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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为医自念病患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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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柳轻心说,能通过往食物里添加药粉,让顾易变得没有“破坏力”,在场的众人,皆是喜上眉梢。

    虽然,这药粉的效力有些可怖,可他们现在需要的,不正是这种东西?

    倘能用这法子,让那些因为出疯症,没人能“降伏”的人,都变成无害的“孩童”,他们哪还用一边为他们的存在头疼,一边为他们的境遇心疼?

    毕竟,那些人是曾与他们并肩作战的老友,与他们一衣带水的亲人,以及救他们于危难,给他们传道授业的恩师!

    “其他人,能不能也先用这法子,变成制造不了麻烦的存在,不用再关在黑水牢里,夫人?”

    几个摄天门长老交换了下眼神儿,最终,推了一个最年长的出来,跟柳轻心问询。

    他已年逾古稀。

    黑水牢里,关着他两个儿子,两人,皆是因遭了移魂术反噬,出了疯症,无人能降伏照料,才不得不依着摄天门规矩……

    而就在三年前,他深爱了一辈子的那人死了。

    死在黑水牢里,全身溃烂,神色扭曲。

    她是为了救他,才超出了自己极限的强用移魂术,遭反噬,出的疯症。

    她被关黑水牢三十年,临终才恢复了些许意识,然后,在那仅有的片刻明澈时候,她说,她不悔,便是一切从头,她,也依然会是那只扑火的飞蛾,燃身为烬,只为,给他照亮归途。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他的两个儿子,也是同样结局。

    哪怕,让他们变成两个一无是处的人,也总好过……

    “需先把脉,以确定药的用量。”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回转身,看向了跟她说话的摄天门长老,眸子的余光,也恰好,掠过了安静的站在门口,目光始终未离她身上的翎钧。

    他担心她,恨不能从见她的下一刻,就把她圈紧在怀里,嘘寒问暖。

    可他没有。

    因为在他的概念里,尊重她,成全她,也是表达爱她的一种方式,相较于蛮横无理的占有,更显真诚。

    “像老先生这样,出了疯症的人,黑水牢里还有多少?”

    目光遇上翎钧,柳轻心的肩膀颤了一下,继而,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攀上了心头。

    他真的来寻她了,就像,昔日许诺的那样。

    “回夫人的话,还有七十三人。”

    “其中,囚禁超过十年,已出现较重皮肤溃烂的,二十七人。”

    去年春天时候,还有九十二人。

    但时至今日,已是只剩了七十三人,其他的,都死在了去年夏天的炎热里。

    当然,这些事,被推出来跟柳轻心问询的长老没说。

    “安排人手,从年迈的,皮肤溃烂严重的开始,倘有亲友能负责照料的,就把其亲友一同唤来。”

    “我先给他们诊脉,使药控制住他们的狂躁和破坏力,后续施治,晚些开始,也不耽误。”

    听长老说,黑水牢里,像顾易这样的人,还有七十三人,柳轻心本能的瞪大了眼睛。

    她扭伤的脚踝,因站立过久,而再次出现了肿胀和疼痛,但在她看来,比起那些被关在黑水牢里,数年不见天日,受尽疯症折磨的人,这根本不算什么。

    “我来帮忙。”

    见柳轻心的站姿与寻常不同,翎钧一个箭步上前,把自己的胸膛,变成了可供她倚靠的“墙”。

    刚才,上山来的时候,盘月说,她扭伤了脚踝,这事儿,他可是一直记在心上。

    “你这消息,还真是得的快。”

    “我前脚儿才来了山上,你这后脚儿,就找来了。”

    看翎钧反应,柳轻心便知道,之前,她送嫁队伍被劫那事儿,他并未参与或于事前知情。

    虽然,谋划那事儿的人,与他有血脉之亲,但人立世间,当豁达明理,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这种事儿,她做不出来,也不愿意去做。

    “媳妇儿被人抢,这可是比天都大的事儿。”

    见柳轻心没跟他置气,翎钧原本还有些七上八下的心,才是彻底的落回了胸口里。

    他浅笑低头,用“只她”能听见的声音,跟她告诉了一句,“来这之前,我刚去跟老头子掀了桌子,你看,咱们这就远走高飞,从今往后,做一对儿羡煞鸳鸯气煞仙的祸害,不跟那群讨人嫌的家伙们玩儿了,如何?”

    “你说的倒是轻巧!”

    “就如今情景,咱们跑的了和尚,还能跑的了庙不成!”

    “咱们拍拍屁股跑了,留下个烂摊子,沈家怎么应对你父皇刁难?”

    “你母妃和一双弟妹,谁来保全照料?”

    “三皇子府和德水轩里的那些,对你孝忠的人,又要如何抗衡你之前得罪了的那些老家伙?”

    说罢,柳轻心稍稍停顿了一下。

    然后,半开玩笑的,跟翎钧说了一句,“要跑路,也是我带上小宝跑路,你呢,是别指望了!”

    “那怎么能行!”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听柳轻心说要带了小宝“跑路”,翎钧顿时便紧张了起来。

    他家娘子可不是个寻常闺秀般,一哭二闹三上吊,目的只是得夫君疼惜的女人,她即是能说这话出来,那便意味着,她是至少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

    “你要是跑了,百年之后,我棺材旁边儿摆啥?”

    “摆棵雕成人形儿的小柳树,糊弄鬼呢?”

    “不瞒你说,媳妇儿,我家祖坟,我已经替你定好地儿了,你要是不想让我死后,因为执念难了,变成厉鬼祸害人间,就走到哪儿,都带上我。”

    “你若着实不愿意葬在我家祖坟里,咱们往那儿立个衣冠冢,再找旁的地方埋骨也行,但有一点儿,你必须应承我。”

    “咱俩,必须埋一块儿,中间隔一捧土,都不算一块儿。”

    翎钧的声音不大。

    可在场的各位,除了他们两个,哪个不是身怀绝顶武技,擅长窃听消息的行家?

    盘月轻轻的咳嗽了一下,提醒柳轻心,他们,都听到了。

    当然,她本可以像在场的其他人一样,装傻充愣的瞧热闹,但念着柳轻心对她的施恩,她善意的,给了她一个提醒。

    毕竟,有些话,只适合在闺房里说。

    就算在场的众人,都不会往外乱说,也还是,别这么“肆无忌惮”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