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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良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发黄的借据:“呐,这借据上是二百两,就用这花瓶抵消了。我把借据撕了,宁夫人你快些弄东西过来,一一抵消了借据,咱们两个,也就两清了,从此以后,我也再不找你的麻烦。”
“是,是。”宁夫人赶紧点头。
又清算了一张借据。宁夫人不知是喜是忧。
喜的是,又少了一张借据,那她欠华良的银子,也少了一份儿。
忧的是,华良抽屉里,还存放着不少关于她的借据,没有十张,也有八张,而每一张借据,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夫人也不必忧心。”小菊安慰宁夫人道:“刚才华良当着夫人的面,又撕了一张借据,咱们才偷了一个花瓶而已,我看,苏老爷的房间里,花瓶,字画,古玩也不少,随便偷个七八十来件,夫人欠的借据,也就被撕光了,到时候,夫人的好日子就来了,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华良。”
“可是……苏府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偷的。”宁夫人低声道:“苏老爷若是发现了,咱们可不好收场了,即使苏老爷不发现,苏府里会喘气的,可不止苏老爷一个,芙蓉少奶奶,还有安慕白,他们可都盯着我呢。”
“少奶奶眼睛看不见,是个瞎子,这事,她管不了。”
“小菊,你说的倒也是。”宁夫人笑笑:“以后从苏府往外偷东西,就靠你了,今日你做的就很好不是吗?轻轻松松就偷了一个花瓶出来,看来,我没有白疼你。以后偷东西,你一定要努力才行。”
“夫人不要吧?”小菊几乎要哭出来:“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若常偷苏府的东西。咱们总有一天会被发现……那可怎么办呢,到时候,我若被送了官……”
“小菊,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我早就告诉过你。胆子小,是无法成大事的。”宁夫人鲜有的拉起小菊的手,轻轻的拍打着小菊的手背:“你呀,除了胆子小,什么都好,其实呢,你是有潜质的,比如先前偷的那花瓶,你不是做的很好吗?而且,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
“夫人还是算了吧。夫人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在苏府里,夫人还讨厌他呢。”
宁夫人默默的站住,她火红色的裙子迎风飞扬,把她整个人盖在里面,她眼里的光也是红色的:“小菊。你若不帮我,你偷看葫芦的事,我可告诉少奶奶知道了,一个思春的丫鬟,留在我身边也没用,不如早早配了下人扔出去。免得有一日带坏了少奶奶的亲弟弟,人家葫芦可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如今在宫里读书,哪里是你可以觊觎的?”
宁夫人的话,明显戳到了小菊的软肋。
她每日要做的事,除了伺候宁夫人,便是盯着葫芦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她跟葫芦年纪相当。或许是葫芦身上那种痞子一般的气质让她喜欢,或者,没有原因,就是莫名的看见葫芦就心慌,却又巴不得见到他。
不是说了么。屎壳郎还有两个追求者呢。
小菊喜欢在早晨站在苏府门口看着葫芦出门,有时候,她咬着手帕,笑眯眯的望着葫芦,有时候想跟葫芦打招呼,又咽了下去。
小菊喜欢在傍晚葫芦回府的时候,站在台阶上看他,看他抱着书,看他衣袖干净,有时候她忍不住叫他一声:“葫芦?”
“你谁呀?”
“我是小菊呀。”
“小菊是谁呀?”
“小菊是……我是宁夫人……我是苏府大奶奶的丫鬟啊,你不记得了,咱们说过话的,你还叫过我的名字呢。有一次下雨,我在外头淋着,你还借了一把纸伞给我呢……”
“哦。”葫芦太不懂风花月雪儿女情长,小菊在那里没完没了,似乎陷入甜蜜的回忆当中,葫芦却是转身关了门,除了那声“哦”,什么都没剩下。
后来,小菊发现葫芦喜欢到苏府去钓鱼,便常常埋伏在假山后面偷看,若是葫芦一个人,小菊就假装路过,故意跟葫芦攀谈,葫芦常常不理她,见她话多,也才摆摆手:“我知道你叫小菊了,你快走吧,别耽误我钓鱼。”
有时候,她埋伏在假山后面,看见葫芦带着不同的人来钓鱼,或是青儿,或是芙蓉,她便不敢出声了,只是伏在那里看。
芙蓉差一点掉进湖里,安慕白为救芙蓉受了伤,这些,小菊都是亲眼所见,然后才回给宁夫人知道的。
如今她的心思被宁夫人揭穿,小菊的脸红的如熟过头的苹果一样。一时搓着衣袖道:“夫人……我……”
“这也没有什么,谁没有年轻过呢。”宁夫人重新拉过小菊的手:“只是你是下人,若这样下去,这一辈子,你都没有机会,不如这样,你好好表现,有朝一日,我在老爷面前替你说说好话,说不准,你们就……百年好合了呢。”
“夫人……”小菊的脸更红:“我愿意帮夫人还不行么?”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葫芦从背后追了上来。直接横在宁夫人跟小菊面前。
宁夫人一愣。
小菊脸上有欣喜的神色:“葫芦,是你。”
葫芦没理她,而是说:“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你们做的事啊。”葫芦抱着书,看看宁夫人,又看看小菊:“你们的胆子果然很大。”
“葫芦少爷。”宁夫人脸都吓白了,她不知道葫芦跟了她们多久,唯有试探着:“葫芦少爷这是刚从宫里回来?”
“嗯。”
“葫芦少爷今儿心情可好?”
“嗯。”
“葫芦少爷……”
“我没空跟你们说了,我先回府了,我要去找我大姐。”葫芦转身便走,还不忘回头对宁夫人说:“以后,别在背后说人坏话。也不要谈论人的是非,我大姐最讨厌这一点。”
宁夫人尴尬一笑。
小菊一直默默的望着葫芦的背影,似乎有难舍之色。
宁夫人的后背全湿了,鬓边都是汗,本以为偷了花瓶换了一张借据,没被华良为难,本以为这日是个好日子,却没想到,遇上了葫芦这个冤家。
葫芦那张嘴,一向如老太婆的裤腰带,打个喷嚏都能松三回。
这一次,若他跟芙蓉说了什么,那宁夫人她跟小菊,可就凶多吉少了。
想到此,宁夫人后悔的直跺脚:“我太过高兴,一时大意,怎么能在街头讨论这些东西,葫芦他若把咱们的事揭穿,那咱们可就全完了。”
心里害怕,宁夫人的脚步也慢了起来,似乎是系上了大石,每走一步,都格外艰难。
苏老爷在中堂坐着,芙蓉拿着帐本给他看,旁边站着帐房先生。
苏老爷把帐本放在一边,笑呵呵的道:“芙蓉啊,由你管帐,爹甚是放心,爹也知道,你一直兢兢业业的为苏府,自你掌管银子以来,苏府的进项,出项,都一清二楚,这月的帐,爹就不用看了。”
“爹,还是看看吧。这帐都是帐房那边记着的。我知道数目对的上,可一笔一笔的细帐,爹要看看才行,这是规矩,爹信任我,才让我掌着库房,我虽不敢不细心,可也难免有疏漏,爹看一看,是好的。”
苏老爷见芙蓉如是说,便笑着重新翻开帐本:“既然芙蓉你这样说了,那爹就好好的细细的看一看吧。”
帐本刚摊开,葫芦便奔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书,显然并没有回白府,而是直接来了苏府里。
“葫芦,是你?怎么满身汗味儿?”
“天热。”
“我跟爹在看帐,你若没事,先回白府做功课去。”
“有事。”
“那……你去我房里等着,我房里有吃的,也有茶水,一会儿我对了帐就回去。”
“不行了大姐,苏伯伯。我忍不住要说出来了。”葫芦径直坐到一把红木椅上,不及喝茶,便放下书道:“今日我发现了一件事。若不把这件事说出来,我怕是晚饭也没胃口吃,哎呀,那些话像要从我喉咙里跑出来似的,怎么堵也堵不住。”
苏老爷把帐本合上,像是有兴趣一样,笑问葫芦:“有什么事,葫芦你倒说说看。”
“葫芦,你先去我房里等着,我们正看帐呢,你不能没规矩。”芙蓉轻呵了一句。
苏老爷却摆摆手:“看帐的事不急,横竖咱们家的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倒是葫芦,我看他风尘仆仆的跑回来,一身的汗,想必有什么要紧的事说,不如让葫芦先说吧,咱们正好也听听,打发打发时间。”
“刚才啊,我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跟踪你们府里的大奶奶还有小菊……”
“你跟踪府里的大奶奶还有小菊?”芙蓉脸一红:“葫芦,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也不怕别人笑话。”
“我说错了。”葫芦想了想道:“我并没有跟踪她们,只是偶遇罢了,每天这个时辰,我都从宫里回来啊,路过京城的时候,正好看到大奶奶带着小菊从赌坊里出来。”
“大奶奶带着小菊从赌坊里出来?”苏老爷疑惑的道:“不会吧?葫芦,是不是你看错了?大奶奶怎么会跟小菊从赌坊里出来呢?这赌坊,可不是女人们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