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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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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凛冽,圆月高悬,官道上迎来一匹快马。

    马儿毛色亮丽,动作矫健,一看便是匹好马。

    马上之人却真真不咋地,若不是能借着月色看清那张俊秀的面容,任谁见了都会以为是乞丐偷了人家的骏马在跑路。

    官道上有人披星戴月的赶路,却也有人坐在路边燃着火堆。

    火堆上支着铁架,铁架上又吊着个大锅子。那锅子乌漆墨黑脏兮兮,却咕嘟咕嘟冒着欢快的泡泡。火堆旁那人戴了顶破破烂烂的斗笠,斗笠如小鸡食米,一点又一点,昭示着主人马上就要睡死过去。

    此时,骏马嘶鸣,双蹄一抬,竟蓦地停在了火堆边。

    马上之人轻轻跃下,也不去拴马,放了它在一旁自在吃草,自己却一屁、股坐在了锅子边上。

    他也不打个招呼,甚至连手也不洗,抓起筷子,便要去夹吃食。

    可惜,筷子才到一半,便被另一双筷子生生架住。

    “我说,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路边的野食也是吃不得的,若是吃下去一命呜呼,我天眼可是赔不起的。”

    话音落,斗笠被一把摘下,露出了一张笑嘻嘻的脸。

    天眼很开心,将整整齐齐的八颗雪白牙齿都露出来晒月光。却听对面之人嗤笑一声,道,“废话这么多,你刚才怎么没一瞌睡掉进火堆里烧死?好了好了,吃完赶紧赶路!”

    天眼无奈,唉声叹气道,“我说刑关,你都已经是虓虎将军府的三公子了,怎还忒的小气,好歹带壶酒来。你明明知道,若没有酒,我是吃什么都吃不饱的!”

    “喝不死你,”刑关面无表情,左手却从腰间解下一个酒壶,看也不看地扔了过去,“拿着!”

    天眼哈哈大笑,抱着酒壶猛吸一口,道,“还没开,便能闻出是好酒!好兄弟,果然够意思!”

    刑关摇头一笑,道,“快点吧,若是完不成任务,别说你我,便是崔判官也吃不了好果子。”

    天眼瞧着面容憔悴的刑关,叹气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啊,好自为之吧。”

    刑关闻言手中动作一顿,道,“放心吧,我一个浪人杀手,的确是配不上她的。会放下,给我点时间吧。”

    天眼有点懵,道,“你在说谁?”

    刑关莫名其妙,“你不是在说阿四么?”

    “我在说阿朵啊,”天眼看怪物一般地看着刑关,语重心长道,“你别告诉我还没想通啊,从知道苏公子便是先生那一刻起,你便没机会了,懂么?倒是那个阿朵怎么回事?这就是一条毒虫,一不如意就会咬你一口,你这次还没被她折腾够是不是!”

    “多话!”刑关干脆不吃了,将筷子一丢,起身便去牵马。

    天眼气得直哆嗦,恨恨道,“不就是睡过一次嘛,有什么了不得的?你可别死脑子,非要来那套从一而终,负责到底!唉,我说你听到没有,那是你老爹犯的错,跟你毛关系没有,你犯个什么傻......”

    话未说完,刑关早已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天眼气得大骂,却只得来远远一句叮嘱,“尽早回京,阿四危险。”

    天眼这下气笑了,骂骂咧咧道,“阿四危险个屁,再危险有先生在旁边盯着,你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阿四不成?笨蛋笨蛋!”

    话虽如此,他却也不敢怠慢,转身翻上马背,追着刑关的身影急急赶去。

    阿四的确不需要担心什么,因为那潘宁是死是活,与自己毫无关系。

    但她还是很不高兴,半夜三更不让人回房睡觉也就罢了,还把人围在院子中央。若不是轩辕彻黑着脸坐在高处没动,她恐怕早就溜回去休息了。

    偏偏苏幕遮苏公子很是高兴,他甚至兴趣盎然地挪到了阿四身边。

    “阿四你喜不喜欢白色,红色呢,或者是绿色?”

    阿四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见人家苏公子好似并不需要自己的意见。因为下一瞬,他便理所当然地说,“其实我觉得这些都不好,你还是适合青、色。青色生机勃勃,又有股韧性,咦,说的可不就是你?”

    阿四连连打着哈欠,正想问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便见苏公子笑眯眯从怀里掏出一大捧飘带。

    阿四仔细一看,红的绿的白的紫的,真是应有尽有。

    苏幕遮欢天喜地地等着表扬,却见对方默不作声,瞬间便有些紧张起来。于是,想也不想,他急忙一把将所有飘带抓回来,又手忙脚乱地全数塞回了怀里。然后撇过脑袋,道,“罢了,这些都不好看,待我再寻个特别的给你。”

    阿四本想说,这些都挺好看,随便来几条就好。正想伸手呢,人家却把东西全要回去了,哼,小气鬼!

    于是,她更不高兴了,也撇过脑袋不再说话。

    却在这时,太子太保柳俊匆匆赶到。

    “殿下,整个行宫全部搜过,连后山都去找过了,没有找到潘二小姐。”

    轩辕彻今日一身黑色缎袍,金色绣成的蛟龙怒目腾飞,一如他此时的心情。只见他纹丝不动,脸色却越来越难看,道,“行宫的每个角角落落都搜过了?”

    “搜过了,”说到这儿,柳俊一顿,斟酌道,“但有一处未搜。”

    “哪处未搜,为何不搜?”

    柳俊道,“那里一直是殿下您的寝宫,后来阿四姑娘无处可住,殿下便将寝宫让了出来。”

    柳俊回话的声音并不低,阿四坐在远处,却也听个一清二楚。潘宁不见了关她什么关系,难道自己无聊,把她绑了关自己屋里玩儿么?

    她抬眸去看轩辕彻,只见他只是略微抬了抬眉,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便道,“带上所有人,一起去寝宫。”

    于是,深更半夜,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寝宫门外。

    他们到的时候,太子妃和许夫人已经站在了门口。

    许夫人眼眶通红,显是已经哭过。而太子妃满脸愧色,暗中朝轩辕彻摇了摇头。

    轩辕彻无奈,上前轻声道,“宁儿忽然失踪不见,孤与太子妃都很担心。许夫人也切勿太过着急,兴许过一会儿便找到了。”

    许夫人声音哽咽,道,“臣妇已经听人说了,道这寝宫住的是个女子,请殿下为宁儿做主啊!“

    言罢,便扑在地上嚎啕大哭,任是谁去拉都没有用。

    轩辕彻无法,便只得道,“许夫人莫急,待孤命人搜过一遍再做定论。”

    可惜的是,一群侍卫进去将寝宫翻了个底朝天,依旧连个人影也没有。那许夫人见状惨呼一声“宁儿”,差一点又要晕死过去。

    紧接着,潘宁随身的几个小丫鬟,也跟着放声大哭起来。

    轩辕彻被哭得脑仁疼,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道,“潘二小姐回来换装,可有人跟着?”

    “奴......奴婢桂香,叩见太子殿下。桂香一开始是跟着的,可是后来,小姐嫌奴婢走得太慢,便不要奴婢跟了。但是奴婢记得很清楚,辞别了殿下和娘娘,小姐去了戏班后台。”

    话音落,一众人都把目光投在了安静站在角落的戏班子身上。

    戏班子领头的是个年轻女子,虽然长得歪瓜裂枣,气度却是不错的。即使是当今太子等一众人盯着看,她也依旧临危不惧,镇定自若道,“潘二小姐的确来过后台,还来过两次。第一次只是因为上场需要,路过后台而已。因为,她来之前便上好了妆,连衣服头饰都是自己准备的。而第二次来的时候,是散场。潘二小姐将台上用过的兵器还了回来,然后就走了。她甚至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所以......”

    说话的当然是金大班金四娘,原本以为来趟梨山别庄,好歹能与阿四说上几句话。熟料,无缘无故的,竟被拖进了一滩浑水。

    阿四此刻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凭着自己的脑子,也实在想不出来会发生什么。她看了眼投来关心的金四娘,最后把目光落到了身边的苏幕遮身上。

    苏幕遮正神色肃然地思量着什么,见状朝着阿四柔柔一笑。

    无端的,阿四心中腾起一股暖流。她回之微微一笑,然后安静地注视场中变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你们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此时轩辕彻已将潘宁的贴身侍女亲自盘问了一遍,可惜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于是,他回转过来继续问金四娘,道,“你们可曾看见潘二小姐出了后台,往哪个方向去了?”

    金四娘听后微微一顿,看了眼阿四,道,“红袖楼有位旦角,看到潘二小姐妆也未卸,便匆匆往北面走去。”

    “北面?中院的北面便只有这寝宫,那岂不是说......”那叫桂香的小丫鬟忍不住叫了出来,甚至一下子跪在地上,膝行到轩辕彻面前道,“殿下,小姐对您一片痴心,您一定要为小姐做主啊!”

    轩辕彻面色铁青,道,“这寝宫并没有人在,宁儿来这里作甚,莫不是走错了路,后来又自己回了住所?”

    “不会的,”桂香低声哭泣,“奴婢在客院等了小姐许久,她根本就没有回去过。”说到这儿,她突地停了下来,道,“而且,小姐,小姐她......”

    许夫人早已哭成了泪人,闻言带着哭腔骂道,“贱婢,还想瞒什么,还不老老实实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桂香一惊,赶忙垂下头来,瑟瑟发抖地说道,“小姐虽然脾气直爽容易得罪人,但从来不跟人打架的。但,但今日,小姐与......与阿四姑娘打了起来!”

    “嗡!”

    阿四脑中发晕,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暗道: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