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厩的喧闹渐渐的被马车抛下。穿过两条胡同,又过了一条幽静的巷子,道路两旁出现一棵接一棵的树跟低矮的灌木。
苏畅不禁道:“白氏,注意了,再过一个巷子就到小车胡同了,家人知道咱们要回来,定然欢天喜地的出来迎接了。”
马车驶入小车胡同,小车胡同却是静悄悄的,前所未有的宁静,就像是睡着了。
“苏畅,这就是你说的欢天喜地出来迎接?”芙蓉反问。
苏畅尴尬笑笑:“或许,他们都在忙。”
马车停在苏府门口,苏府下人见了苏畅,确实是欢天喜地的,有的下人给苏畅拍拍衣襟上的灰,又有下人忙着搬行李。
田青仁跟豆子,如今便先安置在苏府里。
白家静的出奇。
芙蓉推门进去,往日做衣裳的铺子门口落了一层树叶。
院子里显的空荡荡的。那面湖也几乎干涸,旧时湖里有鱼,时不时的游来游去,如今鱼也绝了踪迹,几片往日的莲叶耷拉着脑袋,油绿色的外衣变成了暗黄色,引得几只苍蝇围绕着不停的“嗡嗡”直飞。
廊下的红灯笼破了,廊柱上的红漆也斑斑驳驳。
唯有中堂的菩萨还供着,檀香味儿穿过帘子,直往芙蓉脸上扑。
春娘背对着芙蓉跪在蒲团上,嘴里默默的念叨些什么。她穿着旧年短袖宽边小褂,深蓝色襦裙显的稳重端庄。
芙蓉站在门口,望着春娘单薄的背影半天没有说话。阳光穿过她的身影照在中堂的地上,中堂的地上便出现一片黑色的阴影。
春娘察觉了什么,扭过头来,看见芙蓉。她先是一愣,手里的黄纸掉在地上,她快步上前,走到芙蓉身边,抱住了芙蓉的肩膀,眼泪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渐渐的湿了芙蓉的衣裳。
廊下养的月季还有几枝在开着。伴着阳光发出细微的香气。
芙蓉拍拍春娘的后背:“春娘,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一定不再离家这么远了。”
春娘只是哭。一直哭了好久,才想起来芙蓉跋涉一场,应该先歇着。她慌忙抹抹眼泪,拉着芙蓉去桌边坐下,又拿出手帕揩揩眼角的泪花,只是哽咽着,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春娘。别哭了,我不是平平安安的吗?当初在军营的时候,因为离厩甚远,所以没有给你们写信,让你们牵挂,是我不好。春娘。你再哭,我都要伤心了。”芙蓉望着春娘。
听了芙蓉的话,春娘哭的更加忧伤。芙蓉极少见春娘如此忧伤的模样。
她不知如何安慰,只想打破僵局,打开一个暗花包袱,拿出几卷丝线来交到春娘手上:“这是我在丰城买的丝线,颜色很艳,跟厩的丝线不一样,春娘你爱绣手帕,我想着你用的着。”
春娘握紧了手,把丝线紧紧的抓在手里。
“葫芦,在看书吗?快出来吧。看大姐给你带什么了。”芙蓉叫了两声,却不见葫芦的影子,屋子里静悄悄的。她问春娘:“葫芦入宫习学了吗?”
春娘点点头,又摇摇头。
芙蓉给葫芦买了一支上好的毛笔,用一个木盒子装着,见葫芦没有动静,她只得把毛笔装回盒子里,又拿出一支粉红色的簪子道:“茶茶呢?茶茶,大姐给你买了一支簪子,快看看喜不喜欢,这粉色极嫩,大姐觉得,一定很衬你,快出来试一试。”
同样的,茶茶也没了动静。
屋子里静的可怕。
点燃的檀香打着圈散开,因门口悬着帘子的缘故,屋里笼了一层白烟。
春娘接过粉色的簪子放在桌上,怎么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芙蓉去葫芦房间里看了看,床铺凌乱,书本东倒西歪,可却没葫芦的影子,去了茶茶房间,熏炉还点着,床铺平平整整,几样首饰摆在梳妆台上,竹叶花纹的茶壶一尘不染,茶茶也不在。
这倒是纳闷了。
从军营递回来的书信,怕是他们都收到了的。
按常理,葫芦应该敲锣打鼓的迎接在门口才是,怎么如今春娘哭的止不住,葫芦也没了踪迹,就连往日病怏怏的茶茶也没在府上?
“芙蓉,从丰城到厩,少说也有上千里路,路途遥远,怕是十分颠簸,你快去休息一会儿吧,躺床上睡着,娘去给你打点鸡蛋汤先润润嗓子。”春娘转身要走。看到芙蓉时,她是喜悦的,是欣慰的,可眼里的那点喜悦跟欣慰很快就被眼泪给弥漫了。
芙蓉哪里睡的着,只是问她为何哭。
春娘实在忍不住,才抽泣着将来龙去脉给芙蓉说了。
芙蓉听了春娘的话,哪里还睡的着,当即出了门,风风火火的便出了小车胡同,春娘追了出去,毕竟哭了好几日,眼睛都要花了,又没有吃什么东西,腹中空虚,差点走不稳,摇椅晃的走到大门口,差点从台阶上栽倒,一路之隔的苏府下人见状,忙跑了过来扶着她,又安慰她说:“春娘,你也不要过于忧心,如今芙蓉姑娘不是回来了吗?大伙都正在想办法,你再哭下去,眼睛怎么受的了?”
苏府里。
苏老爷正拿着剪刀立于院中竹林里。竹林有泻黄,毕竟已过了夏季,那些竹叶油绿,郁郁葱葱的季节,已经过去了。
如今的竹叶上像是滴了泪一样,有斑斑驳驳的小点,或许是连日无雨,这些小点渐渐发黑,就像锈迹斑斑的铁竹叶更黄了。
苏老爷小心的用剪刀修剪着枝叶,修一会儿,站着看一会儿,又重新修。苏老爷脚下,落了不少枯死的叶子。
苏畅凑上去:“苏老爷,你看看谁回来了?”
苏老爷扭头,上下打量着苏畅,脸上有掩盖不住的兴奋,他的喜怒一向不表现在脸上,那一丝兴奋很快被掩盖了下去:“平平安安回来就好,算是没有给皇上丢脸,军营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们做的很好,没有辜负皇上的重托。”苏老爷拱手作揖,朝着皇宫的方向。
“爹,你为何要修这竹叶。”苏畅揪了片叶子含在嘴里,响亮的吹了一声:“天凉了,竹叶没那么绿了,叶子变黄,很正常嘛,而且即便剪去黄叶,剩下的叶子也会变黄的不是吗?”
有个下人哈着腰道:“少爷有所不知,老爷一直很惦记少爷,少爷离开家这些年月,老爷朝思暮想的,可又没办法,只能养养花,种种草,偶尔给这竹子修剪修剪,就当打发时间了。”
“爹,是我不孝,让你担心了,你放心好了,以后我再也不远走了,就算你拿小皮鞭抽我,我也绝不远走了。”苏畅做了个鬼脸。
苏老爷只是默默的笑。
下人伺候在侧:“老爷疼少爷还疼不过来呢,怎么会舍得用小皮鞭抽少爷。”
苏府前几天就已经知道苏畅要回来,所以上上下下的忙活了一阵,把苏畅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加上太阳好,开窗透气,屋子里都是阳光的味道。桌上那些摆设,或是花瓶,或是长几,被擦的一尘不染。
苏老爷跟苏畅等人在中堂喝茶。
苏畅把田青仁介绍给苏老爷。
苏老爷见田青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而且不多说话,倒像是老实的,便心生一些好感,示意他不必拘束,又让下人上了好茶。
席间说了型气的话,又摆了一桌家宴大伙吃了,苏老爷交待下人,在苏晨间旁边另收拾出两间屋子来给田青仁和豆子住。
田青仁跟豆子自然感激不已。
收拾好东西,苏畅想着躺下睡一会儿,一路上窝在车厢里,只觉得腰酸背痛,脖子都差点抬不起来。他刚躺下,没料想有人推门进来,却是苏老爷。
“爹,有什么事吗?”
苏老爷在屋里踱步,像是有难言之隐,过了一会儿,指指隔壁的房间道:“我听说,田青仁是齐国人?”
“我还当是什么大事。”苏畅躺在床上,长长的打一个呵欠:“爹,齐国人也是人。”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你也知道,先前大元帅跟齐国…….当今皇上对齐国也是很防备的,如今你从军营里带了一个齐国人过来,若是被多嘴的人参一本,或是皇上不经意的知道了,那……皇上自然会生气吧?畅儿,咱们苏府祖祖辈辈的,虽官职不高,好在稳妥,你可不能…….也不是爹狠心,田青仁的情况,他自己跟我说了,念他坦诚,爹准备明天给他包二百两银子,给他雇一辆马车让他回齐国去,就这事,也不能让皇上知道…….”
“为什么不能让皇上知道。”苏畅从床上坐起来:“爹,你不了解田青仁,所以才对他有偏见,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是齐国人吗?要知道,当初在军营,若不是田青仁他舍了性命陪我演完那场戏,凭我的本事,想杀大元帅,那比登天还难,如今军营的事已了,咱们得了荣誉,难道就要舍弃田青仁吗?这难道不是过河拆桥?不是卸磨杀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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