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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清嗓子,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对温光笑了一下:“其实,我跟苏大人能有什么面目,不过一心侍奉皇上,为天下百姓着想罢了,倒是比不得你们,吃里扒外,有意勾结齐国。若不是温大人你狠心,想要田青仁的性命,你怎么会提刀杀了大元帅?即使那一晚,我在大元帅的酒里下了**药,以致大元帅昏睡,若不是温光你,大元帅怎么会死?你杀人,大伙都瞧见了的。”
芙蓉带着豆子便走。
她身影清瘦,可别有一番韵味。
温光本来就是火爆脾气,听了芙蓉的话,更是气的直喊:“来人啊,这个女人…….她跟苏畅一块,故意布了个局,故意要陷害我……”
看马的汉子握着马鞭出来,见温光极力扭动着,一点儿也不老实,以为他想逃跑,便抽了他几鞭子:“喊什么,扭什么?天塌下来了?”
“刚才……”温光努努嘴,示意那汉子看芙蓉:“刚才那四号都说了,她在大元帅的酒里下了**药,我是一时失手,我不是故意的,最阴狠的人是他们…….”
“啪。”看马的汉子又给了温光一鞭子:“嗷嗷什么?耽误睡觉。”
汉子转身便走,温光急的直蹬腿,却没了办法,蹬了几个时辰,他自己也累了,声音也渐渐的低了:“他们才是最狠毒的,我是被他们陷害了…我是无辜的,我对大元帅很忠心啊。”温光哭起来:“大元帅若早听我的话,杀了苏畅。哪里还会有这些事呢,我对大元帅真的很忠心啊。”
温光一把鼻子一把泪。
成排的士兵从温光面前走过,皆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温光。
有的说:“这个温光,也有今天。当初天天拿着鞭子耀武扬威,如今被扔在这马棚里,也是他的报应,亏得大元帅对他这么好。竟然一刀杀了大元帅,真是够狠的。”
另有人说道:“温光怕不是疯了吧,明明是他杀了大元帅,竟然口口声声说什么,他对大元帅最忠心。可不是么,大元帅就是被他送上路的。”
这一夜,皇上正在一个妃子那里留宿,妃子激动异常,洗了澡。薄如蚕翼的撒花睡衣都换好了。却听到七公公在拍门。
七公公是懂规矩的人。知道这种时辰的重要性,没有什么例外的事,是不会轻易敲门的。
皇上坐在床头。揉着发酸的眼睛问:“怎么了?”
“军营里来了信,说是快马加鞭送来的……”
皇上一惊。
妃子用胳膊攀着皇上的脖颈:“皇上不要走么。臣妾的衣裳都脱了…….”
“衣裳脱了,不正好睡觉么?”皇上看也没看她,推开她的手,站起身便走,只留妃子坐在床沿上气的眉毛直竖。
皇上看了信,喜不自禁,甚至众位妃嫔又是学跳舞,又是学弹琴,大晚上抱着冬不拉在养心殿门前唱“皇上我想你”的时候,皇上都没有这么兴奋过。
七公公凑上去将灯火挑的更亮些。
皇上放下书信,揉了揉脖子:“七公公,今天真是一个吉祥的日子。”
七公公摸不着头脑,只得弯腰附和着:“是,是,皇上说是吉祥的日子,便是吉祥的日子。”
“马屁精。”皇上站起身,把书信握在手里,他不停的在养心殿里踱步,走了一圈又一圈,许久,才伸手扶住雕花栏杆道:“苏畅来了信了。”
“上头可是好消息?”七公公有性惊,要知道,自打芙蓉去了军营以后,苏畅已许久不来信了,皇上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苏畅的忠心,还对七公公说过,苏畅一定是见了美人,心都酥了,哪里还顾得了皇上。
“当然有好消息了。”皇上扬扬手里的信:“这上头说了,大元帅他死了,而且,是苏畅制造了一场意外,让二等兵,也就是大元帅的心腹亲手杀了大元帅,如此,一箭双雕,吓的几个齐国来学艺的人,连夜奔回齐国去了,如今大元帅的尸体已经被埋了,温光也被捆了起来等候发落,齐国跟大元帅勾结不上了,这军营的兵权,从此以后会牢牢的掌握在朕的手里,咱们以后就安逸了,齐国那弹丸之地,哪里是咱们的对手?”
七公公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也是欣喜不已。
大元帅的事,很让皇上头疼,很长一段时间,皇上睡都睡不好,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半夜想到军营的时候,又会叹气,披衣坐起来,直到天明,再也睡不着。
皇上当机立断,让七公公磨墨,自己洋洋洒洒的写了圣旨,又拿过大红的印章盖了。做完这一切,天已将明,隐隐约约的亮光穿过养心殿,这晦暗中的光亮,皇上很喜欢。他站在养心殿廊下,望着军营的方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很久没有如此安心了,就像常在自己身边爬的一条虫子,终于死了。
皇上的圣旨到达军营的同一天,温光便被处决了,罪名是,跟大元帅同流合污,勾结齐国。
而大元帅,也被盖上了这样的罪名,所以,在死后,只能草草埋葬,并没有什么封号,也没有什么体面的葬礼。
皇上恩准苏畅带着芙蓉回厩去,另派了两名出色的将领,皇上的心腹,由云南大理州赶过去,先在丰城军营里守着。
军营虽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轻易要告别它,还是让芙蓉流了泪。
她站在半山腰,回望着军营里的帐房,略有哽咽的道:“就跟做游戏似的,大元帅的头突然就掉了,温光也死了…….”
“白氏,你不舍得走了?”苏畅终于敢喊出她的姓氏:“难道,你还想在这军营里当两年花木兰?”他低下头,轻轻对芙蓉说:“我偷偷告诉你啊,或许你在军营里呆久了,会像我一样。”
“会像你一样?”芙蓉抬起头,正撞见苏充满柔情的眼睛:“像你一样会怎样?”
苏畅指指自己的下巴:“会像我一样,长胡须啊。是不是很性感。”
“呕…….”芙蓉做了个吐的姿势。
几个人打打闹闹的去了丰城。
一辆大马车,足够坐了,另外又雇了一辆马车装行李,说是装行李,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
杨木马车飞奔着告别丰城,丰城的树,丰城的房子,还有远远的军营,都一点点的后退,直到变成小点儿,看不见了。
风呼呼的在耳朵边掠过。
芙蓉靠着马车侧面的小窗坐着打瞌睡,如今任务完成,终于可以酣睡,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睡到半夜,听到大元帅饿了,鞋子没穿好就要小跑着去给大元帅做吃的。
道路颠簸,车辙深深,车轱辘上上下下,芙蓉睡的不甚安稳,时不时的就醒了,揉揉眼睛,又接着睡。
苏畅围着车里的小几坐着,小几上放着几样果子,苏畅捡了个桔子吃了,桔子有孝酸,苏畅忍不住皱眉:“这个季节的桔子也是时候了,怎么吃起来还酸的很呢,唉,难怪有人说,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这地域不同,长出来的东西也不一样。”
他本是无心之言,可听者有心,田青仁挨着苏畅坐着,脸上有些红晕,他拘谨的理了理衣裳,轻声说道:“苏大人对我的好,我一直记在心上,可此次是去厩,是面见皇上,我又是齐国人,皇上他…….肯定对我存戒备之心吧,若皇上容不下我,我……岂不是连累了苏大人?”
苏畅摆摆手:“田青仁,你不要胡思乱想,当今皇上…….”他拱手道:“当今皇上可不是昏庸皇上。你看看。”他指指马车之外,出了丰城驰出很远,渐渐的,山矮了,草绿了,良田万亩,满眼丰收的好景象:“你看看这大好河山,皇上若是昏庸,百姓的日子定然没这么好过,所以你放心好了。”
田青仁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无数的稻田随着车轱辘的翻滚渐渐的向后倒,枣树,山楂树,核桃树此起彼伏,树上的果子或青或红,只是挂的满满的,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苏大人真是太良善了。”豆子理了理头发,又不自觉的理了理衣裳:“以前我一直说自己命苦,军营里有会算命的伙夫,他们还给我算过命,说我这一辈子,只能在军营里烧一辈子火。没想到遇上苏大人之后,我轻松多了,而且此次苏大人回京,还愿意带上我,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厩,我心想着,厩里所住的,除了皇上,便是仙女了吧。”豆子眼神里全是艳羡的神彩。
“当然了,厩里住的,除了皇上,便是仙女。”苏畅有意指了指芙蓉,这本是爱意的表现,不想马车颠簸了一下,芙蓉正好坐在车轱辘上方,被颠的老高,头碰到马车顶上,头发散开,簪子脱落,甚至,她打了个喷嚏,鼻涕泡都冲了出来,瞧着很是狼狈。
田青仁“噗嗤”笑了出来。
苏畅尴尬。
“刚才你们在说什么仙女?”芙蓉揉揉眼睛,又揉揉发酸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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