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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少奶奶。”小丫鬟喜不自禁。自此后,成日的把银钗戴在头上,一开始,倒有下人认出这是宁夫人的首饰,可小丫鬟坚称是自己的,婆子们也不好细问,只是羡慕。
倒是宁夫人,每次看到小丫鬟戴着银钗在面前晃悠,便觉得有一股子气,她明明拿着银钗等物拉拢大夫的,不明白为何这物件落到小丫鬟手中,若在往常,谁敢动宁夫人的首饰,早拿绳子捆了她了,可如今面对喜气洋洋的小丫鬟,宁夫人却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偷偷骂上两句:“倒让这死蹄子占了便宜,好好的一支银钗,如今却落在她手中。”
可也没有法子,只是又盼着下月初一赶紧来到,到时候,她的大计就可以实施了。
春娘用芙蓉绣好的布做了肚兜,亲自送了来,跟芙蓉说了会儿话,她又去偏房里探望了宁夫人。
宁夫人只是跟春娘诉苦:“身上的伤一直不见好,药倒是喝了不少,真真没意思,倒是拖累了一家老小。”
春娘也只得安慰她:“谁这一生无病无灾呢,若伤还没好,多歇着便是,府里的一切有芙蓉打理呢。”
宁夫人便拉着春娘的手道:“亲家,你生的女儿倒是个有出息的,这苏府上上下下的事,非她莫属。我这个做婆婆的倒好像是多余的。”
葫芦跟在春娘身后,听宁夫人这话便觉得不顺耳,本来平时瞧着宁夫人也不顺眼,于是便道:“大奶奶真是有自知之明,实在是佩服。”
春娘悄悄的拉拉葫芦的衣襟,示意他不要冲撞人。
一时从宁夫人的偏房出来。芙蓉让小丫鬟叫了葫芦往花园去说话。
葫芦跟着小丫鬟慢吞吞的来到小花园,满眼的姹紫嫣红,夏初已有不少鲜花绽放,层层叠叠,一朵挨着一朵,果然是好风景。
葫芦摘了一朵花在手中捻着,借着洋洋洒洒的阳光。斜望着芙蓉道:“大姐。刚才我冲撞你们大奶奶,春娘已经说过我了,你的耳朵也太长了……我不过多了句嘴而已……你不会又要训我吧?”
芙蓉摇摇头。
葫芦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也瞧大奶奶不顺眼是不是?”
芙蓉笑了笑。
“我倒有个好主意。”葫芦把手中的花咬在嘴里,瞧着小丫鬟远远的站在青石路口放哨。花园附近又没有别人,他眼珠一转:“大姐。依我说,不如我偷偷摸摸的捉两只老鼠来放在你们大奶奶床上,反正她也下不了床,到时候。还不吓的她屁滚尿流?”想到宁夫人屁滚尿流的样子,葫芦便哈哈笑起来,一时之间。他又叹气:“也不对,若说你们大奶奶下不了床吧。上次我明明看到她下床走动的,说来也奇怪,她的伤明明好了,今日春娘跟我去看她,她怎么还装作病的不轻的样子?”
“你心知肚明就好了,何必说出来。”芙蓉把葫芦含在嘴里的花抽出来,握在手中闻了闻:“花倒是很香,别学的一股子痞子气,叼着花,像什么样子。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做些正经事了。”
“大姐,你不会要给我介绍媳妇吧?”
“你想的美。”
“那……”葫芦叹了口气:“那什么事才算是正经事?我除了进宫习学,别的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可做呀?”
“我这儿正好有件正经事便宜你。”
“什么事?”
芙蓉偷偷的冲葫芦招手,然后轻轻的跟他说了几句话,葫芦一听,头摇的像拨浪鼓:“我就知道,若是什么好事,你也不会想到我,这种事算什么正经事,我不干。”
“真不干?”
“真不干。”
“好吧,我听说这月底你要带青儿去京城里听戏的,我这苏府的少奶奶啊,手上正好有些针线活忙不过来,回头我就让青儿帮着做些,她一忙起来,估计也就没有闲功夫去听什么戏了……”芙蓉一面说,一面偷偷的打量着葫芦。
果然,青儿便是葫芦的软肋:“大姐,还是你最狠毒……好吧好吧,这事我应承你,不过先说好了……”
“你想说什么,直说吧,我都答应。”
“那……”葫芦想了想道:“那你可得保护我的安全……到时候时候准备着冲出来救我……我年纪轻轻的,可不想死。”
“办这种小事还用的着死吗?”芙蓉鄙夷的瞧了瞧葫芦:“平日里你的胆子不是挺大的?”
“大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这是小事,那你怎么不亲自做?为什么你不干的事,就让我来干?明明是好危险的对吧?放眼全京城,也就大姐你最心狠手辣,辣手摧花,一到关键时候,就指挥着我上……”葫芦有些不满,直摇头。
芙蓉浅笑:“好了,别说的好像我成日压迫你似的,这事若我能亲自做,哪里会劳驾你葫芦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府里的少奶奶,平日里呢,一举一动,可都被盯着呢,若我做这事,很容易便露出马脚,会让别人起疑心的,所以我得找一个除我之外的人做,而且得是信的过的人,还得聪明又伶俐,胆子还得大……”
“难得大姐你夸我,嗯,我心里舒服多了……原来我的优点也不少。”葫芦笑了笑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还不成么,这事便交给我了,保证完成任务。”他伸出手来,轻轻的勾了勾芙蓉的手指。芙蓉也伸出手来,轻轻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就说,葫芦这孩子呀,早晚是有用的,你看,现在就有用了吧?”
葫芦得意的直晃脑袋。
六月初一日,时辰尚早,隐隐约约的,半边天空还有些灰印,宁夫人便醒了。昨夜案子上的蜡烛忘了吹熄,一直燃到黎明时分,晃的宁夫人眼花。
宁夫人侧躺在床头,望着窗外开的烂漫的粉色月季花发呆。
苏府的下人或是忙着洒扫,或是忙着洗衣裳,或是忙着修剪灌木丛,苏府已是热闹起来了。
这个时候,宁夫人本来应该睡着,她打了个呵欠,试图去吹熄案上的蜡烛,太远,够不着,也懒的下床走动,便叫二门口的小丫鬟进来:“快把蜡烛吹熄了。”
小丫鬟发间插着那支银钗,银钗的光配着蜡烛的光,把整间偏房都照的明亮起来。
一看到小丫鬟发间的银钗,宁夫人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嘴上便开始挑剔着:“你是怎么伺候的,昨夜竟然忘记吹熄蜡烛?万一失了火怎么办?我瞧着你这小丫鬟就不中用。”
“哎呦……”小丫鬟一伸手,又赶紧缩手。
“哎呀,你的衣袖……”宁夫人指着小丫鬟的衣袖道:“你是做什么的?让你把蜡烛吹熄,这是很难的活计么,连这也做不好,我就知道你不中用,你看,你的衣袖都着了火了。”
小丫鬟低头一看,她的棉布长褂衣袖上确实卷着两个火团,于是又惊又怕,赶紧抖抖衣袖,慌张之间弄翻了椅子,她一下子扑到了床头,衣袖上的火倒是熄了,可却燃着了宁夫人床头的被单等物。
这些上好的丝绸被单,还有棉布枕头,一经火烧,顿时“呼”的热了起来。
小丫鬟惊的手足无措。
宁夫人也顾不得装病了,一咕噜从床头翻滚下来,果真是屁滚尿流的,回望床头,已燃成了一小片火海,黑色的浓烟在偏房里弥漫,又飘过窗户,洋洋洒洒的飘进了院子里。
宁夫人赶在小丫鬟之前奔出偏房,跑出很远,才坐在中堂外的栏杆处喘着粗气:“这小丫鬟果然是要治死我,好端端的,竟然要放火烧死我。”
天刚蒙蒙亮,甚至中堂廊下昨夜的纸灯笼还没有熄,映衬着宁夫人火红的脸,她不禁咳嗽了起来,一面叫婆子:“还不快去叫少奶奶,这些蹄子果然要害死我了。”
婆子答应着去了。
另有男丁及仆妇端盆子的端盆子,提木桶的提木桶,一个个走马灯似的往宁夫人的偏房去了。
宁夫人看着不停的从偏房窗口泄出来的烟,也唯有叹气的份儿。
芙蓉很快便从房里出来,宁夫人远远的看见她,便叫住了她:“少奶奶,你倒是好睡,这会儿才起来吗?”
“大奶奶何苦坐在这里?”芙蓉边说边眺望偏房,窗口的烟,已渐渐淡了下去。
“少奶奶说的轻巧,我为何坐在这里,若我还在偏房里,这会儿恐怕已经被烧死了呢,还好我跑的快。”宁夫人发着牢骚,又觉得话说的不对,赶紧改口:“还好……还好失了火以后,我大喊大叫,婆子们搀扶着我,我才捡了一条命……不然,我有伤在身,又不能动弹,死相一定很凄惨。”
“大奶奶说笑了。”芙蓉淡淡一笑,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事我已知道了,救火的事,安管事已在安排了,而且刚才安管事已跟我说了,火已经救下来了,火势不大,只不过烧了床头的被单等物,一盆水下去,也就熄了,只是烟大了些……大奶奶不必惊慌……这会儿偏房已打扫干净了。”芙蓉一面说,一面交待婆子:“你们去偏房,捡几条新的被单换上,大奶奶还要休息的。”
婆子答应着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