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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亲王府的下人惯是会见风使舵,在娇娘被禁足,而戚望之足足七天未踏入坠玉阁后,府里传开了魏侧妃失宠的消息,与此同时,大厨房给坠玉阁小厨房的供应也发生了变化。
银宝刚在小厨房听了一通抱怨,又瞧见几个小丫鬟围在一起闲闲的磕着葵花籽,原整洁干净的地面上满是葵花籽壳,当即脸色一沉,骂道:“一个个眼里没有活了是不是,有时间在这吃瓜子还不赶紧把地面扫干净。”
那几个小丫鬟吓了一跳,忙把手里的葵花籽往身后一藏,有的拍了拍手,一个个赔笑道:“银宝别恼,我们这就打扫干净。”一边说着,一边便要去寻扫把。
银宝掐着腰,冷冷的瞧着她们,冷笑道:“不愿意在这坠玉阁伺候趁早说了去,我们主子可留不得无用之人,一个个惯会见风使舵,踩低捧高,真当你们那点子心思我不知道不成?今儿告诉你们,哪个不愿意在这院里呆着了,尽管拣那高枝去,没人拦着你们。”
其中一个穿着青衫的俏丫鬟撇了撇嘴角,不咸不淡的说道:“银宝姐姐今儿气性也太大了,我们不过吃几个瓜子罢了,又没有耽误什么事,便是颐和轩伺候的,闲时吃几颗瓜子也没有管事妈妈拿出来说嘴。”
银宝眼睛一瞪,冷声道:“颐和轩是颐和轩,你若不愿意在坠玉阁伺候,尽管托人把你要去颐和轩。”说完,又扬声训斥道:“我告诉你们这些小蹄子,别仗着主子这几日不舒坦,便疲懒了去,若不然仔细你们皮,主子性子好,我们眼里可不揉不得沙子。”说罢,转身进了正房。
银宝一进屋,同贵便训道:“吵吵嚷嚷个什么劲,主子原就头疼,你还这般闹腾,没得给主子找不愉快。”
银宝气哼哼,一跺脚道:“那些小蹄子见王爷几日没来瞧主子,就越发的不像个样子,一个个倒成了闲人,坐在长廊上磕着瓜子,弄的满地都是,也不知道收拾,不给她们点教训,岂不是反了天了。”
同贵眉头一皱,压低了声音道:“让你去小厨房吩咐做碗花椰鲜菌粥,怎么这会子才回来?”
一说到这银宝又来了气,骂道:“那些个踩低捧高的狗东西,今早就没送蟹味菇来,我问王嫂子,王嫂子说她使人去要,大厨房那边说一早就被王妃和韩侧妃分了去,一点渣子都没剩,这般也就算了,昨个晚上送来了燕窝也是那陈年了,存了心跟我们过不去。”
“这事别到主子面前说嘴,没得让主子跟这上火,不过是些眼皮子浅的东西罢了,早晚有她们后悔那天。”
银宝点了点头,说道:“我省得,这点子事哪能惊动主子,不过是来气罢了,她们见主子被禁了足,就当主子是好欺的了不成,一个个的,早晚要收拾了她们。”银宝说的咬牙切齿,一跺脚进了内室,见了娇娘屈膝一福,脸上挂上了笑容。
“主子,今儿那蟹味菇奴婢瞧着不够鲜灵,就做主让王嫂子熬了花生猪骨柴鱼粥,王嫂子也说喝这粥好,又补脑又补气还暖胃。”
娇娘半卧在黄花梨四弯腿雕花的软塌上,腰间盖着一织锦团花薄被,腰后垫了一个软软的靠枕,神色微沉,刚刚院外的动静她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在想到这二日她要吃些什么,小厨房不是这不是鲜灵,便是那短缺了,她便是在拎不清一个人也晓得是怎么回事。
“别拿那起子话来蒙我,是不是大厨房又没有供应?”
“没有的事,她们哪里敢啊!真是今儿不新鲜,主子别恼,若真想吃那口,奴婢这就使人去外面采买去。”同贵上前掖了掖盖在娇娘腰间的薄被,轻声说道。
娇娘冷笑一声,白皙娇嫩的手拍在了一旁的小几上,红艳的娇唇略一扬,沉声道:“还在糊弄我,你们也反了天了是不是,一个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银宝脸色一白,忙道:“奴婢不敢,主子别生气,原着病着,何苦跟那些人下人计较,没得在动气伤了身子。”
“见我被禁了足,一个个就不拿我当回事了,正好我趁着现在瞧瞧,这豫王府里究竟哪个是人,哪个鬼。”娇娘一张芙蓉面带上了几分阴霾,笑容讥讽,一双凤目深邃而凌厉。
“打今儿起都给我记清楚了,这院子里哪个动了歪心思只管打了出去,我这院子不留那捧高踩低贱蹄子,一个个那么想攀高枝,就让她们攀去,我且要让她们瞧个明白,日后这府里哪个才是真正的高枝。”娇娘冷冷一笑,随手便把小几上的茶盅扫落在地,当真是动了大怒。
同喜轻声一叹,心里亦恨那些小蹄子不省心,却又怕娇娘气坏了身子,忙重新奉了一盏茶,劝道:“主子放宽了心,何苦跟那些小人动气,真若坏了身子倒是让旁的人得意了去,岂不是得不偿失。”说着,窥了窥娇娘的神色,见她缓了脸色,这才劝道:“她们不过瞧王爷几日没来瞧主子,又想着讨好王妃,这才动了歪心思罢了,等过几日王爷来了,少不得又要巴结主子,那些人,惯来就是这样的做派,您跟她们生气,那才是抬举了她们呢!”
娇娘轻舒一口气,阖了阖眼,说道:“这几日你们在府里走动怕也没少听那起子冷言冷语吧!在侯府时你们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倒是跟我来了这王府竟瞧了别人的脸子了。”
同喜一笑,温声说道:“主子这说的什么话,在侯府时旁的人抬举奴婢们几分不也瞧的主子的脸面,若不然我们一个小丫鬟哪里哪里会有什么体面,如今跟着主子到王府,不过听了几句闲言碎语罢了,怎么算得上委屈了,等主子病好了,那些人又该一口一个姐姐的称呼奴婢了。”
娇娘红唇略是一弯,哼声道:“闲言碎语,看来我这失宠的消息满王府都传了个遍。”
“那位不过是嫉妒主子得王爷的宠,略施手段罢了,只可惜,这假的就是假的,做不得真,王爷虽说这几日没来咱们院子,可太医却是日日都来请脉,那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这是何意,只有那愚笨的才会选在这时候自以为是的落井下石。”同贵冷冷一笑,话里满是讽意。
“落井下石,她们还不敢生那胆子,说穿了不过是瞧王妃的脸色行事罢了。”娇娘嗤地冷笑起来,娇糯的嗓音含着几分厉色:“叫绿倚后天一大早就去太极院那边守着,瞧见了王爷就说我一连哭了好几日,旁的也不用多说。”
同喜几个对视一眼,忙应了下来,早二日的时候她们便有这个意思,奈何主子不准,今儿主子开窍倒是省了她们的哄劝,只要王爷进了院,这失宠的也就会变成复宠,到时候那些眼皮子浅的便也不敢怠慢主子了。
“主子想开就好了,王爷不来咱们院,您放软身段请他过来便是了,奴婢听说这几日得月楼那边可日日使人拦了王爷的路,每每都拿湘姐儿的病说嘴。”金宝笑着说道:“那位也不怕哪日真应验了,到时候,可再也没有借口让她截人了。”
娇娘笑了一下,神色间颇有些讥讽之意:“我有什么想不开的,不过是顺了爷的意思行事罢了,我便是一早去请,你们也是请不来人的,到时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你当他迟迟不来我这坠玉阁是为何,不过是让我敛敛性子,免得日后也敢对他使手段。”
戚望之的心思娇娘瞧得一清二楚,他面上是把自己唬豫王妃的事过了去,其实心里还压着火呢!如此冷落她,不过是想让她瞧个分明罢了,这王府里没有他的庇护,她会落得什么处境,如此也好,这火他若是不发出去,一直憋在心里日后少不得要发作于她,现今冷落她几日,自己受了教训,也服了软,他这气也就该消了。
同喜一愣,想到那日王爷虽是有恼,可也没有如何责备主子,难不成其实一直记在心里了?
“王爷这也太小气了,主子您还病着呢!又是伤了前额,便是有气,也不能这么跟您赌啊!”银宝性子简单,又一心护主,便很是为娇娘抱不平。
娇娘淡淡一笑,略有些自嘲的说道:“他若是不跟我赌这口气,你主子我才是真真的要慌了心神呢!”
“奴婢不懂。”银宝轻摇着头,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难不成王爷跟主子生气才是好的?
娇娘笑了起来,端起一旁温热的白瓷盅,呷了口香茶,这才说道:“他心里对我有气,这气若是不撒出去,那就成了一根扎在他心里的针,日后遇事难免不猜忌于我,现今这气出了,我又服了软,这事才算真正的了了。”
“那主子何不让这针早点拔出,今儿就让绿倚请了王爷过来多好。”银宝睁大眼睛,轻声提议。
娇娘轻笑一声,秋波流转,带出几许明媚的风情,淡声道:“当真是个傻的,爷的气是撒出去了,可我还得让他惦念一二,这样才能让他上了心,更何况,若没有这些日子,我又怎能知晓这院里哪个是人哪个是鬼。”
娇娘娥眉舒展,骤然一笑,精致秾丽如水墨描绘的眉眼挑起的神韵端得是明艳风流,整个人因这一笑,更是勾勒出别样的,难以言喻的妩媚娇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