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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爷子又摆开了他的流氓架势,仰靠在芙蓉家门口,说什么也不愿意动一动。
葫芦急的差点掉眼泪。
芙蓉对他说:“去,到王婶子家上茅厕去。”
葫芦却摇摇头,指着杨老爷子道:“大叔不让我去。”
芙蓉领着葫芦就去。
刚进院子,就见王婶子在哭,哭的满脸泪,杨波被捆的跟个大粽子似的,动弹不得。
“这不,杨波累的不轻,回来以后,睡了一会儿,你大叔他……就拿绳子给他捆上了,说是杨波花了家里的银子,这样捆着他,让他长个记性。”王婶子一面哭,一面抹眼泪。
杨波却不在乎:“娘,你别哭了,我爹一会儿不生气了,就会把我放了。”
王婶子却不信:“你爹的脾气,我还能不清楚?如今银子是没有了,他心里不顺畅,就拿你撒气,这都捆了好一会儿了,也不让松开,这要把孩子捆坏了…….”
王婶子一面哭,一面唠叨,可她又不敢给杨波松绑。
芙蓉上前去给杨波解了绳子,刚解开绳子,就被赶回来的杨老爷子看见了:“芙蓉,我给他绑的好好的,你怎么给他解开?”
“大叔,你绑他一年,银子也回不来了。”
一提及银子,杨老爷子的脸就涨红:“还不是你们造下的孽,把白花花的银子给了那掌柜的,这银子,可有一包袱。如今,全打了水漂……”
“不是买了酒楼吗?过不久,酒楼开张了,不就能挣银子了吗?”
杨老爷子却不信:“买的那个酒楼。比我们家的房子都破,那桌子根本就站不稳,门口的窗户纸都是破的,谁愿意去那个地方吃饭?我就不相信你们能把那银子挣回来。”
芙蓉只得耐心的跟杨老爷子讲道理:“大叔,反正银子呢,是花出去了。如果你再捆着杨波,谁帮你家挣银子呢?那银子可真打了水漂了,如今有杨波在,行不行,横竖你让他试一试,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反正如今你也没有退路了。”
芙蓉的话,倒是实话。
如今之计,也唯有这样了。
杨老爷子决定不再绑着杨波,可一想起来那白花花的银子,他就气的头发直竖。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心情吃,饿极了,才扒拉两口,嘴上直骂:“这几年在喻府的活计,算是白做了,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也没有进项,我瞅着,二儿子估计连个媳妇也娶不上。”
杨波却没有想媳妇的事。
他如今想的,便是如何将酒楼打理起来。
每天天刚亮,他就要去酒楼里忙活。
王婶子不放心,做完了手上的活,也要跟着去。
芙蓉要卖豆腐,所以也常去看看。
酒楼里的板凳,桌椅不行了,只能劈开当柴烧。连掌柜算帐的算盘都沾满了灰。
从桌椅板凳,到毛巾酒壶,锅碗瓢盆,一应用具,都得从头开始。
王婶子也只能帮着擦擦桌子上的灰。或是洗洗毛巾酒壶之类,算帐,她是不会的。
酒楼外面的窗户纸迎风哗的响,两扇门也腐朽了,台阶也变的坑坑洼洼,且如果要开张,还得做块牌匾,以及买些油盐酱醋。
杨波站在柜前拨着掌柜留下的算盘:“这剩余的东西,若是想弄齐全,少说也得七八两银子,而且,如果要开张的话,还得买些菜呀肉呀准备着,娘,咱家的银子,除了那一百两,最后我给你的那些,用的还剩余多少?”
王婶子正拿着毛巾擦桌腿儿,听此话放下手里的脏毛巾,揉揉腰,细想想道:“昨晚上我数的,还剩一两半,你也知道,为了这酒楼,你挣的那点银子,全投在这里了,这一两半,我本来想留着,你爹爱嘴馋,时不时的,他喜欢吃个媳物,若是不给他买,他就要生气,就算把这一两半拿出来,给这酒楼里添置东西,我瞧着也不大够,你看看,酒楼外面的木头都坏了,上面还得刷一层漆吧。”
杨波默默的敲打着算盘,算来算去,家里的一两半银子根本不够用。
王婶子见杨波沉默,知道他在为银子的事发愁,便道:“也是我跟你爹没有出息,也没挣下什么家业,如今一点忙也帮不上你的,哎。”
王婶子从盆子里捞出毛巾,费力的拧干水,顺着桌子腿儿又擦了一遍:“不如,我跟你爹商量商量,把那几只羊卖了,也好凑上几两?”
杨波摇摇头:“娘,还是别提我爹的羊了,他本来就不想我买这酒楼,若还没有开张,先把他的羊卖了,他又得生气。”
王婶子如今也只能叹气:“如今家里,也就你爹养的那几头羊,能换些银子了。”
“娘,你打算把我爹的羊卖了?我倒可以帮你找个屠户,专门宰羊的,把羊卖到他那里,不让你们吃亏。”王婶子话音刚落,她的大儿子杨康便带着媳妇何秀花进来了。
杨康穿件短襟小褂,一件土黄色的宽边袍子,瞧着袍子的做工,倒也不错,至少料子都是纯棉的,针脚也细密。
何秀花穿件大红花对襟长褂,一条墨色襦裙,腰里缠着宽束腰,头上还插着一支银簪子,银簪子有小手指头粗,看着明晃晃的,上面还雕刻着花纹。
多日不见,这两个人倒像发了财似的,穿戴比以前好多了。
进了酒楼,二话不说,捡着干净的椅子坐下,吆喝王婶子道:“娘,你去冲一壶茶。走了半天路,累的不行了。”
王婶子将毛巾扔进水盆里,略有歉意的道:“康儿啊,你这兄弟的酒楼还没有开张。如今还没有烧火,也没有买炭,还没有茶。”
杨康四下打量着酒楼,风从窗户的破洞里钻进来。呼呼的声音直往他耳朵里钻。
何秀花倒是还惦记着王婶子刚才的话:“娘,听说,你要把我爹养的羊卖了?”
王婶子尴尬的道:“不过是想想,你兄弟不愿意,你爹也不一定愿意。”
何秀花撺掇道:“昨儿我们去买羊肉做饺子,还遇到一个卖羊肉的屠户。生意好,正想买羊呢,爹要是肯卖,我帮着说说,价格自然是公道的。”
王婶子面带难色:“也就是嘴上说说,没有真卖,怕是你爹不同意呢。”
何秀花盯着杨康,想让杨康张口,杨康张不了口,还是何秀花发了话:“娘。刚才我们没进来的时候,你明明说卖羊给杨波开酒楼的,如今我跟杨康进来了,你又说不卖羊,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了,杨康也是你亲生的。不是雪地里捡来的,若是我爹养的羊卖了银子,也得有我们一份,不然,到时候别怪我翻脸。”
何秀花嗓门大,跟嘴里含着个大喇叭似的,杨老爷子跟她吵嘴,尚且不分上下,何况王婶子这种善良的人呢,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王婶子当即红了眼圈:“不是娘不疼康儿。娘是瞧着,你们如今的境况好些,瞧着康儿的衣裳,还有你头上的簪子,都值几两银。你们过的好,娘就放心了,你兄弟这酒楼,娘也帮不上忙,就只能帮着擦擦灰,如今说卖羊,不过是随口说说。”
杨康翻翻白眼:“不卖羊就不卖吧,哭什么?一把年纪了,反正我们如今也不缺那几文钱。”
何秀花赶紧拿胳膊肘儿捅捅杨康。
王婶子拿衣袖揩揩眼角道:“康儿,你跟杨波怎么着都是娘生的,是亲兄弟,若你们境况好些,能不能先借杨波几两银子,也好让他周转周转…….等……”
何秀花直接给王婶子堵了回去:“我们哪有什么银子,家里人口又多,我们没有银子。况且这酒楼,瞧着也不气派,那边聚仙楼的饭菜做的好,有钱人家都去那用饭了,你们这破败不堪的,还往里扔银子,那不是连个响也没有,就不见了?”
杨康道:“娘,其实,最近我们境况是好那么一点点了。”他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可是,这都是我在城南赌坊里赢的银子,这些天,统共赢了有二十来两,这不,我做了几身衣裳,给秀花买了些首饰,家里还有小的,如今哪有剩余的钱?我还想问你跟我爹要钱呢。”
何秀花瞪着杨康:“人家说了,赢钱不能乱说,不然下回就输了。”
杨康却不信:“我最近手气旺的很,下回赢了钱,给你买金首饰。”
何秀花果然笑逐颜开。
王婶子却担忧的道:“康儿,你怎么能去赌坊呢?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年……白家村有个人,本来过的美美满满,就因为好赌……”
杨康可不爱听他娘叨叨,拉起何秀花就走:“我都说了,没有什么油水捞的,你偏要进来,这不,娘还想找咱们借银子呢。走,我带你去买卤肉吃。”
二人很快便走了。走到门口,见芙蓉挑着担子过来,何秀花便奚落道:“豆腐西施,来酒楼里卖豆腐呢?酒楼还没开张呢,哈哈。”
最近杨康在赌坊赢了银子,何秀花有吃有喝,还有精美的首饰,心情大好。
瞧着芙蓉穿一身绿衣裳,浑身上下跟甘蔗似的,便嘲讽起来。
刚才他们与王婶子的话,芙蓉都听见了,碍于是王婶子家的家务事,芙蓉也没好进来,只是挑着担子,站在廊下等着,听何秀花这么奚落,芙蓉也不跟她说话,只是将担子来回晃了一下,担子两头的两个筐子前后晃悠,差一点撞在何秀花身上,何秀花躲闪不及,差点摔倒,头上的银簪子也掉了,她狼狈的捡起簪子,扯着杨康就走。
王婶子坐那哭起来:“如今瞧着你大哥有些银子,可……他也不愿意帮你,他怎么能去赌坊呢。”
杨波劝她:“娘,大哥的银子是大哥的,他也要养活一家几口人。酒楼里欠缺的银子,我自己想办法吧。”
芙蓉将担子放在门口,解下随身带的钱袋放在柜上,数了数。钱袋里有一两三十文钱。
“这些,你先收着,明天我再拿二十两,酒楼里缺了什么,用那二十两买。”
杨波有点不敢相信。
王婶子将一两三十文钱装进钱袋子里,又塞给了芙蓉:“好孩子。听杨波说,买下这酒楼的时候,已经用了你十两银了,你们家里有老有小的,也没有大的进项,二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万一酒楼不成,我们可拿什么还你呢,你还是把银子收好,给家里度日用吧。”
芙蓉硬是把钱袋子又塞给王婶子:“乡里乡亲的。婶儿何必这么见外,二十两银子的事,就这么定了。”
杨波却不好意思:“我不能拿你们家的银子。就像我娘说的,万一酒楼不成,这银子,不知何时才能还给你们。”
芙蓉便想了个法子:“那——不如这样。这个酒楼也算我一份,这样可好?”
杨波高兴起来:“若这样,若酒楼赚了银子,我一定不让你吃亏,若是赔了银子,只当是我的,芙蓉你的银子,我还会还你。”
芙蓉摇摇头:“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若是赚了,大家都赚。若是赔了,我也赔一份儿。”
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王婶子喜的直流眼泪。
当晚,芙蓉就跟春娘商议这事。
这些银子,是芙蓉跟春娘一块挣的。
白花花的二十两。倒不是小数目。
春娘靠在床头绣手帕,见芙蓉拿银子出来数,却头也不抬:“芙蓉,你也大了,你觉得可以拿去酒楼里使,就拿去吧。”
“春娘,你不怕赔了?这银子没有了?”
春娘笑笑:“银子算什么呢?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就好,这银子,即使没有了,咱们有手有脚,也能赚回来,如今杨波有了难处,咱们是邻居,也常得人家的帮助,帮一帮,也是应该的。”
春娘果然不是小气的人。
芙蓉将银子包好,一大早就拿给了杨波:“你瞧着酒楼里还需要换什么,添什么的,尽管去做吧,这银子一共是二十两。”
杨老爷子瞧着芙蓉手里的二十两银子,急的直磕烟锅子:“这都是中了什么疯?这银子可都是一文一文挣回来的,那一百来两,连个响也没听见,就这样没了,如今,还要把这二十两扔进去?这二十两就是羊粪蛋,放在手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呀,你们没长心哪,花银子跟流水一样。”
杨波没吭声,接过芙蓉拿来的银子,便出门忙活去了。
王婶子给芙蓉倒水喝,一面抹着泪道:“如今没银子,谁愿意帮咱们呢,二十两银子,把羊圈里的羊都给卖了也不够,芙蓉跟咱们非亲非故的,肯拿出这么些银子,咱们感激人家还来不及,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杨老爷子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些,他抽了两口烟,吐着长长的烟圈道:“不过是怕你们糟蹋银子,想想这些天花出去的银子,我的心口都是疼的。”
杨波一心做酒楼,白天晚上的忙活。
芙蓉每天挑着一担豆腐沿街叫卖,卖完了豆腐,都会去杨波那里看一看,有时候帮着擦擦桌椅,有时候帮着摆摆酒。
这一日芙蓉挑着空担子正要往杨波的酒楼去,身后却传来急促的奔跑声,芙蓉扭头一看,竟然是聚仙楼的陆掌柜“哎,我说你这卖豆腐的,最近你跑哪去了,怎么不见人影?”
芙蓉只得放下担子道:“我…….最近忙着卖豆腐……”
“送到我们聚仙楼的豆腐已吃完了,你再送一点,不是说好了,五文一斤,你们家的豆腐我全要了吗?”陆掌柜的盯着芙蓉:“听说你并没有去小巷子那里买黄豆?”
芙蓉点点头:“我家的豆腐,如今还是十文一斤。”
陆掌柜的“呸”了一口:“真是不开窍,教你挣钱的门道你都学不会。明儿你再给我们聚仙楼送上一担豆腐,要黑色的。”
芙蓉问他:“多少钱一斤?”
陆掌柜的道:“还能多少,五文一斤。”
芙蓉坚持十文一斤。
陆掌柜的不高兴了:“五文一斤,多了不给。况且我要买下一担呢。”
芙蓉摇摇头。
陆掌柜的脸色一变:“你可确定了,五文一斤,不卖给我?”
芙蓉点点头。
陆掌柜恨恨的道:“那你可别后悔。”
芙蓉点点头。
杨波用芙蓉给的二十两银子,不但给窗户换上了透明的纱纸。而且给老旧的木头刷了漆,且门口的台阶也被收拾平整了。
晚饭后,杨波来找芙蓉,问说:“我想着,酒楼这两日就可以开张了,可还没有取名字。你见识多,你帮着取个名字吧。”
杨老爷子搬着他的小板凳来了,缩在门口道:“那条街上,有个聚仙楼,人家都叫仙了,是天上美味,你们还能取出来什么好名字。”
芙蓉摇摇头:“杨大叔,你又偷听我们说话。”
杨老爷子将小板凳放到地上,自己坐下了,抽着烟锅子道:“什么叫偷听?我又不是翻墙过来的。我是正大光明的听。”
芙蓉问杨波:“你想要做什么菜式呢?”
杨波道:“我早想好了,聚仙楼做的都是达官贵人吃的菜,每一盘,少说都要一两银,寻常的百姓,哪里吃的起。且他们的用料也贵,我想着,咱们酒楼没他们那般华贵,不如就做一做家常菜式,比如我娘平时做的那些菜,我稍改一改,就能端出来卖。”
杨老爷子“呸”了一口:“你想让你娘去给你当厨子?她做的那泄菜,我都不想吃。”
“大叔,不是让王婶子去做菜,杨波是说。他做的菜,跟王婶子做的差不多。”芙蓉给他解释。
杨老爷子直摇头:“大伙去酒楼,花银子吃饭,谁不想吃点新鲜的,好吃的。像那聚仙楼,我每次从那里路过,都站在门口闻一闻味道呢,如果做的菜,跟自己家吃的一个味儿,谁还愿意去吃,不如在家吃。”
“这些菜,我以前在喻府的时候也做过,虽是家常菜,但味道却很鲜美,连喻老爷,喻夫人也说不错,我觉得,可以试一试。成本也不高。只是需要巧活。”杨波解释。
杨老爷子冷哼道:“喻老爷,喻夫人?他们是什么人?他们说的也算?喻老爷抛妻弃子,啊不对,是弃女,他在喻府里过着好生活,把春娘跟芙蓉扔在白家村,管也不管,喻夫人,这个女人,还敢跑来白家村打春娘,这俩人也算人?”
春娘正在喝粥,听杨老爷子这样说,脸上挂不住,心里也发酸,便放下勺子,默默的坐着发呆。
杨老爷子也自知失言,搂着他的小板凳回家去了。
芙蓉对杨波说:“我觉得你说的法子可行,聚仙楼都是些价钱高的菜式,若咱们跟它们一样,一是食材贵,二则也不一定能有他们做的好,如今家常菜若是做的好,一来便宜。二来也能有自己的客人。”
杨波点点头:“你说叫什么名字好呢?”
芙蓉还没想出来,葫芦便凑上来道:“叫板凳。”
杨波摇摇头:“怎么能叫板凳呢?”
葫芦却自有他的道理:“王婶子说了,起一个贱名,好养活。”
杨波笑道:“这是酒楼,不是给孝取名字。”
芙蓉道:“你觉得,一品楼怎么样?”
“为什么叫一品楼呢?”
芙蓉解释:“一品,也叫一尝,走过路过的人,可以来品一品,一品又代表第一,咱们要做,便要越做越好。”
杨波点点头:“就叫一品楼,明儿我就去做个牌匾,等到开张那一天…….你可也算掌柜的,你得来。”
芙蓉笑笑:“没问题,等开张的时候,我帮着去算帐,我天天卖豆腐,算得一手好帐。”
葫芦撇着嘴道:“我天天卖豆腐,算得一手好帐——好帐——好帐——”
芙蓉一抬手,他立马跑掉了。
这日芙蓉挑着担子上街卖豆腐,这一次春娘做的是米白色的豆腐,里面掺了自家酿制的米酒,吃起来酸酸甜甜,还有一股糯米味。不但可以用来炖汤,还可以用来煮粥。
芙蓉本以为,这豆腐会像往日一样,很快便卖掉了。
可挑着担子晃到快中午了。也没有人出来买。
偶尔有人跟芙蓉擦肩而过,闻到豆腐的香气,不禁停下来想买一点,可很快便会有人过来拉他走。
芙蓉走的腿酸,只能放下担子歇一歇,时不时的还吆喝两声。一个卖莲藕的大娘小声道:“姑娘,你别吆喝了,白费嗓子,你的豆腐,是没人买的。”
“为什么?”
卖莲藕的大娘四处看看,确认没有人盯着,才压着声音道:“这几天有人到处跑着传话,说是你家的豆腐,是用坏黄豆做的,吃了会死人的。你想想。就算味道好,谁敢吃呢。”
芙蓉听这话,就知道是聚仙楼的陆掌柜在捣鬼。
难怪人人见了自己,避之不及呢。
芙蓉等了有小半个时辰,倒是有人来问价格,也看上了芙蓉家的豆腐。可是很快,便会摇摇头走了。
芙蓉想了个法子,她自己切了一小块豆腐吃了:“若是我们家豆腐吃了会死人,我也不会为了几文钱不顾自己的性命了。”
这一招儿倒也灵,很快便有人围了上来,见芙蓉“吧嗒吧嗒”吃的欢快,便道:“想来这姑娘家的豆腐能吃,以前我也常买她家的豆腐,吃了也没有什么。你瞧瞧,她自己还吃呢。”
有的说:“或许是别人瞎说的吧。她家的豆腐,味儿不错,怎么可能是坏黄豆做的呢?我瞧着这颜色,可是白嫩的很。”
人越围越多,不多时。芙蓉的豆腐便又卖完了。
挑着担子回去的路上,芙蓉都在想,这个陆掌柜的还真是卑鄙,为了逼着自己低价卖给他豆腐,竟然散布谣言,说吃了自家豆腐会死,如果遇上他,定然跟他理论。
芙蓉本以为,陆掌柜的会躲着自己。
没想到,陆掌柜的却堵在芙蓉每日必经的路上:“你这个卖豆腐的姑娘,鬼点子倒也多,这一次,又让你蒙混过关了。”
陆掌柜的笑笑。
芙蓉放下挑子,恨恨的道:“陆掌柜的是做大生意的,何必为了一点小小的豆腐,动这样的心思?也不怕别人耻笑?”
陆掌柜的自有他的道理:“大生意也是一点一滴积累的,你瞧瞧,走了半天的路,鞋子都快磨破了吧,豆腐才卖完,多辛苦,不如你就五文一斤卖给我,死撑着对你没好处。”
芙蓉却不妥协,挑着担子就走。
陆掌柜的拉住芙蓉的担子:“卖豆腐的,你若是再一条道走到黑,可别怪我没提醒,这条街上,可都是我的人。”
芙蓉瞪着他:“掌柜的怕是找错人了。”
“为何?”
“我也不是被吓大的。”芙蓉挑着担子就走。
走出很远,还能听到陆掌柜的在骂骂咧咧。似乎很不服气。
他本以为,吓一吓芙蓉,芙蓉也就投降了,没想到,芙蓉这么有骨气。
又一日,芙蓉换了一双厚底的鞋子,又挑了一担绿色的豆腐去卖。
街上人来人往,卖果子的,卖糖葫芦的,卖臭豆腐的,吆喝的起劲儿。
芙蓉夹杂在这些人当中,时不时的也吆喝两声。
芙蓉家的豆腐做的有一股清香的味道,很远便能闻着。
这一次,芙蓉把担子放在郑家娘子肉铺子门口。
刚揭开盖在豆腐上的棉布,便有一个人围了上来,要买豆腐。
可芙蓉还没把豆腐切好,便有两个穿黑衣裳的人围了上来,一人扯着买豆腐人的衣领,一人拿一根棍子道:“想吃豆腐啊?想死啊?滚,再敢来买豆腐,小命给你收了。”
买豆腐的人也不敢再买豆腐了,撩起袍子就跑。
那两个黑衣人呵呵一笑,拿棍子指着芙蓉的豆腐道:“应该把这豆腐挑到哪里去,你心里明白,不用我们提醒了吧。”
郑家娘子瞧出这俩人不像是好人,见他们威胁芙蓉,便来了火气,拿过剔骨刀,从大案子上翻了下来,指着两个黑衣人的鼻子道:“是不是不想活了?想不想让我称一称你们几斤几两?然后挂在我家肉钩子上,看能卖多少银子?”
黑衣人也是附近的人,知道郑家娘子泼辣。吓的扭头就跑。
郑家娘子又翻回案子后面,将剔骨刀扔到大案子上,一面擦着手上的油道:“芙蓉,你怎么惹了这帮徐混?成天的欺软怕硬。哪天再让我见了,非得给他们裤裆里来一刀。”
郑家娘子愤愤不平。
经这么一闹,虽黑衣人被赶走了,可也没有人敢上前买豆腐了。
郑家娘子的肉铺子生意也受到了影响,平时一个时辰能卖几十斤猪肉,如今生意冷清。一个时辰过去了,才卖了两斤五花肉。
芙蓉不想耽误郑家娘子做生意,便找了个借口,只说蹲着腿酸,还是到处吆喝着看看,便挑着担子走了。
沿街叫卖,那两个黑衣人却又跟了上来,阴魂不散,见到有人要买芙蓉的豆腐,便凑上去问人家是不是想死。
眼瞧着晌午了。太阳升的老高。
芙蓉一点豆腐也没卖出去。
这自然又是陆掌柜的在捣鬼。芙蓉心里跟明镜似的。
陆掌柜的为了芙蓉家的豆腐,简直要不折手段。
走了这一路,芙蓉的肚子也饿了,脚下也没了力气,想着只能先把豆腐挑回家里去了。身后的两个黑衣人,跟长在芙蓉身上的尾巴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芙蓉挑着担子,只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晌午了,买完了东西的乡亲逐渐回家去了。
那些支着小摊卖东西的小贩也都开始收拾东西。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芙蓉刚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身后的两个黑衣人便追了上来,一人拉着芙蓉,一人扯着芙蓉身上的挑子,直接将两筐子豆腐拦了下来。
“你们要做什么?”
一个黑衣人哈哈一笑,从衣袖里掏出两文钱来扔在地上:“给你,买个烧饼吃吧。”
芙蓉瞧也没瞧那两文钱,只是问他:“是不是陆展行让你们跟踪我的?”
另一个黑衣人道:“你倒是聪明。可惜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掌柜的五文一斤买你的豆腐,你竟然不愿意,有你这样的吗?告诉你,我们掌柜的在这街上做了几十年生意。认识的达官贵人可是不少,别说是这一点豆腐,就是我们掌柜的看上了海参,鲍鱼,他卖一两银子一斤,我们掌柜的给半两一斤,他也不能不卖,你这一点豆腐,倒让我们掌柜的犯愁,如今惹怒了我们掌柜的,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们要干什么?”
黑衣人道:“今儿这豆腐,就当给我们掌柜的道歉用的,一文钱你也收不着,若是你懂规矩,明日起,每日往我们聚仙楼送两担豆腐,五文一斤,若敢不从,你知道下场的,我们掌柜的可没那功夫天天跟你这卖豆腐的计较。”
黑衣人全是威胁的意思。
说着话,一个人挑着芙蓉的豆腐担子就走。
这豆腐是春娘熬夜做出来的,芙蓉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担走了。
眼瞧着黑衣人要走,芙蓉直接追了上去,想要把豆腐担子给抢回来。
豆腐担子在争夺中左右椅。
很快,担子里的豆腐“啪”的掉出来一大块。足足有一二十斤重。
白嫩的豆腐掉在地上,算是白费了。
芙蓉略微一愣。
黑衣人却骂起来:“一个卖豆腐的,竟然敢跟我们抢东西,兄弟,揍她!”
另一个道:“这豆腐可是要挑回去给陆掌柜的,这样掉在地上,算是毁了,一会儿没法跟陆掌柜的交待,一定会挨骂,这个卖豆腐的——这个卖豆腐的——”黑衣人说着,抱起掉在地上的豆腐,直接扔在芙蓉身上,豆腐碎了,沾的芙蓉满身都是。
芙蓉只是一个弱女子。
如今被两个黑衣人夹击,这个地方又偏僻,想来喊救命都没人知道。
正想着如何逃脱,其中一个黑衣人便飞起一巴掌打在芙蓉脸上,芙蓉没躲过,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一时间左眼都充了血,看人也模模糊糊。
芙蓉欲跑,可跑也跑不脱,打她耳光的黑衣人搂着芙蓉,叫另一个道:“过来,反正这豆腐是不中用了,她不让咱们好过,咱们也不能饶了她,反正也没有人看到,非礼她!”
挑担子的黑衣人胆子小些:“兄弟,陆掌柜说,让咱们抢豆腐,没说让咱们非礼——非礼她。”
搂着芙蓉的黑衣人道:“让你非礼你就非礼,客气什么?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可是——她长的——”胆子小的黑衣人摇摇头:“也太丑了点,我实在,下不去手——”
“真是无用,你过来,搂着她,我来。”
胆子小的黑衣人颤颤巍巍,勒着芙蓉的脖子,芙蓉差点喘不上来气。
可眼前色眯眯的黑衣人已然伸出了一双手,作势要往芙蓉胸前摸。
芙蓉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被黑衣人勒着,胳膊无法动弹,只得抬起脚,飞起一脚,踢在那人腿上,那黑衣人却笑着道:“踢我?卖豆腐的还会武功呢?一会儿你哭都来不及,我让你踢,一会儿有你踢的时候。把她衣裳给我扒下来!”
胆子小的黑衣人道:“不好吧,陆掌柜的没让我们…….再说,她也没什么身材,醉红楼那些姑娘,可比她好看多了……”
胆子小的黑衣人不敢动手。
另一个黑衣人明显很有兴趣,一双手离芙蓉越来越近,芙蓉踢他,他也能躲过。
他的一双手很快摸到了芙蓉的衣裳,芙蓉衣领处的一粒扣子被解开了,露着脖颈处的一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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