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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先跳下马车,闻着满院子的香气,她吸吸鼻子:“白芙蓉,我们接你去喻府啦。”
芙蓉有些诧异。
葫芦却听的真切,嘴里咬了一半的丸子又吐了出来,胆怯的打量着格格:“你们要把我大姐接走吗?”
“是啊,接到喻府去,马车都在外面等着了,快别弄什么丸子了,跟我们走吧。”格格夺下芙蓉手里的勺子。
葫芦赶紧将吐出来的丸子又塞回嘴里,拍拍手,拉住芙蓉的衣袖:“大姐,我不让你走。”
“芙蓉,喻府里出了点事,你得去看看。”苏畅道。
芙蓉在围裙上抹抹手:“喻府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
春娘在屋里筛着黄豆,听苏畅这样说,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
“芙蓉,是喻家少爷出了点事,你快去看看吧。”格格催促。
虽说跟喻夫人没有交情,但喻只初一向对自己家不薄,听说他有事,芙蓉倒是记挂,解下围裙,就要跟苏畅去。
葫芦却死活不愿意,先是拉住芙蓉的衣袖,然后又拉住芙蓉的裙角:“大姐,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我回来。”
葫芦摇摇头:“我不相信,白家村的人都说,要是马车接你走了,你就不回来了。”
春娘放下簸箕,出来拉座芦,芙蓉还没上车,葫芦又闹了起来:“大姐,一会儿我走路去城里找你回来。”
芙蓉心里一酸:“城里远的很,你在家里呆着。”
葫芦却不愿意:“我走路走到天黑,也要走到城里,把你找回来。”
芙蓉默默的上了车。
葫芦却趁着春娘不注意,飞快的跑到马车边,一个跟头。便滚到了马车上,又一次死死揪住芙蓉的衣袖,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走吧,让葫芦跟我去。”芙蓉道。
苏畅笑:“你们姐弟倒是情深。”
格格却吓葫芦:“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一会儿到城里把你卖了换烧饼。”
葫芦从来没有这么依赖过芙蓉。
往常芙蓉去城里卖菜,他顶多追到大门口。
这一次,却非得贴在芙蓉身边。
格格嫌车厢里挤,便坐到车头,与苏畅并肩而坐。
苏畅冷着脸道:“外面灰大。格格还是坐回车厢里的好。”
格格却笑起来:“苏畅,你是在关心我吗?我就知道你是在关心我。”
苏畅无语。扬起手里的鞭子对着马屁股一挥,马吃了痛。飞快的跑了起来。
格格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头上的发髻也被风吹的一塌糊涂,她张嘴说话,却先吞了一口尘土,便不高兴了:“苏畅。你能不能慢点?”
“不能。”
“我让你慢点!”
“格格还是坐回车厢里去吧。”苏畅又赶她。
格格不愿意,转而去抢苏畅手里的鞭子,苏畅没有留意,鞭子被格格给抢走了,格格挥着鞭子在马屁股上抽了几下,嘴里还吆喝着:“慢点。我让你慢点。”
格格哪里会赶什么马,她越是挥鞭子,那马跑的便越快。瞧着苏畅被颠簸的东倒西歪,时不时的还往她身上靠一下,格格便笑起来,又用力的甩了几鞭,马飞快的往前奔去。
速度太快。葫芦吓的捂住了眼睛。
苏畅知道格格任性,只能去夺她手里的鞭子。
苏畅对格格一直冷冰冰的。这会儿却去夺她的鞭子,格格笑着道:“你要夺鞭子,我偏不给,你来夺啊,来啊。”
格格说着,把鞭子放在胸脯那里。
苏畅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格格高兴起来:“就知道你不敢。既然你夺不去鞭子,自然得听我的,我让马跑快点,就跑快点,我让马跑慢点,它就得跑慢点。”
格格赶马上了瘾。
马就倒了霉了,平时一个月也挨不了这么些鞭子,这一会儿,马屁股都要被抽肿了。
最后,马或许都忍受不住了,一头撞到树上,将树都撞出一个大疤痕来。
前一次,格格赶着马,也撞到了这树上。
这一次,她又故技重施了。
马车骤然停下,格格自己跳到地上,捂着脚装作难受的样子:“哎呀,苏畅,我走不了路了,我的脚…….”
苏畅却掀开车帘,去看车厢里的芙蓉。
芙蓉一心护着葫芦,没成想额头撞到车厢的木柱上,硬是擦破了额头青紫一块,甚至渗出血来。
马车里没有药。
甚至连一块布条都没有了。
苏畅掀起自己的袍子,直接撕了一块布条,硬是缠在芙蓉的头上,以便止血。
他的袍子是上好的绸缎所做,一件衣裳就值好几两银子,如今,却撕了个豁口。
“白氏,你也应该……你没看到格格发了疯吗?你也不知道护着点自己。”苏畅给芙蓉包好了脑袋,不忘唠叨她一句。
“你快看看格格吧,她的脚……好像受伤了。”芙蓉隔着窗子看着格格,好像一脸痛苦的模样。
苏畅摇摇头,跟格格对视了一下:“你的脚扭到了?”
格格忙点头。
苏畅道:“扭伤脚可是大事,你快来,我给你捏一捏,我舞刀弄枪的,这一点小伤,我可以帮你看好。”
芙蓉纳闷,苏畅什么时候也会怜香惜玉了,对格格的态度居然这么好?
所谓反常即是妖。
这话一点也不假。
格格满怀希望与感激的起了身,三步两步就往苏吵里窜。
眼看要扑进苏吵里了,格格的眼睛都要闭上了,苏畅却一把给她推开了:“不是说脚扭伤了吗?怎么还健步如飞的?格格,你能不能不要总骗人?谎话精!”
格格的脸红了:“我……”
继而,格格明白过来,原来苏畅是故意试探自己的,都怪自己太笨,竟然没瞧出来,还欢天喜地往他怀里扑呢。
于是又装出可怜样来,欠着屁股坐在车厢前头:“苏畅,你帮我看看脚么。”
“一会儿就到喻府了,喻府有神医,格格哪里不舒服,让他看。”苏畅的声音冷冰冰的。
格格指指芙蓉道:“她的脑袋伤着了,你都帮她看。”
“她脑袋在流血,不止血会死人,格格流血了吗?”苏炒问。
格格被问住了,刚才她从马车上跳下去,虽然没有伤着,但也是全身疼,于是赶紧全身上下的摸索起来,想找出一处伤口,好让苏畅心疼一下。
可找来找去,什么伤口也没找着,而且撩裙子解扣子的模样,好像也不被苏畅待见。
“格格当着一个男子的面,这样,不好吧?”苏畅直接跳下马车,留下这句冰冷冷的话,便去牵马。
格格讨了个没趣,嘴上又不认输:“我爱在男人面前脱衣裳,怎么样?苏畅,你心疼我?”
苏畅将马重新套好,直接将格格推进了车厢里:“格格再胡闹,就到不了喻府了。”
格格气愤的系上扣子,整好裙子,靠着芙蓉坐了,见葫芦一脸惊诧的望着她,便吐吐舌头,做了个杀头的姿势:“这孩子,看什么看?这么小,就这么色。”
葫芦长这么大,第一次得了一个“色”的名声。
没有了格格的捣乱,马车倒是畅通无阻的往喻府去了。
喻夫人生平最不想见到的人,除了春娘,怕就是芙蓉了。
如今芙蓉又一次站到她的面前,她眼睛里似乎能喷出火来:“上天有眼,白芙蓉,你也受了伤了?”
喻夫人说话的语气很是尖酸。
喻老爷忙道:“芙蓉来…….是咱们请来的,夫人何必……”
喻老爷虽然在跟喻夫人说话,但他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芙蓉。
喻夫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便尖着嗓子讽刺:“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跟格格这样的金枝玉叶,高贵大方的姑娘比起来,简直不堪入目。”
若放在往常,芙蓉自然跟喻夫人又开仗了,可想着这一次来,是为了看喻只初的,芙蓉只得忍住。
格格却欢喜起来,凑到苏畅身边:“听到了吗?喻夫人说我高贵大方。”
苏炒问:“这跟我有关系吗?”
格格又闹了个没趣。
喻老爷见芙蓉头上有伤,心里在意,且伤口不过是用布条给勒住,并没有好好包扎,他便交待大夫:“先给这姑娘瞧一瞧吧,看看,有没有妨碍。”
大夫放下药箱,要给芙蓉看伤口,喻夫人却拦住了:“大夫,我给你银子,是让你给我儿子瞧病的,至于闲杂人等,要死要活了,你帮她们看,我可不给银子。”
大夫明白喻夫人话里的意思,便收回了手。
喻夫人又瞪着喻老爷:“如今你儿子都这样了,你还惦记着…….你…….你想让你儿子伤心而死吗?”
喻老爷便不敢有什么动作了。
他虽然有千言万语想对芙蓉说,可当着喻夫人的面,他只有把那邪都咽回肚子里。
喻夫人很凶,一会儿功夫就把屋子里的人凶了个遍。
葫芦有点害怕,紧紧的握着芙蓉的手。
可还是没有逃脱喻夫人凌厉的目光:“死孩子,看什么看。”
还是陈九年打了圆场:“你们还想不想让只初好了。”
这话戳着了喻夫人的软肋,她立即不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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