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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娘比华娘先行一步出了宫,华娘跟娇娘的情分到底不同,午膳就留在了昭阳宫用。
妍娘一走,华娘肢体呈现一种更加闲适的状态,懒懒的靠在宽倚中,与娇娘叙着话。
“府里的徐庶妃有孕了,王妃看着紧,藏的也深,肚子大了我这才知晓,估计她是准备把孩子记在自己名下,养在身边。”
娇娘五指翻飞,剥着手里的酸橘子,闻言不由冷笑一声:“且不说是个哥儿还是姐儿,就是哥儿又如何,佑哥儿已记在了她的名下,那就是嫡长子,前有健康聪慧的嫡长子,哪里有次子出头的机会。”
华娘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亦是冷声笑了笑:“上个月佑哥儿险些从假山上摔下去,都说是佑哥儿贪玩,好在没出大事,只杖杀了几个奴才,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我私下问佑哥儿,他以前也总上假山上玩,原那有一块凸起的石头,脚下也不打滑,那偏偏那日,脚下就打了滑,我仔细查了一下,原假山上那块凸起的石头被打磨平了,佑哥儿当日所穿的靴子鞋底也被人抹了一层面脂。”说到此处,华娘要吃咬的吱吱作响。
娇娘一惊,眼底也闪动着怒火,恨声啐道:“这些醃臢货,竟把主意打到了孩子身上,当真是欺我魏氏无人了不成。”
“她越是如此,我便越不让她如意,想踩着佑哥儿往上爬,一个个都是白日做梦,有我在一天,这世子之位就不容别人染指,她徐庶妃既是想生,那我成全她,生出来是死是活,可就不是她能说得算的了。”华娘面色阴沉如水,厉声喝道。
娇娘见华娘眉目间浮起一丝厉色,不由道:“赶紧消消气,何苦和她一般见识,佑哥儿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没有人能越过他去,姐姐好好带着他,等我肚子里这个小东西出来了,让佑哥儿常常进宫来和他玩,将来先讨个近身侍卫的差事当当,常在皇上面前走动,前程总不会差的。”
华娘说完这事便是后悔了,眼下娇娘怀着身子,她何苦给她添烦心事,压下心头的火气,华娘笑了起来,说道:“有妹妹这句话,佑哥儿将来可再也没什么愁的了。”
娇娘弯唇轻笑,说道:“佑哥儿只要自己有出息,前程自是不可限量,妹妹还等着佑哥儿有出息了能助我肚子里这个小家伙一臂之力呢!”
娇娘话中深意华娘自是领会,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华娘轻声道:“论起血缘关系来,佑哥儿既是堂哥又是表哥,自是该护着弟弟,论起身份来,佑哥儿更该效忠皇室。”
娇娘知华娘话中另一层意思,微微一笑,握住华娘的手加重了些力道,轻声道:“兄弟本就该是相助相互的,有我在一日,必不会让佑哥儿受了委屈。”
这一句简单的话出自娇娘口中,却让华娘眼眶微酸,险些落下泪来。
“有些话不必细说,你只要顾着自己,将来的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我和姨娘你都不用惦记,这么多年下来,我既能安安稳稳的护好佑哥儿,就没有人能在我手里讨了便宜,至于姨娘那,不论我还是你,只要立足之地不变,就没有人能怠慢了她。”
见华娘提及五姨娘,娇娘盘旋在心头的想法再次涌出,加之华娘在外行走总归便宜,便道:“正巧姨娘的事我想和姐姐商议一下,虽说有咱们姐妹在,没人赶怠慢姨娘,可将来,一旦父亲故去,姨娘便是在嫡母手下讨生活,虽有诰命在身,可哪里有自立门户来的自在,依我的意思,是寻一个恰当的人过继到姨娘的名下,我原中意七姨娘那对双胞胎,不过这事,若是强求总归是不美,更会让十郎和十一郎心里生怨。”
“十郎和十一郎的年纪也不小了,怕是养不熟。”华娘微皱眉头,轻声说道。
娇娘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原也没指望他们如何孝顺姨娘,只借着这个由子等将来父亲不在,可让姨娘随他们出府另立门户罢了,到时候我给姨娘寻个宅子单住,又碍了他们什么事,若是他们顾念情分,愿意孝顺姨娘一二,我这做姐姐的也不会亏待了他们,所以还得劳烦姐姐去七姨娘那探探话,她那有二个哥儿,过继一个到姨娘名下,都是府里生活,走动起来也与平时无意,她若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取舍。”
“那我明个儿就回去一趟,先问问姨娘是怎么个意思,她若是愿意,我再去探探七姨娘的话,不过若我说,父亲如今还是念着姨娘的,没准将来能传出什么消息,给我们添个弟弟。”华娘轻声说道,不免笑起来。
娇娘见华娘竟拿五姨娘打趣,同样失笑,嗔道:“姐姐越发猴儿性了,你这话若是在姨娘面前说,少不得要落了几句斥责。”
华娘勾唇轻笑起来,呷了一口凉茶,说道:“不过是在你面前说说罢了,哪里敢把话捅到姨娘的耳中,说来,也亏得你提起此事,若不然,将来让姨娘在嫡母手里讨生活,她指不定要生出什么妄念来,到时候没得拖累了你。”
华娘想的深远,有些事情总是要防上一防,依着娇娘如今的地位,父亲一旦去了,保不准有人会以姨娘久居府中生出什么妄念来,到时候连累了娇娘还是轻的,若是连累了小皇子,那才叫得不偿失,想到这里,华娘决定一会出宫后便回承恩国公府一趟,不管过继与否,总是要从父亲那得了话,将来允了姨娘另寻住处。
“对了,险些忘记一件大事,昨个王爷当笑话说给我听的,咱们那个三哥,也不知是发的哪门子的疯,竟准备参加这一次的武举,往日里也没见如何勤奋,如今这一奋发图强,倒是乐坏了老太太,直叨念是浪子回头,倒是咱们那位嫡母,可担心的不得了,生怕刀剑无眼误伤了三哥。”华娘边说边笑,娟帕掩着嘴角,眼眸弯似月牙儿。
娇娘已许久未曾听到魏三郎的名字,如今乍一听见,不由一愣,之后唇边的笑容微微一敛,却是实事求是的说道:“三哥虽为人荒唐了些,可说到底,比起其它的兄长们,还算是有为的,至少那搂钱的本事旁人是比不上的。”
说道魏三郎那搂钱的本事,便是华娘也不由大笑起来,说道家中的兄弟姐妹,除了与她一母同胞的娇娘外,也就属魏三郎与她关系最好,便是她出嫁后,还用嫁妆在他的生意中掺了一脚,赚得满盆彩。
“他搂钱的本事真真是这个。”华娘说着,竖起了大拇指,又道:“你说说,他可不是魔障了,若不然好好的逍遥日子不过,莫名其妙的竟想参加什么武举。”
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娇娘红唇轻轻一扯,笑道:“三哥如今想上进哪里有什么说不通的,说到底行那商贾之事总归是上不得台面,私下里玩玩也就罢了,谋个正经出身方是正理,毕竟过国公府将来是由大哥继承。”
华娘撇了撇嘴角,面上神情颇为不屑:“国公府交到大哥手里,至多也就是守成罢了。”
娇娘浅浅一笑:“守成便不错了,如今有国公府这个招牌,倒也能保一时的富贵了。”
华娘却是嗤笑一声:“也就一时了,还是借了你的光,大哥自小就心软,遇事便先退让三分,只怕到最后,国公府会变成一个空架子。”华娘说道这里,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她们这些女儿一个个为了维持府里的富贵,哪个不是棋子,若到了最后,国公府成了空架子,那她们的付出当真是笑话一桩。
“心软也有心软的好,玲姐儿她们若是有福,日子总会比我们过的顺畅。”娇娘淡淡一笑,发出轻轻叹息。
华娘轻挑秀眉,拍了拍娇娘的手,说道:“什么是福气,如你这般在外人眼中才真真的叫福气,玲姐儿几个,若是将来能有你一半的前程,国公府也就不用愁了。”说完,华娘也是轻叹一声,看了看置在高花几上的沙漏,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且出宫了,正好还能去国公府走上一趟。”
自家姐妹,自是不用客套,娇娘让同贵把事先预备的鎏金九连环和一件嵌彩宝的银质小弓拿出来,送与佑哥儿玩,之后才让同喜送华娘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