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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5章一曲终了（5）
夜下，跃起的姜恒如一只孤雁。
斗笠偏低，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看见他轮廓萧索的下巴。他将竹杖剑竖于胸前，反握剑柄，以垂直方式拔剑，这是无护手剑类的最快出剑方式。
此招一出，肖十三心神惊颤！
“惊凰剑！！”
惊凰剑，是姜氏最快的剑法，也是当初斩杀黑火龙帝的剑法。
瞬间，肖十三与小白想法是，不管来者是不是姜恒，这凌厉的剑芒，强大到恐怖的剑气，以及令人窒息的剑势威压，都说明确是惊凰剑无疑。
于是，叶氏寒冰城的总军——白，第一反应就是开启御仙阵。这是由青火鹤布置的，防御仙术攻击的最强防御。
姜恒距离寒冰城楼还有几千丈远，但是惊凰剑法一出，一道透明的青芒剑影，比闪电还迅猛，瞬间飞斩而来。电闪火石间，小白吐出一口精血，然后握于左拳，右掌再抱住左拳，大声喝道：“白焰浑元阵！！”
只见，方圆千里的寒冰城，城墙外围旋即升腾一道近千丈高的白焰，白焰以最快的速度汇聚到一起，形成一个千里直径的火焰罩，将寒冰城笼罩起来。
那透明的青芒剑影，犹如一头青玉雕琢半月，以极快的速度飞斩而来。它所过之处，万丈深的寒冰，如纸一般被斩透，形成一道可怕的深壑。它释放出清脆的龙吟声，仿佛天籁般，回荡在这广袤的大地上。
“嘭！！！！！！！！”
刹那间，半月状的青透剑影，便撞击到白焰浑元阵上。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巨大无朋的白焰浑元阵上，立即迸射出一条条威力无匹的白色火龙。整个仙阵剧烈的颤抖起来，大地与城池一起战栗。就像一颗巨球被重力夯下一样，仙阵受攻击的部位，顿时凹陷下去。
小白与肖十三站立的城楼，在重力的压迫下直接坍塌、粉碎，他们仓皇翻飞到半空中。
这时，城内近千万的居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纷纷仰头望着，被白焰遮蔽的天空，满眼不解和懵懂。
白焰浑元阵是仙级的，姜恒破不了，可惊凰剑法的威力却远不于此。压迫白焰火墙的半月青芒，持断释放剑威，凹陷不停地加深，直到抵达极限的时候，半月青芒陡然消失！
白焰火强弹回去，重新变得浑圆。小白不知此剑精髓，以为剑威全部被抵消，可是肖十三却绝望的说了一句：“完了，百万亡魂！”
小白刚想问什么意思，便察觉到空气中，刮过一阵无形的压力诡风，这种压力无法伤到他，但也无法消除，它笼罩着千里城池，还只在一瞬间。
这一刻，他才明白肖十三的意思。
寒冰城规模巨大，占地千里，城中居民逾越千万，其中灵武占七成，还有两三百万普通人。这透过仙阵，侵入进来的剑威压力，虽对灵武构不成致命伤害，却对平民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随着剑威压力出现，令人抓狂一幕出现了。
“嘭、嘭、嘭、嘭、嘭、嘭、嘭。”
街道上人群中的平民，如炮竹般猛然爆体，化为血雾肉糜；酒馆中正在唱酒的平民，这亦无端爆体，与其对饮的灵武朋友，端着酒杯尽是鲜血；洞房是新人，新娘突然爆炸，血染红烛，新郎吓了直接晕厥；正在吃婴儿、酣睡的老人、殷勤的商人等等，只要不是灵武，城内凡人无一幸免，统统炸的粉身碎骨！
城内眨眼之间，就已血流成河。百万平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变成冤魂。
凄厉的惨叫声四处响起，人们像惊狂的蚂蚁四处窜逃。城内炸起一团团血雾，许多更强的灵武浑身染血，惊怒地飞冲而起，寻找到可怕的敌人。但是他们不能找的到，因为他还在城外。
一位被万生歌颂的尊者，一位与云天齐名的人类，云天死后他更的最强的人类，一位统治半个人界的王，一位双手不染无辜血的善人。他只用了一剑，还隔着仙阵，就屠尸百万，将这繁华的城池变成地狱，自已变成了恶魔。
肖十三隔着半透明的白焰，盯着外面的姜恒，仿佛不认识了这个待他恩重如山的人。
经过了无数战役洗礼，早把生死抛到脑后的小白，也被这一幕吓傻了。
“怎么会这样？！”小白喃喃说道。
能使出这种几近仙级的剑法，只有姜恒一个。可是，姜恒怎么会屠城？
一身灰袍的姜恒，悬空站在外面。他缓慢将竹杖剑收回鞘内，并幽然抬起头，拿下斗笠，露出狰狞的面孔。
他半个脑壳粉碎，血肉模糊，脑壳中是一颗类似硕大核桃的东西，一下一下的跳动着。他的一只眼睛连脑壳粉碎了，另一只眼睛的瞳孔，闪烁着幽幽的青光。
肖十三在一刹那间，眼前一黑，感觉天都塌了，极度的惊恐令他头昏脑涨，险些从天下坠到下面的碎石中。
不管发生什么，姜恒必然经受了无法想象的重创，眼下就遭到了控制。至于凶手是谁？不难猜测。能击败并控制剑仙的，天下除了青火鹤，就是地狱来的四大领主，而且从姜恒身体上的伤痕来看，他很有可能不是受到一个领主攻击，而是多个领主。
人界最强的人类变成这样，所有人都接受不了。
短暂的绝望打击之后，小白不由感恩鹤老布置的白焰守护。不然的话，姜恒十息之内，就能杀得寒冰城一干二净，连通过永恒传送门去请救兵的时间都没有。除了青火鹤之外，人界只有翻云蛟、天目虎能勉强力敌他。
寒冰城虽强者如云，但没有一个黑暗修罗，最强的就是高等修罗小白。可是扪心自问，在姜恒动杀意的情况下，小白连一剑都抵挡不住，甚至都不可能逃脱。
白焰浑元阵外，姜恒的眼睛里散出着幽然青芒，诡异地盯着寒冰城混乱的寒冰城。他强行是肯定打不破防御的，但是，他也没有放弃，而是无声盯着肖十三。
突然，他从肖十三绝望中眼中看到了惊惶，于是丢掉斗笠，竖立双指于胸前，用沉哑的声音念出一句晦涩的咒语。但是肖十三一下就听得出来，这是什么咒语。
摹仙镜！姜氏英雄城镇邦仙物，它用姜恒出给肖十三，防止不备，现在正保存在寒冰城肖十三府邸。
咒语一出，远处乱成一锅粥的城池东部，突然冲出一道青色闪电。那是姜恒之前布置在镜内的风刹幻影，它拥有本体会的一切招式，在短时间内拥有与本体一样的实力。
另一个姜恒瞬间腾空而起，在城上空手持三尺青芒，直接竖斩出去。
“咔嚓！！！！！”
一道青色剑影，呈半月形态出现在城中，城中建筑出蜡一样，轻易被斩断，街道连同下方万丈寒冰层，都在一瞬间被斩开。只用一剑，半座城都被劈开了。
真正的姜恒站在火焰之外，动用意念操控着他的风刹幻影。
小白看着城中心的永恒传送门，已经开启，似乎有谁已经去云天大陆求救。可是，对于像姜恒这样的敌人，最多十息时间，就可以将城中千万人屠杀一净，跟本等不到救援。
小白与肖十三没有动，面对最强的人类，他们与寻常武者一样，在姜恒面前都是一剑的事。
第一次，小白感受到了强大令人窒息的压迫力，令人绝望，甚至都不想出手，因为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轰！！！！！”
背后，一块超过七十里的城池碎片，直接被姜恒的威力震得翻飞起来，高高抛起在夜空中，人群犹如蝼蚁一样，纷纷惨叫着飞逃、坠落。随后，巨大城池碎片重重的砸下来，硬生生把下面的城，给砸出一个百里大窟窿！
一瞬间，人命好似草芥，在姜恒的一招一式间，死伤无数。除了云氏三巨头，天下无人能够阻止他。
眼看着像新星冉冉升起的寒冰城，即将在最繁华的时候就要毁于一旦，肖十三毅然说道：“放我出去！”
“什么？”小白一怔。
“我要出去！”肖十三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
直面被控制的姜恒，无疑自寻死路。但是，城内能姜恒的风刹幻影肆虐，和城外已无区别。短暂的犹豫之后，小白念出一道咒语，白焰浑元阵上开启一道火门。
刹那间，城中风刹幻影不动了，因为姜恒的真身可以进来了。与此同时，一道金芒闪烁，肖十三以最快的速度飞逃出去。
“叮！！！！”
黯淡的弯月下，凛冽的寒夜中，一道金芒飞落出几千丈以外的雪地中。
几乎同时，姜恒便追到了他，在姜恒面前，即使是光他都能追到。
“滴答！！”
一串殷红的血滴，坠落到皑皑的雪地上。
姜恒手中的青芒，轻易地刺透了肖十三的胸口，从他背后刺出，鲜血在剑尖上滴落。他们师徒站在雪地中，一个痛苦一个冷漠地对视着。他们都是对方的骄傲，最伟大的师父，与最具天赋的弟子。
虽然身体被刺穿，但肖十三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他抹出嘴角的血，盯着姜恒血肉模糊的半个脑袋，沙哑地说道：“如果你想杀我，我已经死了。师父，你一定有意识存在！”
的确，姜恒这一剑离肖十三的心脏，还差一寸，这对于一位剑仙来说，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的解释是，姜恒的灵魂还没被彻底控制，他的意识还在挣扎，正是这个救了肖十三。
“师父，你能不能回来？”肖十三脸上出现两行泪水，他苦苦哀求着。
恐怖、狰狞的姜恒，眼中挣扎的神情愈加强烈，并在一阵犹豫后，他僵硬地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但是，冷千秋的控制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姜恒血肉模糊的脑袋中，那颗怪诞的木瘤，开始强烈地跳动着，似乎在尽力不让他摆脱。
“突、突、突、突……”
倏地，从姜恒的手臂上，透出一根根诡异的藤蔓，它们紧扎他的手臂，企图操控他的手。同时，姜恒眼中最后的意识，挣扎着熄灭了，就是黑暗、阴森的海面上，最后一盏渔火熄灭一样。
只要再犹豫一息，他与身后的寒冰城都将毁灭。可是，他用最短时间，做出一生中最难的抉择。
“瑟！！！！！”
肖十三握住青芒剑柄，直接把它从身体里拔出，紧接着，他趁姜恒最后意识消失的瞬间，横剑挥出。
“惊魂剑！！！！”
他大声咆哮着，眼睛紧闭，却无法阻止泪水纷飞。
森冷的雪地上，弥漫了悲恸欲绝的气息。一颗头颅翻飞在空中，鲜血迸溅。肖十三身体剧烈颤抖着，双眼紧闭不敢睁开。可是，一股最后的温度，却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缓慢地睁开眼，看着无头的姜恒，它伸出手臂，将手放在他的脸颊上。动作充满慈爱，就像一位父亲，用温厚的手掌宽慰儿子。
别哭，孩子。
姜恒头颅落到雪地上，一同落下的还有肖十三手中的青芒剑，为了不让姜恒的手，滑下自己的脸庞，肖十三双手握在他的手上，紧贴自己的脸颊，不让那最后一抹余温消失。
“啊啊啊啊！！！！”
肃杀的冷月下，无垠的雪上，回荡着肖十三绝望的声音……
城内的风刹幻影消失，连同白焰仙阵一起消失。
这时，水阎王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但是一切都已经结束。城中满目疮痍，哭嚎遍地。放眼望去千里城池，几乎被摧毁一半，几百万亡灵升灵，鲜血染红了街道、碎石、寒冰，城中大火染红了天。
一头散发、瘦高的水水阎王，俯瞰整池混乱的城，没有找到元凶。于是，他急速飞出城，城南几千丈之外，一钩弯月悬于深渊一样的夜空，白灰的雪地上，肖十三与姜恒无头尸体对立着，正在嚎啕大哭。
一代人皇终结了。
水阎王内心万分悲凉。姜恒之死，意味着人类最后的斡旋机会丧失。青火鹤的计划被识破，所有智慧不再有用。他嗅到了灭亡的气息，仿佛看见到堆积的尸骸。
一切都不可阻止地来了。
“没想到，今夜就是大灭亡的日子。”水阎王仰天长叹，道：“人界怕是不会等到明天的朝阳了……”
（注：这章四千字，两章的量。以后我要是拆不开，就以这种大章的方式发，其实内容是一样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