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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厩赵府里,赵副将一心为国,伺候朕很是忠心,且为军营出过很多力,当初他被大元帅所害,碍于某些原因,他的冤情一直没得到伸张,还有他的夫人,赵夫人她深明大义,且以死徇了赵副将,如此烈妇,也理应嘉奖。”
“皇上说的是,是应该嘉奖,是应该嘉奖。”几个臣子点头如鸡吃米。
皇上揉揉鬓角,显的有些疲惫:“那你们几个就好好想想,这给赵副将,赵夫人的嘉奖应该怎么写,往好了想,两天以后,早朝上交上来,若是写不出,小心你们的脑袋。”皇上阴着脸道:“当初赵副将死了,骂他是汉奸贼子,就数你们几个骂的最凶。”
几个臣子已吓出了汗,一个个躬身伏地连连磕头。
絮絮叨叨的说完这些事,皇上显然也累了,挥了挥手,示意这屑子下去。
七公公上前去帮皇上按着肩膀。
皇上眯眼靠在椅上,动也不动。
小太监端着茶上来,轻轻的把茶放在长案上,不小心碰到了皇上的书,吓的小太监脸都白了,确定茶没有洒,小太监才蹑手蹑脚的走开了。
御书房里满满几张书架,上头都是一些古书和典籍,另有一个黄杨木的博古架立于长案之后,博古架上放着唐三彩,还有宋代的官窑。
阳光渐渐的淡下去了。
刚才还是红色的光线,如今变成了浅黄色。
宫里宫外被这浅黄色笼罩着,天晚了,热气也淡了些。
芙蓉就站在御书房门口。
七公公没看到她,给皇上按了会儿肩膀。小声说道:“皇上……折子看的差不多了,这几日皇上很辛苦,一天要忙十几个时辰,不如,早胸去歇着吧。听说,如妃娘娘那里备下了饭,正等着皇上去呢。”
“不用等朕了。朕没有胃口。”
“皇上…….没有胃口也要吃一些,皇上是九五之尊……皇上的身子,那可是极为金贵的。”
“什么身子金贵。”皇上猛的坐起身,盯着桌上的茶碗冷哼了一声:“朕的身子还没有那些知府大人金贵,听说有几位知府贪下了赈灾的银子,成天风花雪月,朕哪有他们那么好命?还好被朕察觉了。”皇上缓缓的躺回到椅上,他眼角的余光隐隐约约看到御书房门口有人,便挥挥手道:“朕不是说了。除了七公公,不用别的太监伺候,怎么门口还站着一个?”
芙蓉没吱声,没有皇上的允许,她也不敢进御书房,如今皇上怒吼着。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她也不能轻举妄动。
“门口那小太监,你没听到朕的话吗?朕说过不用你伺候。”皇上依然眯着眼。像是极累似的,长叹了一口气。
七公公抬头一看,不禁惊喜,可很快把惊喜掩饰了过去,他低头道:“皇上,门口的,不是小太监。”
“那是谁?如妃来请朕去用饭了吗?”皇上表情懒懒的:“如妃,你自己回去用饭吧,政务太多,朕忙不过来。饭的事,晚些再说吧。”
“皇上,你细看看门口是谁。”七公公卖关子。
若别的太监敢如此贫嘴。皇上早责罚了,七公公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很是知道皇上的心思,皇上也听他的话,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睛往门口一瞧,又把眼睛睁大些,再也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到御书房门口迎接着:“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芙蓉姑娘么?芙蓉姑娘来了?快请进吧。”
皇上用了“请”字。
芙蓉迈着小碎步进了御书房,给皇上行了礼,又冲着七公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七公公满脸喜色。皇上一向喜欢跟芙蓉说话,此次皇上心情烦躁,芙蓉来了,正好可以安慰一下皇上。
皇上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心情好了,喝茶也有了滋味,他咂摸一下嘴,愣愣的瞧着芙蓉:“黑了啊,芙蓉,比以前黑多了,头发也长了,这衣裳,也太难看了,这么宽大的袍子,跟个麻袋似的,七公公,传朕的旨,赏赐白芙蓉绸缎六匹,让她好好做做衣裳,打扮打扮,在军营呆那么久,也为难她了。”
七公公答应着去办。
芙蓉一句话差点把皇上呛死:“皇上不必假惺惺了。”
皇上愣住。
七公公吓的脸色苍白,赶紧往前两步小心提醒:“芙蓉姑娘,怎么?身子不舒服吗?这上头坐的可是皇上…….”
皇上却并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趣的盯着芙蓉:“去了一趟丰城,怎么还变成小辣椒了,哈哈……这是要发疯了么?”
“皇上刚才不是发疯了么?”芙蓉白了皇上一眼:“难道只允许皇上发疯,不允许民女发疯。”
“哪有你这么泼辣的民女。”皇上笑着。
七公公吓的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皇上倒没生气,挥挥手让七公公去门外守着,他亲自给芙蓉搬了一把椅子。
芙蓉只是不坐。
“坐下吧,你一路颠簸的回厩也不容易,就算看朕不顺眼,这椅子总归没有惹到你吧?”
芙蓉坐下。
“芙蓉,你有心了,朕算了算日子,怕是今日你才到厩,刚回厩便来看朕,如此情真意切,朕很感动啊。”皇上站在台阶上,一脸的笑,全然没有刚才在大臣面前那般庄严。
“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芙蓉咬着嘴唇道:“我并不是特意来看皇上的。”
“那你是……”皇上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又问芙蓉渴不渴,芙蓉摇摇头。
皇上喝了茶水,又咂摸嘴,盯着芙蓉道:“你来找朕,什么事?”
“皇上还要装下去吗?这里又没有外人,皇上还演戏给谁看?”芙蓉瞪着他。
皇上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来:“芙蓉,你这不对啊,怎么从军营里一回来,就冲着朕来了一通?怕不是在军营里跟汉子们呆久了,脾气也变大了?当初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皇上别演戏了。”芙蓉冷冷的:“赶紧放人。”
“放谁?”
“我弟弟白葫芦。”
皇上不禁笑了,他走下台阶,围着白芙蓉转了几圈:“白葫芦不是在宫里习学吗?夏季天热,每天放学还早了两个时辰,这个时候,他早该回家了啊,你怎么跑进宫里问朕要人?”
“哼,我弟弟已经五六天没有回家了。不进宫找皇上要人,上哪去要人?”芙蓉站了起来,面对面跟皇上站着,她有些胆怯,可一想到自己的弟弟,她又硬气起来。
以前葫芦天天在她面前跑,她时不时的就会训斥他,可如今见不着葫芦,她又开始想念他。想念的心都是疼的。
“白葫芦已经五六天没有回家了?那……是不是在厩里贪玩,或是赌博了?或是去看人家钓鱼,或是跟什么人去玩了?你们有没有到处找找,怎么白葫芦不见了,你们就赖上朕,难道白葫芦还留在宫里陪朕玩耍不成?”皇上显的有些委屈。
“皇上快把我弟弟交出来,若有什么事,我宁愿替他担着,或者,死也死个明白,为何如此折磨人?”
“朕不知道。”
“皇上一定知道。”
“朕不知道。”
皇上无法,只得叫了七公公进来:“知道不知道白葫芦的消息?这白芙蓉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问朕要弟弟……”
“皇上,白葫芦确实在宫里。”七公公面有难色。
皇上嘴里的茶又一次喷了出来:“白葫芦在宫里?朕怎么不知道?这五六天他都在宫里吗?”
七公公点点头:“这消息,奴才也是下午才知道,正准备说给皇上听,不料皇上政务繁忙,所以奴才就想着,等晚上皇上用饭的时候,奴才再给皇上说,没料想,芙蓉姑娘就进宫了…….”
“怎么一回事?”
七公公叹了口气道:“听说,五六天前,次欢阿哥被白葫芦推进了御花园的湖里,喝了好几口水,差一点淹着,宫里伺候的人心里害怕皇上责怪,所以此事并不敢告诉皇上知道,本想着关白葫芦几天,他就会说出害次欢阿哥的实情,没想到这白葫芦到如今还没有招认…….”
“把白葫芦给朕叫来。”皇上阴着脸。这事,他果然被蒙在鼓里。
七公公点头去了。
御书房里唯有芙蓉与皇上。
皇上叹了口气:“芙蓉,朕当真不知此事,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若是诬陷了白葫芦,朕一定给他一个清白,你放心好了,一会儿白葫芦来了,朕一定会好好问一问,你要相信朕,朕又不是一个昏君,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对吧?”
“不知道。”芙蓉依然冷冷的。
皇上没了法子。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御书房的门“吱”的一声开了,七公公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两三个小太监,小太监们手里抬着一个人,等把那人放下来,芙蓉差点喘不过气。
小太监们手里抬的,分明是葫芦,葫芦脸肿的跟木盆似的,双眼紧闭,嘴唇比香肠还厚。一双手紧紧握着,身上还有血迹,而且,身子僵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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