生母早逝,从小是在穆皇后跟前长大。此子能荣登大位,也是因为穆太后及穆氏一族在暗中鼎力相助。如此忘恩负义,岂可为一代明君。”
李太后深以为然道:“皇帝软禁太后,这魏国的皇帝难道不怕天下悠悠之口吗?”
静王深笑道:“太后勿急,听臣细细说来。众所周知这咸平帝并非穆太后亲生,其生母柳贵妃乃是宝庆帝的宠妃,后不知何故,暴毙在宫殿里。坊间传言,柳贵妃盛宠,惹怒当时还是皇后的穆氏,因此被赐了毒酒。”
高则诚接话道:“这么说来,这咸平帝是在替母报仇?”
静王扶杯叹道:“报不报仇的,本王倒不得而知。本王只知道此子刚登大位,事事均由穆太后作主,且穆太后族人,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富贵滔天。”
李太后不动声色的抬了抬眉,淡淡道:“王爷的意思是……”
静王哈哈一笑,意味深长道:“将将半年,便翻脸不认人,这咸平帝倒是个狠角色。”
李太后心中一动,道:“此子能在魏皇室中夺得大位。谋略与才智非常人能比。此番软禁穆太后,可见其人并非柔善之辈。一代帝王,为人狠厉,怕非良兆。”
静王目光悠远而深邃,笑道:“太后瞧得分明。以本王之见,还需多加防备才是。”
李太后凤眸一暗,看向静王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宋将军傲然道:“魏国北蛮之地。地广人稀。若那魏王敢对我大莘国不敬,我宋年手下的数十万将士,可不是吃素的。”
高则诚若有所思。起身冲皇帝,太后抱拳道:“魏皇室刚经历一番动荡,此番又将太后软禁,怕皇室的动荡还在继续。臣以为。近几年魏国必不敢来犯,只是……”
高则诚沉吟着不把话往下说。目光却看向宋年。
宋年会意道:“高相放心,边境卫兵必会日夜操练,一日不坠。”
李太后目中精光闪过,举杯朗声道:“哀家这杯酒。敬高相与将军,我大莘国能得以百年不衰,正是因为有高相和将军这样的肱股之臣。”
待高。宋二人将酒饮尽,李太后又朝静王淡淡一笑:“王爷为国劳心劳力。心辛苦了!皇帝,快敬敬你三位皇叔。”
话是冲静王一人所言,酒却是敬三位王爷,众人觉察到太后的话中似有深意,纷纷朝静王看去。
那静王恍若未闻,举杯朝皇帝示了示意,又转过身与世子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
鸾笙凤管,曲能宵分,盛宴散尽,青鬓难存。
一场君臣同欢的夜宴过后,李太后脸如胭脂,微有薄醉。皇帝不放心,亲扶太后入长门宫。
赵靖琪接过春阳递来的帕子,细细的替太后擦着手指,心中想着宴中静王所言,忍不住问道:“母后,今日静王说起魏国的趣事,到底是何用意?儿臣百思不得其解。”
李太后醉意一散而尽,她起身朝春阳看了一眼,春阳端过温茶,喂太后吃了几口。
李太后方才悠悠道:“你皇叔也是好意,他的封地离魏国最近,得到的消息也多,必是他觉得魏王此人,心狠手辣且深不可测,好心提点皇帝一二。”
“可是……”
李靖琪深吸一口气道:“儿臣总觉得皇叔话中有话。”
李太后神色一变,虚笑道:“他是在警示哀家万不可让李家坐大,也是在警示皇上,为人君者,万不可像魏王一般,无情无义,让天下人病诟。”
李靖琪握住李太后的手,语气诀然,掷地有声道:“母后,儿臣绝不会像魏王那样无情无义。”
李太后欣慰的笑了笑道:“那魏王岂可与我儿相提并论。夜深了,去吧,让宫人好生侍候着。”
……
李妍等皇帝闻开,脸色陡然一变,目光瞬间凌厉起来。
春阳忙上前唤道:“太后!”
“你说,静王今日所言,有几层意思?”
春阳暗下忖度道:“太后,奴婢听着,不象是意有所指,太后会不会想太多了?”
李妍冷冷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只怕是哀家想少了!”
春阳心头一颤,垂首不语。
“重华宫那位,最近可有动静?”
“回太后,自上回奴婢敲打过后,再没闹过,安份度日。”
李妍抚了抚额角,春阳忙跪坐在其身后,指尖轻轻揉上太阳穴,不轻不重的按摩着。
李妍舒服的叹了口气道:“春阳,你说当年的事,会不会有漏网之鱼?哀家和皇帝一样,总觉得这静王话中有话。”
春阳思了思道:“太后,当年之事,最是清理的干净,除了重华宫那位,应该不会有漏网之鱼。”
李妍沉思片刻,微微吁出一口浊气,淡淡抬眸道:“那就好。小西睡了?”
春阳笑道:“奴婢刚刚去瞧过了,姑娘晚膳后沐了个浴,还着人到园子中摘了些花,放入了盆里。其后又用了些燕窝粥,这会子正睡得香甜。”
李妍嘴角微微上扬,笑道:“这孩子小小年纪居然也知道爱美了。”
“太后,姑娘不小了,已经十四了,明年及笄,再过两年。媒人就要上门了。姑娘长得这般标致,将来啊,只怕侯府的门槛都要踏平几寸。”
十四了?李妍轻轻笑出了声,可不是到了花了般的年纪,
春阳见太后高兴,又道:“难得姑娘入了太后的眼,将来姑娘的前程。太后可得帮衬着侯爷细细的寻着。”
李妍一听这话。心情愉快,笑道:“他能帮凤津寻个好的,就不错了。哪里能指望他。这孩子的婚事,哀家若不点头,凭他是谁,也不能作了这主。”
春阳心头一跳。太后这话便是对素来最宠爱的凤津姑娘。都未曾说过。
不容她多思,李太后又道:“对了。这凤津与高府的亲事,议得如何了?”
“太后忘了,两个月前,侯爷夫人为这事。还特意跑到太后跟前,哭了一场。”
李妍一拍额头,叹道:“糟糕。哀家竟把这事给忘了。到底是年岁大了,脑筋不比从前。”
春阳忙笑道:“太后哪里是年岁大了。太后的一颗心啊,都被小西姑娘占了,哪里腾得出空来理那些个琐事。”
春阳这话,讲得半分不错。彼时那孩子被打得奄奄一息,还伴着高烧不退,她的一颗心全在那孩子身上,根本就记不住钱氏哭哭渧渧说了些什么。
念及此,李妍嘴角擒起笑意,道:“这事,到底怎么说了?”
春阳轻叹一声道:“还能怎么说,上回凤津姑娘被人算计,闹了这样一出,高府便没了动静,只怕是悬了。”
“算计?被谁算计?”
春阳心下转了几个弯,小心翼翼道:“太后,听侯爷夫人的意思,说是被杨家计算了。”
“杨家?”
李妍默默半晌,冷笑着一字一句道:“好的很!”
……
皇帝从长门宫出来,坐上御撵,行至半路,唤了声小松子。
松公公凑上前,皇帝在其耳边低语几句,松公公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半个时辰后,崔瑾辰一身家常衣裳,朝皇帝行罢礼后,恭敬道:“夜深人静,皇上把我唤来,不知有何要事?”
赵靖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悦道:“那太监说得不清楚,朕要你亲自来回话。”
“皇上,确实未见着人,让我说什么?”崔瑾辰愁眉苦脸。
今日他出宫,表哥子瞻已得了信等候在宫门口,如上回那般,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醉仙居去。
哪知入了醉仙居,伙计还是原来的伙计,帐房也是原来的帐房,偏偏掌柜换了人。
“朕问你,醉仙居如今的掌柜是谁?”
“是隔壁万花楼的姑娘,如今已经赎了身的妓女青青。”崔瑾辰如实道。
赵靖琪凝神想了想道:“可是上回那个与小南一道被关进顺天府的妓女?”
小南?崔瑾辰头痛欲裂,何时已经叫得如此亲切。
他艰难道:“皇上,确实是那一位。据说那日南掌柜受冤,满大街的人,唯有青青姑娘挺身而出,也算是个女中豪杰。听人说,她们俩是好友,南掌柜天天要去青青姑娘房里窜个门子。”
赵靖琪眼底有波澜闪过。怪不得那日床底下遇见,原来竟是这样。
“那你怎么不打听一下,她家住在何处?”
崔瑾辰嘴角擒着一丝苦笑,道:“皇上,打听了,人家不肯说。”
“不肯说?”赵靖琪急道。
“皇上,姑娘家大了,又长成那样,总抛头露面不大好。更何况上回因李凤津一闹,受了牢狱之灾,家中之人必有其他打算。所以我便是花银子,那醉仙居的人,嘴紧得跟河蚌似的,半句都不肯透露。”
赵靖琪眼中失落之色尽现,半晌从画卷中挑出一副画展开来,对着画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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