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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扑倒在葫芦身上哭了起来:“葫芦,你死的好惨啊,是谁把你打死的,你快告诉大姐。”说出这话,又觉得不现实,便哭着道:“葫芦,谁把你打死了,你托梦也要告诉大姐,都是大姐不好,大姐离家这么久,以至于你的最后一面,大姐都没有见着。你原谅大姐吧……”
葫芦一动不动。
几个小太监垂手站着,不发一言。
皇上的眉头皱到了一处。
“你们怎么把葫芦给打死了?他到底犯了什么大错?你们把葫芦打死了,我要跟你们拼命……”芙蓉撒泼的本事又显现了,揪着一个小太监不丢,眼泪唰唰的一直往下落。
“大姐,你干什么大吼大叫的……刚睡着就被你吵醒了。”葫芦闷声坐起来,望着张牙舞爪的芙蓉,他十分不解,许久没见自己的这位大姐,怎么今日一见,她撒泼的本事见长呢。
葫芦身上有伤,坐起来,腰就疼,因为脸肿了的缘故,说话的时候,嘴唇都不太会动,只有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蜡黄而麻木的脸色,外加他那不老实的眼睛,活像一个胖头南瓜成了精。
芙蓉紧紧的抱座芦:“你终于活了,葫芦,吓死我了。”
芙蓉太过用力,葫芦的骨头都快被她给抱断了,只有推推她,可葫芦手上没有力气,只得咳嗽了几声表示不满:“大姐,我还没死呢,你再搂这么紧,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芙蓉擦擦眼泪松了手,呆呆的看着葫芦。葫芦想笑一笑,表示他没事,可不管他笑或不笑,脸上都是一样的表情。
“你们下手也太狠了吧。”芙蓉揪着皇上的衣袖到一边说话:“我记得葫芦跟次欢的感情一直很好,有一次,次欢住在我们家,喜欢葫芦喜欢的不得了呢。如今葫芦跟次欢都大些了,葫芦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害次欢掉进湖里?你们难道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打人吗?看把我弟弟都打成猪头了。他本来就丑,以后如何见人?”
芙蓉一心护着葫芦,就像老母鸡护着它的小鸡仔,太过关切,眼泪又流了下来。
皇上分明很委屈:“芙蓉,这事,我也不知情啊。”
“你是这皇宫的主人。若此次我不进宫要人,我弟弟肯定会被打死的…….”
“可是,我真的不知情啊。”皇上摊开双手,十分无奈,可瞧着眼前的葫芦也确实受了伤,他也不能不管。便叫七公公去叫了打葫芦的人并次欢阿哥。
打葫芦的,是几个高大些的太监。
芙蓉一把鼻子一把泪的道:“看,我弟弟本来就瘦小。你们怎么忍心下手……”
葫芦见芙蓉如此关心他,又觉芙蓉十分失态,便有些想笑,只是笑不笑的,他面部表情都是一样,只是声音显的轻快些:“大姐,你不要哭了,其实,他们打了我,我也没有吃亏。我真的没有吃亏。”
“葫芦,你被打傻了吧?”芙蓉摸摸葫芦的额头:“瞧瞧,你这脸都被打变形了。难道脑子也被打坏了么,如今都开始说胡话了。”
高大些的太监指了指他们自己的肩膀:“白葫芦咬了我们。”怕皇上与芙蓉不信似的,他们松了松衣领,暗青色的太监袍服下,他们的肩膀果然肿了,上面是一排排的牙印。
葫芦得意的道:“大姐,我就说嘛,我没有吃亏吧。他们是打了我,可我也咬了他们,扯平了,你就不要嗷嗷的哭了,你们女人真没劲,一遇事就哭,有什么好哭。”
芙蓉呆住。
如今葫芦果然大些了,再也不是石米镇那个轩芦了,那时候,葫芦不管是尿了床还是尿了裤子,都要咧嘴眯眼哭上半天,如今芙蓉担心他,哭的眼泪花花,他却安慰起芙蓉来。
几个太监本来还想掩盖事实,只说葫芦害的次欢阿哥落进湖里喝了好几口水,他们没有禀告皇上,是想查清楚葫芦为何要这样做,到时候再一块儿禀告。
皇上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加上在皇上面前撒谎,可是死罪一条。
皇上阴了脸,几个太监吓的手足无措,只有跪在地上交待的份儿。
据他们所说,五六天前,宫里散了学,葫芦背着书包要出宫去,次欢阿哥央着葫芦带他到御花园去捉几只大蜻蜓,葫芦本不想去,只说要回家温书,便一溜小跑的去了。
次欢毕竟小些,站在宫道上只是抹眼泪,那几个高大的太监本是伺候次欢阿哥的,怕次欢阿哥一直哭,会惹的主子惩罚,他们便带了次欢阿哥去湖边捉蜻蜓。
葫芦与次欢的感情一向很好,没答应跟次欢去捉蜻蜓,害的次欢嗷嗷哭起来,他总觉有些内疚,走过两条巷子,他又折返回来往湖边去。
湖里莲叶田田,微风习习。开败的荷花渐渐的合上,耷拉着脑袋,如憔悴的美人。
有几只蜻蜓落在莲叶之上,太监们捉了两三只给次欢,次欢见他们捉的容易,便要自己去捉,他找了一片离岸边最近的荷叶扑上去,因为身子矮小,“噗通”一声,像是下饺子似的,次欢就进了水中。
高大的太监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葫芦已大步跑了过去,直接跳进水中,抱了次欢起来,水没过次欢的脑袋顶,可却只到葫芦的肩膀,葫芦的水性不好,救出次欢时,他也喝了几口污水。
次欢喝了几口水,躺在御花园里大口大口的喘气,几个太监吓坏了,若此事被皇上知道,他们难逃其咎,没有看护好阿哥以至阿哥落水,那可是死罪。
他们灵机一动,便想了个主意,只说是葫芦故意害次欢阿哥落水,又把葫芦关了起来,不准他回家,逼着他交待害次欢阿哥落水的原因。
葫芦满腔的委屈,便是全身都长满嘴巴也说不清了。
高大的太监打了葫芦,葫芦咬了他们,横竖,谁也不吃亏。这事便一直街着。
皇上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没有跟太监说话,而是问跪在地上的次欢阿哥:“当初你落了水,是白葫芦救了你吗?”
次欢阿哥不吭声。
皇上的脸色更阴了:“说,是不是白葫芦救了你。”
“阿玛…….”
“不要叫阿玛,仔仔细细的说。”皇上坐在长案之后,横眉冷对次欢。
次欢吓的直哆嗦,看了看葫芦,又看看皇上,这才伏地哭起来:“阿玛,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阿玛的……教诲,阿玛说,做人不可以撒谎,不然就得一直撒谎,可是我却忘了…….那日是我贪玩,想去捉莲叶上的蜻蜓,没想到滑了一下,落进水中,我还以为会死去,没想到葫芦跳进水里救了我……后来…….后来…….”
“后来怎么了?老实说。”
“后来,太监告诉我说,若不诬陷葫芦,皇阿玛或许就知道,我是因为贪玩才落的水,我害怕皇阿玛生气,害怕皇阿玛责罚,所以就冤枉了白葫芦……皇阿玛,我错了,对不起…….”次欢满眼的泪。
“你不应该给皇阿玛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白葫芦,他好心救你,你竟然诬陷于他,你瞧瞧他身上的伤……”皇上叹了口气,指着那几个高大的太监道:“平时都是你们跟着阿哥,你们不但没好好看着,还教唆阿哥诬陷好人,念你们肯说出实情,饶你们不死,如今每人领十板子,出宫去吧,永不再用。”
高大太监磕头而去。
“七公公,把次欢阿哥领回去,面壁半个月,以示惩戒。”皇上声音冷冷的。
七公公吓住了:“皇上,次欢阿哥毕竟年幼,他……只是害怕皇上生气所以才……还求皇上宽恕于他…….”
皇上冷脸,只是不说话。
葫芦想站起来,腹中饥饿,试了两次,硬是没站起来,于是便干脆坐着道:“皇上,你不要让次欢阿哥面壁了吧,他不是已经知道错了吗?而且,我也不怪他。他毕竟比我小,不懂事。”
芙蓉也帮着次欢说话:“皇上……先前都是我太过冲动,说的话……很不好听,冲撞了皇上,民女有罪,如今葫芦没事,皇上就不要罚小阿哥了吧,面壁半个月,成人尚且受不住,何况一个贪玩的孩子……”
皇上依然冷着脸。动也没动。他暗金色盘龙袍子发出耀眼的光芒,这光芒却让人感到沉重。
七公公见皇上不肯松口,自然不敢武逆圣旨,只得带了次欢阿哥离开。
直到次欢阿哥消失在御书房,皇上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眼神里有坚毅,也有疲倦。
晚间的灯一盏一盏的亮起。宛如星辰。照的御书房如同白昼。
皇上的脸色不太好。芙蓉扶着葫芦起来,有些尴尬的道:“皇上,民女…….”
“怎么了?”
“民女自进御书房,便一刻不停的责怪皇上,如今想想,皇上日理万机,又要操心国家大事,这等小事本不应该烦着皇上,何况皇上并不知情,都是民女的过失,如今次欢阿哥被罚,民女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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