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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茶坐在杌子上数珠子,见芙蓉进来,赶紧给她拍打着身上的雪,一面又道:“这么冷的天,大姐怎么出去了?而且还那么早,我都没有睡醒呢。”
芙蓉进宫以后,茶茶的睡眠质量明显的要比以前好。
芙蓉拍打了身上的雪,就着暖炉烤了火,见茶茶又低头数珠子,便把珠子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道:“冬天天暗,数珠子别把眼睛数坏了,我有事要告诉你…….”
“大姐,何事?”
芙蓉附在茶茶耳朵边说了几句,茶茶听了,似乎很惊骇,连连摆手:“大姐,这样不好吧,以前发生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旧事重提了,再说,如妃她们是宫里的老人了,人家的阿玛,又是朝廷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惹不起的,只能躲着。”
“你觉得,躲的过初一,躲的过十五么,横竖这样下去,如妃还是会找你的麻烦,倒不如,咱们先发制人,她对咱们不好,咱们也不能当什么好人。”
“可是……我怕这样会连累了葫芦。”
“你放心好了。”芙蓉拍着胸脯:“如今你有难,我跟葫芦怎么会坐视不理呢。葫芦也已经答应了的。只要你同意,这事就好办,难道,你想顶个偷东西的罪名在宫里活下去么?”
茶茶默然。
上次关于玉簪子的事,虽然皇上没有苛责,可后.宫诸人均觉得是她偷的,背后都把她当成了贼人,如芒在背的感觉并不好受。
茶茶想到以前所受的屈辱,眼泪又哗的下来,虽然答应了芙蓉的提议,可她到底是很小心的:“大姐,我有事不要紧,葫芦他还小,是咱们白家唯一的根苗,你确定。他不会有事吗?”
“葫芦能有什么事,葫芦一向逢凶化吉的。”芙蓉一脸的轻松。
如此,茶茶只得点头。
穴纷飞。
芙蓉去了冷宫。
宫里妃嫔并不多,皇上一向仁慈。这冷宫,处在深宫一角,平时并没有人居住。
房子破旧,伴着呼啸而过的北风,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通往冷宫的道路,也变的磕磕绊绊。芙蓉踩着齐脚踝深的雪,几次要摔倒。只得扶墙慢慢往里进。
一间结着蜘蛛网的房子里。紫星蜷缩成一个肉球。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衣裳单薄,整个人不停的发抖。
芙蓉拿出两张温热的肉饼递给她。
紫星大口大口的吃了,几日来,这是她头一次吃东西。
吃了肉饼。身上暖和些,又有了些热气,她瘫软在地上,想靠着墙,却觉得头晕的厉害。
芙蓉脱下贴身的小袄给紫星:“穿在里面吧,别人看不出来。”
紫星点头,把小袄穿在里面,外面又套上自己的衣裳,不禁感动的泪流满面:“芙蓉姑娘。我不是人…我…….”
芙蓉四下看看,雪声簌簌,倒也寂静,她不想听紫星再解释什么,只是对她说:“你回去告诉苏贵人。就说你偷偷打听到的消息,明晚畅春阁,远妃娘娘要在那里会情郎。如果她们问及,宫里防备森严,情郎为什么能进宫呢,你就说,因为朝阳门的守卫田青仁跟芙蓉姑娘,跟远妃一家子是好朋友,是他放远妃娘娘情郎进宫的。”
紫星苦笑着摇头:“我不想再害远妃娘娘了,当初远妃娘娘对我很好,我做下那样的事,已觉得没有了颜面,如今如果诬陷远妃娘娘会情郎,这会要了远妃娘娘命的…….”紫星眼睛里全是惊恐。
“你不要害怕,我是远妃娘娘的姐姐,我怎么会害她呢?你是苏贵人身边的人,只有你的话,她才会信几分,而且,如今苏贵人到处找你,若是找到了你,你落到她手里,还会有什么好处?即使是躲在冷宫中,又能躲多久?”
紫星茫然点头,想了想,站起身,裹紧了衣裳:“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谢谢芙蓉姑娘送的肉饼,谢谢芙蓉姑娘的小袄,我不会再害人了。我知道错了。”
紫星跌跌撞撞的往苏贵人的寝宫而去。
两个时辰以前,她趁看门的小太监去用饭了,便偷偷摸摸的打开了柴房的门,连滚带爬的出了苏贵人寝宫。
可是风大雪大,她哪里也去不了,又不敢去别的妃嫔寝宫,若是被送回,那她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只得往冷宫的方向去,路上却差一点晕倒,腹中实在饥饿,走路都没有力气。
她仰躺在御花园里,雪不停的落下来,落在她脸上,她的脸几乎被雪覆盖,是芙蓉救了她,送她去了冷宫藏身,然后又给她拿了吃的穿的。
她自然是感激不尽的。
如今,她不能出宫去,也不能一直在冷宫里躲着,想来,是时候做个决择了。
她答应带消息给苏贵人。
她对苏贵人,对这个宫殿已无半点留恋,甚至,为做过的事忏悔,她想尽力的弥补。
苏贵人发觉紫星溜出了柴房,派小太监满宫的搜索。
小太监们却没有任何收获,垂手回来,只是说,跟着脚印到了御花园,后来脚印太乱,便分不清谁跟谁了,也找不到紫星。
紫星自然不能出宫的,如今肯定躲在宫里。
苏贵人气的细眉直竖:“她最好别回来,也别被我的人捉住,不然,她敢私自逃跑,我自然会杀了她,反正,我也不想看到她。”
下人们正屏声静气的听苏贵人发牢骚,不想看门的太监已叫了起来:“紫星回来了。”
这声音如一个惊雷。
众人的眼神都被吸引了去。
苏贵人先是给了紫星一脚,直接把紫星给踢出屋去:“你还好意思回来?我不过罚你去柴房里蹲几天,你竟然敢跑,你有能耐,怎么不跑了,为什么又回来?”
苏贵人踢的实在太重,紫星甚至吐了一口血。
她匍匐前行,抱住了苏贵人的腿:“苏主子,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跑的,我实在是太饿了,只是想出去找点吃的,可是我没找着,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跑了,你原谅我吧。”
“哼,出去跑一圈,才知道我这里的好?晚了。”苏贵人吐了紫星一脸,又叫小太监:“把她关到柴房里,关到死为止,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小太监刚要上前。紫星哭着将苏贵人抱紧:“苏主子,别关我,我有重要的事跟主子说。”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苏贵人只是不信。
紫星起身,附耳将芙蓉的话说了,苏贵人的眉头皱的更紧,继而,她揪住了紫星的衣领:“你所说的,可是真的,你可不要骗我。”
“我都差点死了,怎么会骗苏主子呢,再说,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即使借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骗苏主子的。我说的句句是实话,我路过唯一殿,见天尚早,又没有人守,里头又窃窃私语,像是说着什么话,便凑过去听了听,没想到,竟然听到这些,我知道事情重大,所以赶紧回来告诉苏主子知道。”紫星跪地表忠心:“若我说了半句假话,苏主子可以随时杀我的头。我眉头也不皱一下。”
苏贵人脸上有掩盖不住的喜气:“你说的这些如果是真,那我一定会重重的赏你,若你说了假话,你的下场,你可知道?”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紫星连连点头:“如今奴婢的命都捏在苏主子手里,奴婢自然不敢有半句假话。”
此话让苏贵人更高兴。她没有把紫星关进柴房里,而是让贴身小宫女给她端了一盘牛肉并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紫星自然是狼吞虎咽。
苏贵人坐于铜镜前,细细的描眉画眼,又擦上胭脂,戴好首饰,重新换了一套嫩粉红绣一串红的衣裳,这才有婢女扶着出寝宫而去。
如妃正在喝茶,听了苏贵人的话,茶水喷出一丈远:“你可别听风就是雨的,这么个消息,若是不真,那牵扯可就大了。”
苏贵人拍着胸脯打包票:“怎么会不真呢这消息准准的,紫星那小蹄子,我饿了她几天,她就知道怕了,这不,变着法儿的打探消息,也不敢偷懒了。这消息,可是千金不换,是咱们扳倒远妃的大好时机呢。”
如妃抿嘴不言。
宫殿里的檀香袅袅娜娜的上升。
满屋子都是檀香味。
如妃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了几圈,又坐下来揪着手帕子细想。
苏贵人赶紧道:“这消息肯定是真的,紫星那小蹄子万万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若此消息是假,害的咱们白跑一趟,我回去以后,自然剥了她的量她也没有那份胆量,如今唯一殿她是回不去了,别的妃嫔又不敢收留她,也就我好心,她怎么敢害我。”
如妃点点头,表示赞同:“虽是这样,还是尽快让她出宫去的好,等到了来年夏末,我就跟皇上说说,打发了她,到时候,大伙都轻松了。这件事,就这样吧,明晚,咱们一块过去,对了,叫上其它妃嫔,人多,才好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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