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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跟着进去醉香楼了,可里头人山人海的,什么也看不清,白芙蓉在醉香楼里东看看,西瞅瞅,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后来,我们就被老鸨给发现了,再后来,龟公抬着我们给扔了出来,你瞧瞧,我胳膊都擦出血了呢,真是倒霉."宁夫人一面说,一面叹气,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敷在胳膊上,又觉得额头疼,伸手一探,鸡蛋大的包就在额头上,疼的她龇牙咧嘴:"差一点儿把我摔晕过去,今儿真是白跟踪她了."
苏畅拉着芙蓉的手,走几步,跑几步,渐渐的,醉香楼离他们越来越远,他俩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站住,小巷子入口处,有一棵小孩腰粗的老柳树,老柳树的树枝一直垂坠到地上,墨绿色的枝条像染了色的头发,在风中柔软的扭动着,风里都是柳枝的味道.
如今阳光毒辣,照的人身上紧绷绷的,这老柳树下,倒是避暑的好去处.
苏畅跟芙蓉倚着墙站在老柳树下喘着粗气,两个人像是两条被扔在沙漠里的鱼,只是努力的呼吸,才能舒服些.
柳条轻轻的耷拉在芙蓉的脸上,苏畅轻轻的替她拂去,小麦色的阳光洒落在芙蓉的脸上,洒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随着她睫毛的闪动,那小麦色的阳光便闪耀起来,苏畅轻轻的拥着芙蓉,关切的问道:"刚才在醉香楼……你没有摔坏吧?"
"没有摔坏."芙蓉笑:"我身体好着呢,还好你及时出现去救我,难怪别人都说,英雄爱救美."
"其实,我这也不算英雄救美……"苏畅尴尬的摸摸后脑勺:"其实.我是看着龟公把你抬出去扔掉的……"
"啊,我一直有预感,觉得今天你会去醉香楼,看来我的预感一点儿也没错,你果然在醉香楼里啊,可惜的是,我前前后后观察了那么些人.都没见你呢.你躲到哪里去了,当时我就站在一楼的楼梯上,啊……"芙蓉盯着苏畅:"刚才你说什么?你说……你是看着龟公把我抬出去扔掉的?"
"是."
"好狠的心."芙蓉捶打着苏畅的胸口:"看到他们欺负我.你也不去救我,你不是说你身轻如燕武功高强吗?刚才竟然当了缩头乌龟."
"其实……"苏畅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内疚似的望着芙蓉的眸子:"今儿你可真美."
"当然了,我这衣裳.才穿了两回呢,穿这样的衣裳在厩里走动.那序人小姐看见了,眼睛都直了,再说,我这首饰都是全新的.款式也好,我这涂胭脂抹粉的手艺也好,人靠衣裳马靠鞍.我全身上下的行头,值好几十两呢.再说,经过我调理,我这气色也变好了,光这妆容,我都化了小半个时辰呢."说完这些,芙蓉又后悔:"我是好不容易到厩里闲逛,所以……把自己打扮的美一点,我可不是打扮给你看的."
"说假话."苏畅刮她的鼻尖.
"我才没说假话."芙蓉嘴硬:"哼,虽然我长的美了些吧,虽然我这衣裳也比你的好看,我这妆容也比你的自然,可你打扮成这样是要闹哪样?瞧瞧你那蓝盈盈的衣裳,跟水鬼一样,还有你那浅蓝色的眼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了妖毒,眼睛都被熏变色了."
"好了,白氏,咱不生气了."苏畅紧紧的拥着芙蓉:"我知道,刚才在醉香楼,你受了委屈,你被摔在地上,就像我的心被摔在地上一样,我心疼死了.当时我是在醉香楼里,我也看见了你,我本来想拉你走的,可老鸨比我快了一步,这些天我在醉香楼的行踪,已经被她们给盯上了,她们错把你当成我,所以……你算是替我牺牲了.当时我若站出来,那一定暴露了……"
"你是没暴露,可把我暴露出来了……"芙蓉撅嘴道.
"是,当时我就想,如果我出手救你,一定暴露,皇上交待的任务,我就完不成,若这样,我回府的时间,只会往后推……再说,大奶奶她一直在背后紧盯着你,她若看见我的脸,一定认出我来,到时候,咱们怎么说?"
"倒是把她忘了."芙蓉低着头靠在苏畅胸口:"好吧,看在你有难言之隐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你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个大奶奶,真是阴魂不散,我去庙里转了一圈,又去醉香楼,她还一直紧跟着,只是这一回,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不是也被扔出来了么?"
"别人怎么样我不管,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去醉香楼找我了."苏畅叹气:"我的行踪也快暴露了,所以醉香楼这地方,以后我怕去不成了."他在胸口一阵掏摸,摸出几张宣纸来:"你看,这是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是这两日我在醉香楼收集的.以后他们一定会提高警惕,醉香楼那里,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那咱们在哪里相见?"
"这……"
"我想起来了."芙蓉笑了笑,踮脚在苏畅耳朵边说了几句话,苏畅听了,不禁拍了拍芙蓉的后背:"我就知道你最有主意了,这个地方好,这个地方好."
二人相视而笑,动情之处,苏畅不禁握住了芙蓉的手,突然的,他想到他发间的簪子,便取下来交到芙蓉手里:"见物思人,这东西,都.[,！]是皇上托人送出来让我装扮的,你且收着吧,虽不十分贵重,却是我的心意."
芙蓉紧紧的握着簪子,这尖细的簪子冰凉而美好,她忍不住又把苏畅搂在怀中.
"少奶奶,是时候回府了."宁夫人的马车正好从小巷子旁边经过,远远的,她就看到老柳树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妆容,那姿态,除了芙蓉又能是谁呢,简直是化成灰宁夫人也认得.
宁夫人狼狈的坐在马车上,侧身靠在窗边叹气,想着这一路跟踪芙蓉,算是白辛苦了一场,正惆怅着,发现偏僻小巷子入口处那老柳树下芙蓉跟一个穿蓝色小衫素白裙子的女人搂搂抱抱,又亲亲我我,那穿素白裙子的女人在头上一阵踅摸,摸了个什么东西放在芙蓉手上,芙蓉好像还十分宝贝似的,两个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站在那儿唧唧歪歪,分明没把别人放在眼里.
"少奶奶,这都什么时辰了,府里俩孩子不知还有气没气呢,少奶奶站在那儿晒太阳啊?"宁夫人讥讽了一句,试图去看苏畅的脸.
宁夫人那尖细的声音,芙蓉一听,混身就不自在,就像有无数的毛毛虫在身上爬一样,害怕被宁夫人认出来,芙蓉赶紧冲苏畅挤眼睛.
苏畅很是机灵的拿出一块素白手帕挡着半边脸,然后冲芙蓉点点头,扭身进了小巷子,他学着女人走路的样子,一摇一摆的向小巷子尽头而去.
他蓝色的小衫和素白的裙子被摇曳的柳枝遮挡,太阳很大,欢畅的蒸腾出一阵一阵的热气,这热气晒的人眼花,柳条又浓密,宁夫人总觉得苏畅的背影有点熟悉,可又说不出哪里熟悉,只是朦朦胧胧的看着,渐渐的,苏畅的背影影影绰绰起来.
这次出师不利,宁夫人也不想把这事说出来,便有意躲避,可她脸上乌青的包和沾着血点的衣裳是骗不了人的,苏老爷关切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宁夫人只得遮遮掩掩的说了,然后又补充:"当时,我确实是想跟少奶奶一块去烧香的……可烧了香以后,少奶奶便顺小道去了厩,她一个弱女子,我怕有闪失,就跟着去了,然后就发生了醉香楼的事……老爷瞧瞧,我这身上脸上的伤……真是造孽……"
"你是说芙蓉去了妓……青楼里?她去那里做什么?"苏老爷皱眉:"那里也不是她一个少奶奶应该去的地方啊?"
"我哪知道呢."宁夫人抚摸着胳膊上的伤口:"不过老爷不用怕,少奶奶的福气大,她被扔出来以后,还有人救她呢,然后俩人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亲亲我我,拉拉扯扯,我差一点儿看不过去……"
"亲亲我我?拉拉扯扯?"苏老爷眉头紧锁:"你是说,你是说芙蓉有了别的男人?"
苏老爷这句话像平地一声惊雷,震的伺候的下人一个个打着激灵,纷纷后退到廊下去守着,可又忍不住议论.
有的说:"少奶奶有别的男人?我是不相信的,当初少爷被关进大牢里,少奶奶哭了好些天呢,如今俩孩子又病重,少奶奶哪有心思去找别的男人?"
"就是就是,以少奶奶的家世,长相,什么阿猫阿狗的男人都能配上她么?也就少爷跟少奶奶般配了."
宁夫人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苏老爷有些着急了,他端起一碗茶想去喝,可茶有些热,他只得又放下,只是追着宁夫人问:"你真的看到芙蓉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拉拉扯扯?这事,可不能乱说的,关乎着芙蓉的声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