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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拉着芙蓉到廊下,漫天飞雨让人惆怅,葫芦也是惆怅的:“大姐,苏府就那么点家底,恐怕三千两都没有,真的要凑三千两银子给那老妖婆?”
芙蓉点了点头:“上次你二姐让太监送了几箱金银过来,一起算上,够三千两的。”
“唉,老天有眼,收了这老妖婆就好了。三千两,够她买多少副棺材了,唉,算起来,她死个百八十回都够埋了。”
“芙蓉啊。”苏老爷叫了芙蓉一声:“你进来,爹有话跟你说。”
芙蓉冲葫芦“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了,以免被苏老爷听到了心里不舒服,虽是不让葫芦乱说话了,可芙蓉却暗暗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葫芦,说的话简直是太对了,对待宁夫人这样的老妖婆,不骂两句,心里实在窝火。三千两银子,那够买多少吃的喝的,便是京城最帅最帅的男人,也够买几马车了吧?就这样随随便便要被宁夫人拿去了,真是肉疼的很。
芙蓉佯装淡定去见苏老爷,苏老爷叹气道:“刚才我跟大奶奶的谈话,你也听到了,三千两银子,我既然答应她了,那就给她,咱们苏家一向是言而有信的人,你尽量拿些银票给她,毕竟银票在身上方便一些,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几千两现银的话,招人耳目,倒不好了。”
“是。”芙蓉低头道:“我这就让人换了银票,尽快给她送去。”
“咱们府里若是日子紧巴,便缩减一下衣食,我不想……”
“爹,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这就去办。”芙蓉从书房里出来,大雨“哗啦啦”的溅的满院都是,琉璃瓦被雨水冲刷的一尘不染,撑着油纸伞的下人也不敢在院里随便走动了。
芙蓉沿着曲折的回廊往帐房去,葫芦跟在她身后埋怨:“苏老爷真不知在哪里见了鬼了,真要拿三千两......”
“老爷决定的事,就不要再说了。”芙蓉也叹气:“我又不是没心没肺的。三千两不是小数目。我自然也不舍得,可毕竟是老爷的意思,我不遵便是不孝。能有什么办法呢。”
“等她拿了银子出了苏府,我就带人去把银子抢回来算了。”葫芦笑。
芙蓉停下脚步,伸手点了点葫芦的额头:“在哪里学的这般流里流气?这跟杀人放火有什么区别?连烧杀抢掠你都想干了?若被我知道,小心打的你满地找牙。”
葫芦讪讪一笑:“哎呀我也就大着胆子说一说。你以为我真敢去抢她的银子?你们大奶奶那种老妖婆,又老又凶。我这样的君子,未必是她的对手呢,我还怕银子没抢到,她先按着我揍一顿呢。”
芙蓉笑起来。
安慕白正等在帐房门口。他没有撑伞,身上淋的湿湿的,宽大的袍子湿哒哒的挂在他身上。袍子单薄,露出他硬朗的胸肌。
“安管事怎么站在外头?也不怕着凉。”芙蓉赶紧让他进帐房。
安慕白却急切的道:“少奶奶。大奶奶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你也听说三千两银子的事了?”葫芦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搂着安慕白的胳膊,简直恨不得在他脸上亲上一口:“我就说,纸里包不住火,不出两天,京城的人就都知道这事了,三千两啊,这个老妖婆,张这么大的口,也不怕闪了牙。”
“葫芦,你别乱说话。”芙蓉望着安慕白道:“安管事在这里等着我,自然是有事找我说吧?”
安慕白点了点头,甚至顾不得拧去衣服上的雨水,他低着头,很惭愧的样子:“没想到三千两银子的事,老爷竟然答应了,我知道少奶奶是最孝顺的,老爷答应的事,少奶奶一定会照办的,只是我一直帮着打理帐房,苏府库里有多少银子,我是知道的……把三千两银子给了她,少爷还在牢房里,少奶奶还需照看孩子,老爷又有了年纪,还有这么一大家子人需要养活,以后苏府的日子,要怎么过的下去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提及银子的事,芙蓉虽有些惆怅,却不得不强装欢笑:“放心好了,先把她打发了,以后的事,再慢慢说吧。”芙蓉指着架子上的那些银子道:“老爷说了,大奶奶带着现银不方便,还是银票要好一些,我正好也要找你,你帮着把银子兑成银票,也好让老爷放心。”
“可是少奶奶……”安慕白握紧了拳头:“可是……把银子都给她,苏府的日子便无以为继了,不如,我去柴房里找她,我去跟她说清楚,说不准……”
“我知道你好心。”芙蓉在盆架上拿了块白毛巾给安慕白,让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然后怅然道:“大奶奶决定的事,又岂是你可以改变的,我知道你为苏府好,可这事,你毕竟也无能为力,当下花钱免灾,你去把银子的事办了,尽早的处理了这事,老爷也好放心。”
芙蓉坚持这样,安慕白也只好点头。
他叫来一辆马车,带着两个家丁把成箱的银子抬到马车上,只是临行前,他还是借口去了柴房一趟。
宁夫人躺在床头,手里拿着桃木梳子,嘴里哼唱着小曲儿,十分的惬意。
电闪雷鸣,本来平静的毫无波浪的天空被撕开一道道白色的口子,依然没有乌云,大雨却不知停歇。
安慕白身上湿透了,他推开柴房的门冷盯着宁夫人。一时间他有些犹豫,想着要怎么跟宁夫人开口才好。
宁夫人看到是他,直接背过身去,不等他开口,她先说话了:“都这个时候了,你不要妄想再帮着他们苏家人说话了,要知道,你身上流的,可不是苏家人的血,你不过是苏家的一个下人,一个拿月例钱的下人,苏家人也是卑鄙,明明答应给我三千两,怎么一转身的功夫就反悔了么,就让你来当说客了么?”
“苏家人没让我当说客。”
“那就是你自愿来当说客的了?不是我说,你也太……算了,我也不愿跟你多说什么,我拿我的银子,你做你的下人,咱们两不相干,以后有了这三千两银子,我买上一处宅院,再买几个下人,过着贵妇人的生活,何需在苏府里受罪?倒是你……呵呵,我看你是做下人做上瘾了,你这样的心性,谁都救不了你。”
“你真的要三千两?”
“怎么,你觉得我不值吗?”
“苏府的情况你也知道,三千两……实在是太多了。再说,你对苏府有何贡献?你犯下的错,送官都不解恨。”
“你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宁夫人有些生气,她转过身来,坐在床头梳理着头发,一面冷冷的望着安慕白:“你们怎么想都无用,关键是那老头子被我握在手心里,他那么狠心,竟然敢休了我,我问他要三千两银子做补偿,又有何不可?”
“苏老爷休你,也是因为你不知错,不悔改。苏老爷是那么关心你,你却利用他的善心。”安慕白对宁夫人很是失望,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指着不远处装着银箱的马车道:“苏老爷怕你拿着现银不好上路,特意嘱咐的,让我们把银子换成银票,你带着银票会方便一些,他那么用心,你却这么无情,我也看透了,自始自终,你都是一个无情的人。”
“你不必再说了,多说也无益。”宁夫人厌恶的催促安慕白:“你还不快去兑换银票?雨停了我就要走的。这个地方,我是一点儿也不想呆了。”
大雨倾盆,又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不一会儿,有惊雷在树梢上响起,树木像受了惊吓一样晃动起来,浓密的树叶都是颤抖的。
安慕白静静的站在柴房里,面对着几步之遥的宁夫人,却不知该跟她说什么了,横竖说什么她也不会理会的。
安慕白转身走进雨里,跳上马车,往京城的银号去了。
宁夫人目送着安慕白远去,马车上一箱一箱的银子让她心花怒放,让她心满意足。
几个婆子见了宁夫人,不言语,也不再叫她大奶奶,更没向她行礼。
宁夫人故意道:“我还未离开苏府,就是你们的大奶奶,你们应该向我问好。”
“大奶奶?”婆子们束着手道:“若真是府里的大奶奶,又怎么会问老爷要三千两银?如今拿了银子了,还装什么?我们才不认这样的大奶奶。再说,老爷不是已经写了休书了吗?你都收了休书了,还算哪门子大奶奶呢。”
宁夫人无言。
她回到柴房,静静听着窗外的雨声,雨水湿润了窗户,大雨的味道弥漫上来,柴房里都是湿润的。
她翻了个身,看到了枕头下的那张休书。那张休书冰凉的躺在那儿,宁夫人捡了起来,紧紧的握着,她渐渐的咬紧了嘴唇,这份休书,是她的耻辱,是三千两银子也无法冲抵的耻辱。这张端端正正干干净净的休书,让她血脉喷张,让她头脑发热,让她无地自容。
她想到了婆子们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