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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家人又开始吚吚呜呜的哭起来。
已是入秋了,树叶“哗”的往下落,怀海城里有些凛冽之气。
风吹过,盖在朴夫人脸上的白布掀起了一个角,朴夫人死去多日,脸上依然乌青可怕,只是服饰,首饰未变,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朴家人站起身,为朴夫人盖好白布。
王爷站在那愣神,想了想道:“慢着——”
朴家人不解。
“我认识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王爷低头细想:“怎么停尸在喻府门口,不速速埋葬呢?”
“王爷怕是说笑了。”喻老爷拱手道:“这位死去的夫人,是…….”
朴夫人的家人一听是王爷,赶紧抢着答话:“小人的夫人,死的冤枉,如今凶手关在天牢里,却不问斩,小人的夫人死的冤屈……还求王爷做主。”
王爷又仔仔细细端详着躺在那的朴夫人,突然,他眼睛一亮:“这个死去的女子……本王我…….果真认识。”
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朴夫人不过是怀海城的一介妇人。
王爷乃是尊贵的皇亲国戚。
二人怎么会有交集?
翠宝堂的掌柜,朴夫人的相公朴天赐上下打量着王爷,见王爷穿着打扮极为不凡,便凑上来道:“王爷……难道跟我们夫人……是亲戚?”
说这话,已是大不敬。
本来朴天赐隔三差五的在喻府门口假装哭泣,已让格格厌弃,这会儿见他奔上来攀关系,便鄙视的道:“我们王府何时有你们朴家这门亲戚?”
王爷拍了拍额头道:“我想起来了,这个躺着的妇人,她是怀海城翠宝堂的夫人吧。”
王爷来怀海城。本意是找格格。
厩事务繁杂,他多日不上早朝,找的借口是身子不爽,偷偷溜出厩,并不敢闹出大动静,以免让皇上知道,觉得这位王爷不知轻重。竟敢欺君。
如此以来。为免来来往往太过打眼,所以他只随身带了两个家仆就出了门。一路从厩到怀海城,并不敢过多暴露身份。
直到见了苏怀山,一口一个王爷的叫着。王爷的身份才露了底。
王爷一向疼爱格格,进入怀海城以后,找了个歇脚的地方,便着家仆打听格格的事。
知道格格安好,在喻府里吃的好住的好,他便放心了三分。
想着买些首饰等物件做为见面礼送给女儿,便带着家朴逛到了朴家开的翠宝堂。
翠宝堂里,朴夫人正无聊的磕着瓜子,见王爷穿戴富贵。当即招呼了起来。
最后。经不住朴夫人的三寸不烂之舌,王爷花了大价钱买了一串珍珠项链。
用朴夫人的话说,这珍珠项链,圆润,均匀。皆是上好的货色,就是拿到厩里,皇上的后妃见了,也会欢喜。
王爷想着,这样,倒也配的上自家格格。
可回到住地,店里的掌柜亲自端茶倒水,发现了这珍珠,近看之下,不免品评一番。
在掌柜的看来,这珍珠项链,明显是假的,虽外表瞧着圆润,光泽不错,可细看之下,圆的分外离奇。
王爷却是不信,他赔上了一些银子,还给了翠宝堂一个金锭子才换来的这东西。
掌柜笑道:“不瞒贵客,您若不信,倒有法子一试。”
王爷点头。
掌柜的伸出手来,将珍珠项链握在手里,在其中一个珠子上面一划,只是轻轻一划,白色的粉末便落了下来,像是冬天的雪一样。
王爷愣住了。
掌柜的没有骗人,便是朴家在骗人了。
王爷在厩里,从没有人敢欺负,来到小小的怀海城,竟然被一个小小的首饰铺子给阴了。
心里自然气不过,拎着珍珠项链去理论。
朴夫人倒像是久等了似的,翘着腿坐在桌边,接着磕瓜子。
“你们卖的假珍珠。”王爷把项链扔给她。
“这珍珠项链,一看就是假的呀。”朴夫人看也没看项链,只是笑。
“明知道是假的,你还骗我上当?”王爷脸都红了,竟然有人敢骗到王爷头上,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这位大爷,您在我们这买的项链,可是真的,这假珍珠项链,谁知道是您从哪弄来讹我们的?”朴夫人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翠宝堂里常年卖假首饰,假珍珠,甚至是镀了一层银的银簪子,不过是骗些银子。
对于那胸来找麻烦的主顾,朴夫人一向都用这招。
所以王爷发现问题之后回来,她一点都不慌乱。
王爷怒:“信不信,我带人把你们这……这叫什么……翠宝堂砸了?”
王爷说干就干,不等朴夫人说话,伸手就去柜台上,抓起一把不知是真是假的珍珠,扔的满地都是,随即,又拿起几支做好的银簪子,一口气给扔到铺子外。
想进翠宝堂买首饰的,一看这架势,转身就跑。
朴夫人叫了两个伙计上来,可还没近王爷的身,王爷只瞪了俩人一眼,俩人就吓的倒退三步。
朴夫人见王爷不是好惹的,倒也来了主意:“不如,帮您换一条?”
“这么一个假铺子,还不关了,留着做什么用?再不关,我可要找到怀海城县太爷那里,强行给你们关了。”王爷不依不饶。
朴夫人恨的牙痒痒。
朴家就是靠吃这碗饭才走到如今,怎么可能说关就关。
见王爷不好惹,朴夫人眼睛溜溜一转,又来了主意:“不如您明儿上午再来吧,明儿上午我们掌柜的也在这儿,到时候,您想要怎么样,便怎么样,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做不得主,大爷可别为难我。”
王爷听她说软话,又说做不得主,也只得先回去。
谁知,朴夫人知道这次惹下祸事,等王爷一走,便带上两箱银子奔去了喻府。
喻夫人收下银子,自然帮朴夫人圆场。
第二日,她便轻轻松松派了一些亲信,还有几个穿便服的衙役,只说有人到翠宝堂闹事,打他一顿,赶他走也就是了。
结果,王爷果然被狠狠的揍了一顿。
若他亮出王爷的身份,估计会把这伙人给吓个半死,可他咬死了不说自己是王爷,翠宝堂的人只当他是一个外乡人,一点也不手软。
王爷带着一身的伤回到住地,家仆吓了一大跳。王爷怕说出来让人难堪,脸上又挂不住,便只能扯谎,说是走路时,不小心跌倒了,身上的伤是摔的。
如此以来,又在住的地方养了好些天,直到身上的淤青消除了,这才到喻府里来。
本来想着,处理了格格的事,到时候顺便去翠宝堂治一治朴夫人这个狠毒的女人,没想到,如今,竟然发现朴夫人直挺挺的死了。
盘旋在王爷头顶的阴云一扫而光,王爷盯着那口崭新的棺材哈哈笑起来:“果然如厩佛院的大师所说,人在做,天在看,这个朴夫人,真是自做孽,不可活了。”
朴天赐听王爷这样说,虽心里不爽快,可也不敢顶嘴,只是耷拉着脸装可怜:“王爷这样说,可是要小的命了,我们夫人,可真真是被毒死的,可毒死夫人的那个人,虽说如今被关在天牢里,就是没人敢要她的命,还求王爷做主……”
朴天赐说着,跪了下来。
朴天赐一跪,朴家老小齐刷刷跪倒,像夏季被镰刀削过的麦穗。
这倒让王爷犯迷糊了。
可是转念一想朴夫人的刁钻霸道,此时她的死,倒让王爷觉得,终于死得其所了,反正留着也是祸害。
格格也附和着道:“阿玛,你若没事,就回厩吧,反正怀海城的事,不是有县太爷么?”
她只想快点送走阿玛,这样,自己还能留在怀海城,天天看到喻只初。
苏畅拉她到一边,只是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她就冷了脸:“苏畅,男女授受不亲,你拉我做什么?”
“当初对我好的时候,恨不得像个烧饼天天贴我身上,如今我只是扯一下你的衣袖……”苏畅瞪着她。
“扯一下衣袖也不行。”格格大声道:“只有喻只初一个人能碰我。除了他,谁也不行,包括你。”
看来,格格真是坚贞。或者,格格在装坚贞给喻只初看。
这一会儿,突然又变的淑女贤良起来。就好像一个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一样。
喻只初默默的背过身去,离她远远的才站住了:“我才不会碰你。”
苏畅“噗”的笑了:“格格,不是我说你,就你现在这样,就别打喻只初的主意了。反正打了也是白打。”
格格跟苏畅在一个角落里站着,她的脸愈发红了,见苏嘲笑她,便恨恨的道:“你比我好很多么?你的那点鬼心思,别当我不知道,你也不比我强多少。你没事拉我做什么,喻只初会不高兴的。”
“喻家少爷根本就没把你放心上,你就别老孔雀开屏——自做多情了。”苏畅冷冷的道。
也就只有苏畅,敢这么说她,甚至,王爷都不敢。
格格习惯了苏朝她泼冷水:“我就自做多情,苏畅,你这不是吃醋了吧?难道,你喜欢上本格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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