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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江樱睡的极沉。
较昨晚的梦呓连连相比,今晚她睡的格外安心。
是以就连半夜里营中的一番极大的躁动也不曾得知。
此番躁动的起因,是因为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晋觅,在军医的救治之下,终于有了知觉,清醒了过来——
晋觅醒后发觉自己双腿受伤严重,大发了一阵疯。
将所能接触范围内所有能砸的东西统统砸了一通,就连曾经最为钟爱的流苏织金线纹床帐也给生生扯了下来。
“让嬴穹过来见我!”下人们百般劝阻安慰不成,晋觅激动的恼红着一张脸命令道。
“是,是……属下这就去!”士兵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营帐,连脑门儿上被药碗砸出的口子也无暇去理会。
于是,嬴将军接连两夜在深夜中被人吵醒了过来。
且这两回,皆是同晋觅有关。
虽然无奈,但偏偏怠慢不得,只有穿衣前来。
嬴穹来到晋觅帐中之时,虽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帐中的狼藉之象吓了一跳,抬脚进去,竟没有一条能让人下得去脚的道御龙剑仙最新章节。
嬴穹在离晋觅床前尚有十余步远的距离站定,躬身行礼。
此处为晋家军营,严格来说他作为一营之帅,本无需向任何人行礼,但他对晋家之人素来有着该有的敬畏,该行的礼从不会落下。
纵然是对待晋觅这种小辈,也从不在没有必要的时候拿自己的架子。
然而他的百般周全,在晋觅面前却换不来自己应得的尊重。
“你果真还有脸来见本公子?”晋觅开口之前,已先行抓起手边的一座连枝烛台朝着嬴穹砸掷了过去,烛台上镶着的三支蜡烛有两支飞落到了嬴穹身前。有一支甚至险险擦过了嬴穹的鬓角边,若非是他一偏头躲了过去,火苗怕是要迸到脸上去了。
“哐当!”
铜制的烛台落了地,发出一声响,惊得帐中几名原本就噤若寒蝉的士兵齐齐地跪了下去,谁也不敢抬头多看一眼前头的情形!
大公子竟然……竟然对嬴将军也如此不客气!
怕是晋公……也不曾如此吧?
嬴穹威严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寻常的神色,却又极快掩去。低了低头。揖手道:“大公子息怒——怒极伤身,大公子伤病未愈,还是不要轻易动怒为好。”
“不要动怒?”晋觅冷冷地逼视着他。阴鸷地冷笑了一声,道:“嬴将军这话说的真是轻巧!本公子也好生羡慕嬴将军能如此沉得住气,昨晚被副将和别国王子当众挑衅羞辱,堂堂一军之帅颜面无存。现下竟能跟没事人一样反过来劝慰本公子了!”
嬴穹闻言没有说话,只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看来这个亏吃下去。并没能让晋觅得到任何教训。
“也对……这伤受在本公子身上,可不是受在了你嬴穹的身上!在嬴将军心目中,我怕是还比不过晋然那个杂种吧?”晋觅紧紧地握着锦被一角,目色猩红地说道:“可你别忘了。本公子才是晋氏唯一的嫡子,你以为你当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就真的能置身事外了不成?!”
说罢。也不给嬴穹任何说话的机会,径直朝着一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厮吩咐道:“给本公子取纸笔过来。本公子要亲自修书回京,好将此事完完整整地告知父亲与祖父!让他们知道,整个西北晋家大营竟无人能制得住那个杂种了!就连赢将军也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爬到我的头上来,意欲谋我之命!”
“大公子还请慎言。处置大公子的副将虽隶属二公子麾下,但其所呈报上来的大公子违乱军纪之象桩桩属实,大公子若在此方面有所异议,大可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而非在此胡乱揣测栽赃——另外,今日一早我已让人飞鸽传书回京,将事情的原委禀与了晋公,相信晋公不日便能得知此事。”嬴穹说到此处稍作了停顿,继而才又道:“若大公子信不过,大可再亲自另修家书便是。”
“……就凭事发至今你未有对晋起有任何控制和处罚,眼下还为他开脱这诸多偏私之举来看,竟还想让本公子信你?不消去看,你信中定也对他诸多维护包庇!”晋觅勃然大怒道,“说本公子违乱军纪,真是笑话!”
他家定的规矩,他是否遵守,凭的是他自己的意愿,旁的谁也管不得他!
晋然这分明是挟私报复!
“信与不信,全凭晋公。”嬴穹不卑不亢。
晋觅眼底骤冷,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当真以为祖父会信你而不信我?”
嬴穹没有回答最强动漫系统最新章节。
气氛顿时凝固住。
晋觅见状,冷静了一些,大约是明白了如今说这些并无意义,与嬴穹或是晋起硬碰硬也没有任何胜算,又或许是腿上的伤疼痛感过于强烈,提醒了他如今最紧要的是自己的性命和安危,故而唯有强迫自己压下了心口的怒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晋觅狠狠的咬了一口牙,看着嬴穹沉声说道:“本公子明日一早便要回京,还要劳烦嬴将军为我安排周全——”
嘴上虽然说是劳烦,但口气却是十足的命令意味。
嬴穹闻言皱眉。
回京?
还是明日一早?
这不是作死吗?
现在的年轻人,行事真是越发让人猜不透了……
“军医昨晚便有吩咐,要大公子这段时日务必安心静养,不可擅自下床走动。回京路途遥远颠簸,于伤势恢复百害而无一利,大公子若想回京,还是等伤势恢复些之后再做决定的好——”嬴穹劝阻道。
“静养?”晋觅冷笑着说道:“你说的好听,可我在此处当真能静养的下来?倘若再待下去,怕是这条命都要交待在此处了!”
“大公子大可不必说这些赌气之辞。”嬴穹作势一拱手。保证道:“只要大公子肯安下心来在营中养伤,嬴某可以项上人头来保证大公子的安危——”
这军营上下,包括晋起在内,并没有谁想真的取他性命。
而晋觅之所以害怕,不敢再呆在此处,怕是自己心虚的缘故罢?
嬴穹的眉头皱的更为深刻了。
“你能保证什么?昨晚你便没能保住本公子不受罚!现在反倒猫哭耗子假慈悲起来了,你当本公子还能信你吗?”
今晚嬴穹的态度算是让他看明白了。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誓死效忠晋氏的人。已与晋然成了一丘之貉!
他要回京去将这些勾结亲口禀告给祖父听!
不顾嬴穹的诸般劝阻,晋觅厉声训斥了一阵,最后又定声道:“本公子信不过嬴将军。也信不过这军营里的庸医,我明日必须要回城,找最好的大夫!你若再行阻拦,耽误了救治的时机。致使本公子的双腿落下病根,此等大过。你可担当的起吗?”
他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嬴穹若继续劝阻必会被他当成‘图谋不轨’,是以一时再难发声。
他算是看出来了。
有些人一旦作起死来,谁也拦不住。
“嬴将军现在便可下去着手准备了——”晋觅冷眼望着嬴穹说道。
嬴穹原地站定了片刻。行礼退了下去。
罢了,他只能言尽于此了。
但让他着手替其准备回京事宜,他却也是断难从命的。
晋家大公子天生了一副不够灵光的脑袋。和钟爱作死的性子,但晋家的主子却一点也不傻。
若是晋公得知是他为晋觅着手准备的回京事宜女配之五行轮转诀最新章节。那他才是真的成了图谋不轨,居心不良了。
方才的诸般劝阻,也永远不会被人得知。
退出了晋觅的营帐,嬴穹抬头望了一眼满天星斗,回想起近日来发生的种种,心底滋味复杂难辨。
晋起昨夜里的忽然举动,肃清台前的一幕,他至今回想起来,仍觉惊心动魄。
加之今日突然到来的西陵王。
和这位异国国君,对晋起那份莫名的亲密。
以及那位江姓姑娘的身份——
他让人着意打听了一番,睡前得到了消息,才知道这位姑娘竟不光是西陵应王子的亲妹妹,更是京城孔家的嫡脉孙女——是被孔先生亲自收下的干孙女。
这两重身份,随便是哪一重,都足够让晋家忌惮的了!
而晋觅偏生还得罪了她……
但究竟是何种得罪法,他至今无从得知——消息似被人刻意封锁住,半点也打听不出来,既是被封锁,二公子和应王子不会说,犯了错的大公子方才也无提起此事之意……由此看来,应非小事。
若是真相传到晋公耳中呢?
这位不知轻重,不顾大局,盲目而自我的大公子……
究竟还能折腾到几时?
晋公绝不是没有忍耐底线之人。
更何况如今还多了一个于无形中越发光耀的二公子。
人与人,总是害怕相互对比的。
晋公,难道就不曾拿这两个孙子一同比较过吗?
两个……实际上同是嫡系所出的孩子。
……
次日早。
一觉醒来,江樱只觉神清气爽。
被云璃‘强行’伺候着洗漱了一番,更衣之后,又被按在了梳妆台前坐下来。
江樱也不再挣扎,任由云璃站在身后将自己的头发一下下的梳通。
小红捧着碗温开水从外面走进来,绕过屏风在江樱身侧蹲了下来,将手里的碗举到江樱面前,轻声说道:“喝水。”
江樱转过头去,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她有着起床后先空腹吃一碗温开水的习惯。
可这丫头,竟然注意到、且还留意上了?
望着这张微微仰着的脸庞,满满的都是天真无邪,干净纯粹,江樱心底不禁一软,一手将水接过来,一手轻轻拍了拍小红的肩膀,笑着称赞道:“小红真聪明——”
小红却怒了努嘴,不大满意的样子,脚下又往江樱身边移了两步,并着脑袋也往前伸了伸。
江樱一愣,遂看出她的‘意图’来,忙地重新伸出手去,落在了她的头顶,轻抚了几下。
小红这才满意,冲着她一咧嘴,露出一口白亮而较常人略微尖利上一些的牙齿来。
江樱忍不住跟着哈哈笑了两声,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小红忽然收住了笑意,伸出手指了指她手里的碗,口齿不清地道:“快,凉了超神特种兵最新章节!”
江樱笑着点头,先尝了一口温度,觉得刚好,便一鼓作气地全都喝了下去。
正为她挽发的云璃见了,便笑着说道:“姑娘也该饿了吧?只是大厨房里的早饭粗糙简单了些,都是些清粥包子卷馍酱菜,姑娘怕是吃不惯的——今日这个时辰是来不及了,等明日奴婢起早,姑娘告诉奴婢您想吃什么,奴婢来给您另做。”
从昨晚上这小姑娘亲自下厨做吃的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个对吃的十分讲究的主儿。
不料江樱不以为意地说道:“不妨事,早上吃清淡些对胃好。”
她是爱吃,但好在不挑食。
大不了好吃的多吃些,不好吃的少吃些就是了。
云璃不知她这番心思,只当她是不愿意麻烦自己,于是也顺从地笑着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却思衬着待会儿多留意些江樱的喜好,在这军营之地,可不能委屈了小姑娘。
江樱的头发刚被梳好,便有人送了早饭过来。
早饭摆在外间的小桌上,江樱自内间而出,走近了瞧过去,却见是两个人的量。
两笼热腾腾的包子,一小箩沾着碎葱的卷馍,再有几碟酱菜,两大碗白粥,并着两双崭新的竹筷。
江樱愣了愣。
她虽然能吃,而且也不是个秘密,但也犯不着特意给她准备两份吧?
“起来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帐帘被从外面撩开,这道声音经着外间的晨光一浸,有种极悦耳的磁性。
江樱转头瞧去,正见自帐外的晨光中,行来了一个身着月白色宽松直裰的少年人。
“晋大哥?”江樱意外地笑了笑。
又因许久不见晋起穿这种居家常服,觉着新奇,便多瞧了几眼。
晋起看了她一眼,眼底带了些浅浅的笑意,淡声道:“吃饭。”
“嗯……”江樱笑眯眯地点头,跟着他来到饭桌边,待他先行坐下,自己才又坐下——选了个紧挨着晋起的位置。
晋起好笑地动了动眉头,转头看向她。
却见身边的人不能再自然地拿起了筷子,并学着他方才的口气故作淡然地说道:“吃饭。”
晋起配合地点点头,率先夹了个热腾腾的包子,放进了她面前的碟子里。
守在帐外的宋元驹无奈地笑叹了一口气。
他家主子自打从来了西北,可没一日像今日这般坐下来安安静静,不急不忙地吃过一顿早饭了。
啧,江姑娘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宋副将!”
“宋副将!”
一阵疾呼声传来,打破了宋元驹赏看远处晨景的悠闲兴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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