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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惦记我。”芙蓉故意笑笑:“这屋子里他们装扮的很是舒服,又暖和的很,我在这里很好,你也不必担心,如今能跟你在一处,我心里就踏实了。”
“可我心里不踏实。”苏畅眼睁睁的看着芙蓉就在他对面,可二人跟牛郎织女一样,只能这样远远望着,他心里很是酸楚:“都是我不好,自打你嫁进苏府里,你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如今还要被……”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说咱们也做了两三日的夫妻了,陪你呆在太医院,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等你好了,皇上就会放咱们出去了。”
“苏公子,少奶奶,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惺惺相惜呢。”七公子听他们亲亲我我的说话,想起他是一个人在此处,不禁有些心酸:“你们就好了,落难的时候,还可以做个伴儿,我就只有抱着被子睡觉的份儿了……咳咳......苏公子也真是的,为什么不去跟芙蓉姑娘呆一个房里呢,偏要跟我一个得了瘟疫的人呆一个房间。”
苏畅显的很无奈:“七公子……我也想从这房里飞出去跟我夫人关在一个房间,可惜的是,我也出不去,而我夫人,也被人看起来了。”
青儿一路上都在想芙蓉交待她的那些话,包括如何向苏老爷撒谎,可踏足苏府,她的一颗心就“嘭嘭嘭”的乱跳。自打她入住苏府,对苏老爷,她一直都很敬重,如今却要向苏老爷撒谎,她真不知如何开口。
幸运的是,苏老爷并没有在府上,听下人们说,是有事出了门,青儿抚抚胸口。一溜小跑上了二楼,迎面洒扫的婆子拿着扫把正欲下楼,跟青儿撞个满怀,不禁站住脚笑着道:“青儿姑娘跟少奶奶回来了?青儿姑娘怎么这么急着回房?少奶奶呢?”
“少奶奶不在。”青儿扔下这话便进了房间。同时关上房门,躺在床上望着床帘发呆。
婆子凑在窗口细细听了一回,青儿房里并没有动静,只得下了楼来,见几个婆子围在一处洗衣,便放下扫把很是怪异的道:“你们可见到少奶奶回来了?”
“少奶奶不是跟青儿姑娘出门了吗?如今青儿姑娘回来了的,可少奶奶……我们并没有见到,可能是我们只顾着洗衣裳,并没有留意吧。”一个婆子抹抹手上的水道。
扫地的婆子直摇头:“刚才我问青儿,问她少奶奶呢。她只说少奶奶不在,少奶奶的眼睛又看不见,如今青儿回来了,咱们少奶奶在哪?”
“你这婆子好多嘴。“另一个浆洗衣裳的婆子笑了:”真真是你多嘴,少奶奶那么大一个人。又是青儿姑娘的主子,青儿姑娘都平安回来了,咱们少奶奶能出什么事,咱们应该想想老爷什么时候回来才是,少奶奶出门不久,那个丫鬟小菊就来叫老爷了,说是宁夫人病的不轻。腿伤好像又厉害了,这边老爷也顾不得少爷跟少奶奶了,竟直奔宁夫人那里而去,唉……”
几个婆子浆洗的浆洗,说话的说话,不时又叹气。
主子们都不在。苏府里显的空荡荡的。
直到天擦黑,苏老爷才从宁夫人处回来,大夫交待宁夫人,腿上有伤,不可胡乱走动。宁夫人又不是得闲的人,有事没事就喜欢让小菊扶着她,去这里转转,去那里走走,如今腿伤更甚,便叫了苏老爷去,让苏老爷陪着她说话,苏老爷见她梨花带雨,又皱着眉头,很痛苦的模样,便也不忍走开,果然就陪了她一天。
如今回来,见门口的灯笼已点起,下人们站在灯影里东张西望,他快走几步进了门,一面搓着手一面道:“快些关了大门,外头的风也忒大,今年的北风,可是来势凶猛啊。”
下人却是面带愁容:“老爷……”
“怎么了?”
“少爷跟少奶奶还没有回来。”
“少爷跟少奶奶还没有回来?”苏老爷一愣,一时到了中堂,听扫地的婆子说青儿回来了,不见少奶奶,便让人叫了青儿下楼。
青儿站在楼梯上,迎着烈烈北风,心里打了好一阵子鼓,最终握着拳头才算进了中堂。
苏老爷穿黑色印花长袍,端坐在太师椅上不苟言笑,中堂里灯火通明,旁边端茶的下人也是噤若寒蝉,气氛紧张,屋里极静,青儿的脚步声显的又突兀又孤单。
她在离苏老爷三四丈的地方站住了。苏老爷还没有垂问,她的手心已出了细汗。
“青儿,少奶奶是你伺候着出门的,如今少奶奶呢?”苏老爷盯着她:“少爷怎么样了?”
“老爷………我……”青儿抬眼看看苏老爷,心里又开始慌乱,她握了握手,想想芙蓉交待她的那些话,只得扯谎:“老爷……今日我陪着少奶奶进了宫。”
“恩。”
“进了宫以后,我们见了皇上,也见了少爷。其实……少爷他并没有得什么严重的病,少爷只是发烧了而已。”
“恩,那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因为……因为皇上病了,皇上病了,没有人陪皇上说话,所以皇上就把少爷少奶奶留了下来,说是陪皇上说几天话再让他们回来,这不,让我回来给老爷说一声。”青儿说完,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赶紧抬眼看看苏老爷。
苏老爷低着头,显的闷闷的,屋里灯火照着他黑色印花的衣裳,更显的肃穆。
“你是说,皇上留少爷少奶奶在宫里说话?”苏老爷抬头问。
青儿一哆嗦:“是……”
“一直以来,皇上都把畅儿,把芙蓉当成他的朋友,听说皇上病了很久,想来床榻之间有些寂寞,留少爷跟少奶奶在宫里说话,倒也有可能,只是希望畅儿跟芙蓉不要说错什么话才好,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他们到底年轻,还需谨慎磨练。”
“是。老爷说的是。”见苏老爷相信了自己说的话,青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时出了中堂,闪身上了楼,窗外月色清明,地上的雪化了些,雪花混着月色,更觉视野宽广,青儿拍拍胸脯。望着月亮双手合十,嘴里默默的念叨着,只希望苏畅跟芙蓉早点化险为夷才好。
这晚,是芙蓉在太医院过的第一晚。
傍晚的时候,小太监端了大大的两碗药来,一碗给七公子,一碗给苏畅。两人皆是一饮而尽,小太监们又送了饭食来。七公子与苏畅的饭食,跟往常的一样,而芙蓉的饭食,明显就丰盛多了,炭火烤鸭子,枸杞炖乳鸽,清蒸鲟鱼,油爆白虾,盐水雪里红,蒜蓉小油菜,还有奶油小糕点,红枣玉米粥。远远闻着,便香气扑鼻。
七公子低头看看自己的饭菜,又看看小太监给芙蓉端的饭菜,不禁失落的放下筷子:“我是得了瘟疫,可得了瘟疫也是人啊,我们吃的这么简单,可你看看,少奶奶吃的,简直就是满汉全席么。”
“行了,咱们的伙食也不错了,这饭菜在酒楼里也算上等,并不算委屈了咱们,快吃吧,一会儿凉了。”苏畅端起饭就吃,自打芙蓉被关进来以后,他吃饭也卖力了不少,他不想芙蓉担心。
一碗米饭很快见底,听着苏畅稀里哗啦吃饭的声音,芙蓉才略放些心。
七公子围在窗口,见对面芙蓉桌上摆的那些饭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少奶奶吃的好也是应该,人家是正常人,咱们,可是得了瘟疫的人。”
“七公子得了瘟疫,抱怨两句再所难免,我还没有得瘟疫呢。”苏畅凝望着芙蓉。
“别装了,你早就得瘟疫了,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嘘……”苏畅打了个手势,示意七公子小声些说话,他可不想这些话被芙蓉听去,不然又要惹得芙蓉担心。
“你们吃饱了吗?”芙蓉笑笑:“我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刚才小宫女给我报菜名,什么鸭子,乳鸽,白虾的,听着名字就有一长串,你们若是没吃饱,这些饭菜,咱们同吃吧,反正我也吃不完。”
“芙蓉,你吃吧,我们俩吃饱了。”苏畅忙道:“你如今刚被关进来,可能还会不习惯,天又冷,多吃点东西,身上才会有力气。”
“芙蓉姑娘是一介女流,她胃口再大,桌上那堆东西她也吃不完,没的放凉了倒可惜。”七公子流了口水。
芙蓉显然听见了,她交待了宫女几句,宫女会意,将鸭肉,乳鸽并鲟鱼端过去给苏畅与七公子吃。
苏畅只担心芙蓉能不能吃饱。七公子却欢喜起来:“唉,本来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心情糟透了,如今芙蓉姑娘住了进来,看来从此以后,咱们也能好吃好喝的过日子了,这日子倒也惬意,至少比我在酒楼时强多了。”
七公子倒是好吃好睡。
夜晚的太医院格外宁静。
太医们有的值夜,可也在前院,与后院隔着厚重的木门。不当值的太医,早已出宫返家。
天黑的早,小太监们收拾了碗碟也去歇着了。
夜幕拉开。太医院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