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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良赶紧挤出笑来,让了位置给七公主坐:“原来是公主来了,我刚才说话了吗?”
“对啊,你说,他不一定能活,又说什么沉不下气,你在跟谁说话?”七寻坐在椅上,审视着华良。
她毕竟是公主,华良又是什么身份呢,他在宁夫人面前作威作福,可在七公主面前,他将身子压的很低:“刚才我说了话……那一定是梦话了,这几天一睡着就说梦话……”
七寻也没心思知道他说了什么,随手打开抽屉,抽屉里是一叠子银票并几支簪子还有手镯等物,另外还有几锭白锭。
七寻拿了两锭白银。
华良肉疼起来:“公主……我们赌坊近来……”
“华良,你怎么这么小气?我不是跟你说了,青仁他在朝阳门当职,工钱微薄,我又大手大脚惯了,看见什么都要买,我哪里有银子?我都说了,等你以后回齐国了,就让父王替我还银子,我拿了你多少银子,你不是都记在帐上的吗?”
“虽然如此,可……”
“华良,我父王让你来杀人的,你不好好杀人,如今还在京城开了赌坊,在这里好吃好喝的当上了大爷,恐怕你早就把我父王忘在九霄云外了吧?你要再磨磨唧唧的,本公主就关了你这赌坊,看你还怎么鱼肉百姓。”
华良大骇,当即笑道:“七公主说的话,我记住了,公主拿两锭银子,真是太少了。不如再挑挑别的。”
华良本是客气话,没想到七寻当了真,在抽屉里一阵扒拉,看到了那一对玉手镯,好通透的玉手镯,七寻拿出来戴在手腕上:“这玉手镯我很是喜欢。就给我吧,折算银子一百两,到时候一块还你。”
“可是……”
七寻也不管华良可是不可是的,站起身便走。
华良哪里敢拦着。见七寻走远了,便狠狠的“呸”了一口:“什么七公主,如今配了一个守门人,又不在齐国,还跟我摆公主的架子,哪天国君死了,我看你还得意不得意。到时候,你拿了我什么东西,我会让你一并吐出来。”
虽七寻说要还他银子。
可华良却并不相信。只会一次比一次的讨厌七寻。
况且七寻拿了华良的玉镯子,那对玉镯子。是宁夫人送来的,成色很好,华良甚至没舍得拿到当铺去当银子。可如今,却落到了七公主手里,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宁夫人从赌坊回到苏府。因心中焦躁,坐立不安,一会儿去苏畅房外打探,一会儿又在院里踱步,正巧看到厨房一角冒着黑烟,想必是有人在给苏畅熬药,宁夫人便走了过去。
熬药的人是安慕白。他一丝不苟的蹲在那儿。拿着一把破蒲扇朝砂锅一阵扇。
“唉,少爷就是少爷,身子就是金贵,瞧,把太医都招来了,皇上又送来那么一车名贵的药材。就连熬药,也是安管事你亲力亲为,不是一般小家子能比呀。”宁夫人语带酸气。
安慕白不愿理她,确实,他跟宁夫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宁夫人见四下无人,只有安慕白一人“噗嗤噗嗤”的扇着风,便道:“安管事这么辛苦,胳膊都酸了吧?不如,我来扇风好了。我来替你。毕竟我是你娘亲,我心疼你。”
“心疼”二字,在安慕白看来,简直就是笑话,他理也没理宁夫人。
宁夫人又道:“你去歇着吧,我来熬药,我毕竟也算是苏少爷的娘亲,我来熬药,也算尽了一份儿心了。”
“不劳大奶奶。”安慕白声音冷冷的。
“你怕我会害了苏畅不成?你怕我在这药里下毒?”宁夫人笑。
“大奶奶会不会在药里下毒,只有大奶奶一个人知道。”安慕白不动声色。
这种话刺激到了宁夫人,她站起身便走,只是留下一句:“别以为请来了太医,苏少爷的病就好了,别以为这些名贵的药材就能救了他的命,天意不可违,老天爷要收谁,皇上也拦不住。”
在安慕白面前,宁夫人并不掩饰,她也不需要掩饰。反正安慕白早已把她看穿,知道她蛇蛇蝎心肠,所以才时时处处防备着她。
宁夫人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时不时的就要竖着耳朵听一听府里的动静。
生怕会突然传出苏畅醒来或是苏畅好转的消息。
还好,一连好几天,苏畅一直是昏迷的。
这日,宁夫人想去京城里做几件新衣裳,也好逛一逛,免得在府里呆的无聊,又怕苏老爷说她,便找了个借口:“老爷啊,少爷一直不见好,我想去庙里去求求菩萨,好好的给菩萨上几柱香,也好让菩萨保佑咱们家少爷平安无事。”
这倒是个出门的好理由。
苏老爷感激的道:“你有如此心思,真是少爷的福气,你且安心去吧。只是路上小心些,坐马车,别受了风,把披风系上。”
“老爷,老爷——”一个婆子端着汤碗跑了进来,因跑的太快,手里的汤洒了一半儿,热汤烧了她的手,她也不觉的疼,只是心急火燎的指着苏畅的房间,眼睛里含满了泪水:“老爷——”
苏老爷颓然坐回椅上:“怎么了?少爷没了?”
宁夫人心里突然喜悦起来,走过去替苏老爷抚着背,又训斥那婆子:“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还毛手毛脚大呼小叫的,出了什么事?慢慢说来。”
婆子揩揩泪道:“老爷,少爷醒了……而且,太医说了,高热也退去了。”
苏老爷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看到婆子的模样,首先想到的,便是苏畅不好了。
没想到,苏畅竟然醒了。
他顾不得许多,起身便去了苏畅卧房。
宁夫人心里不喜,偷偷问婆子:“你可听清楚了,你可看清楚了?少爷的事,可不是乱说的。”
“大奶奶,我听的真真的,也看的真真的,少爷真的醒了,这会儿正要东西吃呢,说饿了。”
宁夫人心想大事不妙,哪里还有心思去京城做什么衣裳呢,当即大步朝苏畅房里去。
或许是因为心里有鬼,或许是心中忐忑,宁夫人并不敢进房,只是在窗下偷听。
她听到了苏畅的声音:“爹,我真的对不起你,我……私自出门,出了这事,让爹担心了。”
“畅儿啊,爹就你一个儿子,你若离爹而去,爹也不想活了……”苏老爷老泪纵横,这些天,他实在太压抑,如今才敢当着苏畅的面哭出声。
芙蓉递毛巾给他:“爹,你不要伤心了,太医说,少爷的伤很快会好了,这是一件喜事,爹怎么反倒哭了呢?”
“芙蓉啊,爹要谢谢你。”苏老爷道:“若不是你进宫请太医,畅儿他如今……怕已经不行了,你对畅儿,对苏家的恩情,我这个做长辈的,铭记于心哪,只是可惜……畅儿他认不得你,一直把你当外人看待,倒是委屈了你……”
提及苏畅不认识她,芙蓉心中便十分酸涩,强忍着泪道:“爹,少爷认不认得我,我都跟他是一家人,不管他如何对我,我都会好好对他……当初我嫁进苏府,我便告诉过自己,一辈子都是苏畅的人,他不离,我便不弃……这一点委屈,算不得委屈……”
苏畅的眼圈已经泛红:“芙蓉——”
众人都呆住。
这一声芙蓉,来的实在蹊跷又及时。
难道苏畅认出自己来了?芙蓉的眼泪夺眶而出,可害怕是错觉,她把青儿往前推了推,并指着青儿对苏畅道:“少爷,芙蓉就在你面前,你想跟她说什么?”
苏畅却笑了,拉起芙蓉的手放在他胸口:“我又不傻,为什么拿青儿试探我?你才是我的芙蓉。”
芙蓉的泪再也忍不住了。
真是福祸双至。
苏畅紧紧的拉着芙蓉的手,却扯动了他的伤口,他不禁“哎呦”了一声。
苏老爷笑着道:“都是当爹的人了,还毛毛糙糙的。”
宁夫人在窗外叹气,这一家子,倒是其乐融融的,她辛辛苦苦布置这一切,到头来,苏畅不但没死,反而变清醒了,而且还认出了芙蓉,这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小菊轻声道:“夫人……看来少爷真的醒了。这次是真的死不了了。”
“他命大。”宁夫人冷哼一声:“这样都能不死。”
“外头是谁?”苏畅很是机警:“外面的人,进来!”
宁夫人知道自己躲不过,也只能迈着小步进去,一进去,便假装很悲伤的样子扑倒在床前:“少爷啊,我的少爷啊,娘担心死你了,这些天,你一直高热不退,娘心里很怕你出意外啊,刚才还跟你爹商量,想去庙里烧香给菩萨求保佑呢,真是菩萨显灵,少爷你终于醒了。”
宁夫人只哭,却没有眼泪。
苏畅忍不住道:“宁夫人,你压到我的腿了。”
宁夫人讪讪的起身,又拿手帕子抹眼睛:“少爷醒了,是少奶奶的福气,我天天想,若少爷没了,少奶奶扛着肚子,以后可怎么办才好呢,愁的我天天睡不好啊,天天怕少爷会死……”
“这回宁夫人可以放心了,我这不是没死吗?你哭什么?”苏畅声音冷冷的,他一向跟宁夫人不对付,在众人面前,也丝毫不给宁夫人面子:“等哪一天我真死了,宁夫人再嚎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