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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饭馆吃饭的时候,一家三口就商量好了,如果让杨康休了何秀花,那肯定没门,反正刘府不会放过杨康,那不如就把刘会娶进门,反正刘家有钱,娶回来以后,刘会带的什么金银首饰,陪嫁的东西,都够杨康一家吃上几年的。
如果把刘会当成一个造银子机器的话,何秀花觉得,这买卖也能做。至少娶了刘会以后,没了吃的喝的,可以让刘会去娘家拿呀,再说,刘会一个大活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能跟杨康怎么样?凭着自己的聪明智慧,收拾刘会,应该不在话下。
刘府虽然看不上杨康,甚至刘老爷刚看见他,就想一脚给他蹬河里去,再看一眼,还是想给他蹬河里去,可如今既然杨康愿意接收大女儿,且给大房的名分,刘老爷便也妥协了,在他看来,嫁大女儿就跟卖大白菜似的,赶紧的出手就行了。
王婶子一脸喜气的来找芙蓉,让帮着张罗成亲那天的事,葫芦高兴的上窜下跳,这一回,他又可以捡糖吃了,石米镇谁跟谁成亲,孝子们一点也不在乎,只要有糖跟果子吃就行了。
芙蓉本想推辞,无奈王婶子接连几次来找,说是芙蓉跟刘府有来往,最知道他们府上,所以交给芙蓉办,放心。
还好陪嫁,首饰,喜服什么的,都是刘府出,杨康那倒不用怎么张罗,只用一顶轿子,就可以把刘会娶过门了。就连迎亲的唢呐队,也只有一个老汉。腰里别着个唢呐,见了人,就吹两声,没有人,就歇一歇。不吹了。这可是杨康花了三十文钱雇来的。他能拿出的银钱,也就这么些了。
大清早的,放了一挂两千响的鞭炮,杨康骑着一头毛驴子,胸前绑了朵大红花就上路了,那毛驴本是拉磨用的,猛的一坐人,变成交通工具,它还有些不适应,走一步退三步的。还没芙蓉走路快。杨康只好拿着一根小杨树条噼噼啪啪的抽驴屁股。
杨康本来是想骑高头大马,至少披红挂彩,弄的跟买彩票中了大奖一样。何秀花却不愿意。一来费银子。二来何秀花嫁来时,就自己坐轿子来的,如今娶刘会,她觉得意思一下就成了,哪里用的着那么周全的排场。
刘府大太太一早的在门口等着。见杨康骑黑毛驴子来了,便冷哼了一声:“你怎么不骑着鳖来呢。”
“鳖,它也坐不下啊。”杨康傻不拉几的。
刘会今儿头上戴着金簪子,亮的耀眼,临行前,要给父母亲兄的敬茶。刘老爷一声不吭。大太太喝了口茶,见刘会头上的簪子歪了,鞋子也沾了土灰。便吆喝李珍珠:“珍珠,你没见大小姐头上的簪子歪了吗?怎么不给她扶一扶?昨晚上不是交待,敬茶时先穿旧鞋,等敬完茶让小姐换鞋吗?睡了一夜,你全忘了?”
大喜的日子。李珍珠不想弄的大家脸上不好看,所以支支吾吾的上前。打算给大小姐刘会扶簪子。
芙蓉先下手为强,去给大小姐扶了簪子,又弯腰给她拍拍鞋子上的土。
“你看芙蓉,不亏是效人家出来的,干的粗活,做的多仔细,珍珠你呀,以前听说,你也能干的,怎么进了刘府,这么不长记性。”大太太又开始唠叨,好像把她女儿的终身大事也给忘记了。
“大太太,珍珠姑娘如今是刘府的人了呀,如果我没记错,她现在是刘府的少奶奶,而这粗活,我们效人家的姑娘干干就是了,大太太可别记不清珍珠姑娘的身份。”芙蓉顶了一句。
大太太的脸就红了:“我说芙蓉,你今儿是来迎亲的,还是来找茬的?信不信,今儿我不让闺女出嫁了?”
“您让不让闺女出嫁,过不久您也要当姥姥的。”芙蓉女顶了一句。
如果芙蓉是一只虫子的话,大太太如今最想做的,就是把她丢到水缸里淹死。
“那么邢话,珍珠是少奶奶,以后别让珍珠干活就是了。”刘老爷听一帮人叽叽喳喳的,有些心烦。
果然没有人乱嚷嚷了。
葫芦端着个大碗来,围在门口探头张望。他又准备捡糖了。
二太太让丫鬟给葫芦装了满满的一碗糖,葫芦抱在怀里,就开始吃起来。
芙蓉当初也跟葫芦说过,糖这东西,孝子别吃太多,免得把牙吃坏了,以后牙会掉。
葫芦当时很不屑的说,那村子里的老人,也是糖吃多了么?为什么会牙掉咧?
如今吃着糖,见芙蓉盯着他看,便转了个身,屁股对着芙蓉,又开始拿着糖舔起来。
刘会都要坐上轿子了,大太太又出了个主意,说是必须让何秀花来刘府一趟,接一接“大姐”。
大姐这称呼,自古有之,男人娶了三妻四妾的,大房的地位高,做小妾的,论身份,论地位,都不能跟大房同日而语,叫一声大姐,是尊敬的意思。
“不如,等把刘会娶回家再让秀花叫吧?别耽误了时辰。”杨康哈着腰道。
“什么时辰?我家离你家,放个屁都能听到响儿,能耽误什么时辰。”大太太气哼哼的:“以后会儿嫁到你家,不知要吃什么苦,赶紧的,让你媳妇来,尊会儿一声大姐,我们也才放心。”
见扭不过,杨康只能点头。刘府的家丁跑的跟一阵风似的叫何秀花去了。
真是说何秀花,何秀花早到了,原来她偷偷跟在黑毛驴子后面,来刘府看热闹,因黑毛驴子走的实在太慢,路上她都打过一个盹儿,吃过半斤熟牛肉了。
听到刘府的招呼,屁颠的跑了进来。芙蓉还以为,让何秀花叫刘会大姐,何秀花会抵死反抗,就是把她绑到房梁上抽一百鞭子,她也不能答应的。谁知何秀花听了大太太的要求,立马连叫了三声,果然,何秀花无节操了。
“如果刘会饿了,你应该怎么办哪?如果刘会渴了,你应该怎么办哪?”大太太抛出了一系列的问题。
“刘会饿了,我赶紧去灶前做饭,刘会渴了,我赶紧去灶前烧水。”何秀花简直是对答如流。如果放在往常,她不应该把刘会按倒打一回,把花轿掀翻,然后骑在杨康头上吐口水吗?
刘家人对何秀花的回答还算满意,只是觉得迎亲不够热闹,就让那老汉使劲的吹唢呐,把老汉脸都憋红了,吹唢呐吹的肚子直疼。
李珍珠在偏门那叫上芙蓉:“谢谢你拉,芙蓉,还有啊,天心前一阵子天天不着家,那是……是……大太太叫他找郎中给大小姐瞧病哪。”
“大小姐不是怀孕了吗?她还有其它病?”芙蓉问。
“大小姐是怀孕了,可开始,大太太是死活不信的,叫了三五个郎中,都说是喜脉,大太太就把人家骂走了,后来石米镇没有谁愿意来刘府看诊了,天心就坐船去了县里叫郎中,唉。”李珍珠摇摇头。
“姐,三五个郎中怀孕了。”葫芦一边吃着糖,一面拉着芙蓉的胳膊说着悄悄话。
“不是郎中怀孕了,是……”芙蓉直摇头,自己这个弟弟,每次都爱听个小道消息,跟坐树阴下乘凉纳鞋子的大娘似的,嘴里不停,可关键时候,他八卦的东西,又不能八卦到点子上。
比如村东头砖头家的驴丢了,他就会连跑带吆喝的:“砖头家的鱼丢了。”
比如村西头叮当家的筐丢了,他就会见人就说:“筐家的叮当丢了。”
茶茶拿着件小毛褂子追出来,刚才葫芦跑的急,只穿了件单褂,风一吹,怕是要着凉,葫芦看见小毛褂,撇撇嘴:“我才不穿,这衣服上掉毛。”
“掉毛怕啥,穿上暖和,掉的毛,你用手拍拍不就下来了。”芙蓉说着,把小毛褂的扣子给他扣上。
“我才不要穿的跟小狗一样。”葫芦的眼泪差一点掉了下来。在他看来,小狗老四身上的毛,那不叫毛,而是穿了一件毛背心。他觉得,自己穿上小褂,就跟穿毛背心的小狗有一拼了。
芙蓉原本以为,只有小姑娘才会有审美,对吃,穿的,有讲究,没想到葫芦对此也有研究,不过研究也是白研究了,几岁大的孩子,说什么好看什么不好看,芙蓉只当没听见。
葫芦撇一会儿嘴,自己又端着糖笑起来:“姐,我有个好主意。”
“啥主意?”
“这糖我不吃了。”葫芦笑。
“葫芦真乖,知道把糖给大姐,二姐吃了。”芙蓉心里一阵感动。
“才不是给你们吃咧。”葫芦嘴一撇:“我要把糖给村西头的张招弟吃。”
“为什么不给王三妮吃了?”芙蓉被葫芦噎了一下,前阵子光听葫芦说什么王三妮,自己还没研究出这王三妮是谁,又突然的蹦出来一个张招弟,这张招弟,听名字,应该是个小姑娘吧。一般家里想有个儿子,就给女儿取个名字,叫什么招弟,来弟的。这个芙蓉倒是知道。
“王三妮笑我鼻涕泡没她的大。我不跟她玩了,以后我要跟张招弟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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