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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的林间,传来了几声嘶吼。
一只猛虎紧紧地追赶着前头的一只狡兔,绕过了大片的林木之后,将那小东西逼至了一处灌木丛生的死角,呲出牙,“呜呜”地恐吓着。
狡兔全身的皮毛炸了起来,撅着屁股使劲往灌木里拱了拱,奈何挤不出一丝的缝隙,眼瞅着那老虎逼近了他,立马缩成了一个球,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虎走上前去,拿爪子扒拉了一下那毛茸茸的一团,瞧着那狡兔偷偷露出一只眼睛,满是绝望地覷了他一眼,立马又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呜呜”了起来。
狡兔一个激灵,赶紧将脑袋埋进了蓬松的皮毛里,打了个滚,把自己当成了一只刺猬。
老虎围着他转了两圈,思索着该从哪里下嘴,一番犹豫过后,决定还是先咬断脖子。
只是下嘴之时,那兔子突然抬起脸,拿红红的眼睛,带着讨饶的看向了它。
一坨小小的东西,眼里硬是带出了几分灵气。
而那老虎,牙齿都触到它松软的脖子了,却突然松开了口。
总觉得,有点不忍?
兔子趁它犹豫的空当,瞅准了时机,赶紧一跃跳进了旁边的树洞里,躲着不肯再出来。
老虎回过了神,立马伸出尖锐的爪子,往树洞里掏去,奈何那老树年岁已久,里头的空间十分的充足,老虎够了半天,也没够着那雪白的一团,有些丧气地收回了爪子,在外头一阵揪心的“吼吼”。
“有意思……”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老虎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着玄色长袍,上面绣着血色曼珠沙华的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苏青墨,第十世了,你依旧还是不肯伤他。”
老虎察觉到男子身上不同寻常的邪气,“呜呜”着退后了两步,呲出了一口尖锐的獠牙。
“生死轮回,因果报应。”昭瞑说着,拎出了树洞里的兔子,扔到了老虎的跟前,道:“他曾经屠你满门,欠你一段血债,便注定了要十世化身弱肉,供你血债血还。如今它就趴在你的面前,你却为什么不忍心吃掉它?”
老虎“呜呜”着,也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突然扒拉了一下瑟瑟发抖的兔子,将它藏到了自己的身下。
心里一边忌惮着昭瞑,一边又想着逞英雄。
逃也不是,留也不是,干脆跟着兔子一起抖。
昭瞑脸上的疑惑更深,“我不明白了,苏青墨。整整十世了,他为鱼,你为鷉。他为鼠,你为猫。他为羊,你为狼。他的降生,本就是为了给你当猎物的,可你为何每每见了他,总能收起骨子里虐杀的天性,一回又一回的放走他。”
老虎紧紧地护着兔子,冲昭暝嘶吼了一声,意图逼退他。
昭暝不退反进,走近了那老虎一步,道:“你知不知道,他若不还上欠下你的这段血债,就永远不可能转世为人,更别说是与你再续前缘。我若不是受天璇所托,哪里会管你们凡人这些烂事。赶紧给我把它吃了,回头,我也好把你们之间的孽债一笔勾销了。”
老虎哪里听得懂他说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身下那毛茸茸的一团,犹豫过后,张嘴叼住了它,撒丫子往树林深处跑去。
那兔子便如荡秋千般,抬着前腿,竖着耳朵,一副恐慌过后,优哉游哉的模样。
只是它没有得意太久,前方突然倒下了一棵巨木,尖锐的枝杈,蓦地穿透了它那单薄的胸腔。
兔子抽动了一下,有些哀怨的看向了老虎,而老虎就此松开了嘴,舔着那血糊糊的一团,“呜呜”的幽咽了起来。
“畜生,哭什么。”昭暝说着,拎起了那死掉的兔子,挥手扶起了面前的老树,道:“就这样吧,算作你因为过失而杀了它,先前种种,便一笔勾销了吧。至于你们来世还能不能见面,一切,就看缘分了。”
而在数百个春去春来,花谢花开之后。
某一日,在某处山涧里,灼灼桃花开遍的溪水旁,一个身着湖蓝色袍子,面容清贵,却形骸放浪的男子,蒙着眼睛,摸索着扎到了女人堆里。嘴上没个正经的说道:“爷要是抓到了谁,谁就得给爷亲一个。”
“呵呵。”耳边,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和着女人们的挑逗,“那少爷倒是来抓我啊,我在这儿。”
“这里?”男子勾起了嘴角,自觉掐准了位置,便一跃扑了上去。
恰时,一位身材颀长,面容邪魅的黑衣男子,正打他的身边经过,冷不丁被人抱了个满怀,还不等反应过来,就被人环过后脑勺,直接吻上了他的嘴唇。
黑衣男子:……
黄历上说,今日不宜出门。
蓝衣的少爷成功地揩到了油水,一边摘掉脸上的黑布,一边笑着说:“让爷看看,这是谁,竟长得比小爷还高。”
说着,对上了那黑衣男子微冷的视线,晒笑了一声,道:“对不住,抱错了。”
“哼!”黑衣男子拂袖甩开了他,正待离开,却被那无耻的青年一把扯住了衣袖,听他问道:“兄台怎么称呼?”
“风清雅。”男子有些不耐的回答。
“清雅?”那少爷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忙不迭的自我介绍道:“我叫苏梓杨。”
“幸会。”风清雅敷衍地抱了抱拳,正要走人,却被苏梓杨又一次拉住,“哎——”
风清雅皱着眉,“你还有什么事?”
“你刚才可是亲我了。”苏梓杨捏了捏自己水润的嘴唇,一脸无赖的扬扬眉,“想着就这么走?”
风清雅自知遇上了无赖,攥过佩剑,双手环在了胸前,问道:“怎么,想打一架?”
“我一介弱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拿什么和你打。”苏梓杨眯着一双狡黠的眸子,在漫天的桃花雨里迈近了一步,道:“可小爷我总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平白让人给亲了,能得讨点好处不是。”
风清雅可从没见过这么能黑白颠倒,没皮没脸的读书人,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你还想着讹我的银子不成?”
“小爷根本不缺钱,要你的银子做什么?”苏梓杨说着,伸手捏住了风清雅的下巴,道:“我想要你这个人。”
风清雅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我很难养。”
苏梓杨勾起了嘴角,“没关系,我很能挣。”
桃花流水,春|色匆匆。
我在这儿,也许就是为了等。
等一个人,和一场命定的邂逅。
(此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