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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从临安城出发的使团一行到达了独松关,从这里既可以往前直达建康府,也能转道宁国府去往江西,他们选的自然就是后者。
由于关隘的位置极其紧要,因此队伍通过得很快,刘禹都顾不得与守关的两个熟人打声招呼。而廉希贤眼中看到的,则是耀眼的红色,三万将士实枪荷戟,将关墙占得满满当当,目送着他们穿关而过。
今日的预定宿营地是湖州境内的安吉县城,安排好各路人马的驻地之后,刘禹将孙七叫了过来,他领着刘府家丁,准备一起前往大都城的,可是刘禹却没有这样的打算。
这些人不同于训练有素的亲兵,欺负欺负平民百姓可能还行,真要到了鞑子的地盘,可能忙帮不上还要添乱,因此他一早就没想过要让他们过去,带着随行是为了安叶应及和他娘子的心,现在也到离开的时候了。
“老七,有桩要事须你去办。”
“郎君只管吩咐。”
孙七已经作好了一去不返的准备,此刻看到东家一脸的郑重模样,只当是真有要事,赶紧恭身作答。
“这封书信,内有机密,须得立时送往建康府面呈李相公,某思来想去,唯有你可任之,你意下如何?”
“建康府( ?那如何再与郎君汇合。”
孙七并不傻,这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使团的行程都是定好的,不可能单等他一人,能想到这一层,说明心思缜密,刘禹赞许地点点头。
“此事更为重要,到了建康府,一切须听李相公安排,一时半会是回不了临安府的,你可愿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孙七是做过帮闲的人,查言观色听风辩意都是本能,其言下之意还有什么猜不出的,他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什么滋味都有。
“去吧,将家丁们都带上,闲时教他们认认字,到时候某归来之时,你等再一同随行。”
“郎君,这这让小的如何使得,不若让他们去建康府,小的一人跟随,别的不敢说,为郎君跑跑腿,打通些关节,还是做得的。”
孙七的表情十分真诚,刘禹也不认为他有演戏的必要,可是他是去敌人大本营作周旋的,孙七说的这些根本用不上,那里的人只认实力,多带一个就可能枉死一个,刘禹不打算再去经历一回。
“老七,你还有大用,不在这一时,听某的,好好带着他们,想做事,今后有的是机会。”
刘禹用不容分说的态度结束了谈话,孙七尽管内心纠结还是领了命,他们将直接前行通过广德军入建康府。而到了明日,使团就会转道宁国府,这条线路同廉希贤入京时选择的一样。
整个宋人使团中,除了他这个正使、吕师孟为副使,还有礼部、鸿胪寺、枢府的几个小吏作为随员。一队五十人的禁军作为护卫,领头的是殿前司内班直、都虞侯杨磊,同他有过一面之缘,而这队禁军都来自精锐中的精锐,御龙直。
兵志有云:“禁兵者,天子之卫兵也,殿前、侍卫二司总之。其最亲近扈从者,号诸班直。”,按宋人的检选标准,上四军都是超过一米八的大汉才能入选,而优中选优的诸班直则更为高大,杨磊与金明差不多,达到了一米八五以上,他的手下个个也是如此,和他们在一起,刘禹的个儿就不够看了。
为了给他们这些国使充场面,朝廷也是费尽心机,将这些放到北地也堪称雄壮的军士尽数派了出来。此行,刘禹没有带多少自己的亲兵,这些人就是他们全部的倚仗。
通过杨磊,刘禹很快与这些不算普通的普通军士打成了一片,完全没有高高在上的文官架子,对此他有自己的解释,如果上位者想让手下为自己卖命,至少你要装出一个重视他们的样子来。
而刘禹能做到这一点,不光是因为他来自后世,而是凭着一张嘴皮子,那些放到后世平淡无奇,但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故事,就成了双方沟通最好的媒介,这一招从他开始穿越起就屡试不爽。
“侍制,听说咱们前往的元人都城,就是燕云故地,可是真的?”
“确是如此,前唐之时称为幽州,辽人称燕京、金人称南京、元人改为大都,都是一个地方。宣和五年,大宋复有燕地,改为燕山府,可惜两年之后就丢与了金人,此后再未踏足过此地。”
从石敬塘将其割让给契丹人开始算起,这个口号喊了三百多年,当然南渡之后,收复中原才是迫在眉睫的事,燕云十六州已经成为遥不可及的梦,几乎再也无人提及,要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大都,这些禁军也不会去打听。
而那短短的两年,成为大宋疆土最大的两年,这种辉煌不过是昙花一现,区区数年之后,不但燕云没有保住,就连整个中原也全部沦丧。而现在,他们这些使者又将去签订一份新的和议,将大半个荆湖和蜀中割给元人,这会是头吗?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作为参与者,刘禹并没有那种切肤之痛,因为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宋人,这种感觉有些奇妙,就像在翻一本历史书,而书中的主人公却是你自己一样。
这是一个不愉快的话题,直接导致了冷场,刘禹也没有说下去的心思,站起身后。信步走向人群之外,这里离着县城不远,由于他们人数众多,没法直接安排在城里。
“燕云故地,如今你们宋人还有几个记得那是燕云故地?大都城里的汉人,被你们为什么?‘虏’,是你们自己抛弃他们的,如今他们可还记得自己曾经是什么人。”
不知什么时候,廉希贤出现他身后,这是一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刘禹发现他很喜欢招惹自己,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就会突然出现。
“同文同种,你说他们会是什么人,羔羊迷途,总有一天会找到家,而那一天,你或许能看得到。”
刘禹对他的反诘嗤之以鼻,华夏有着强烈的大一统惯性,其纽带就是汉文化,就连眼前这人,过个几十年,只怕就只会说汉话了。
这个时代,并没有明确的汉民族概念,汉人这个词指的是北方人,而南边被称为“宋人”或是南人,历史上也许正是宋朝的灭亡和明朝的建立,经历了被压迫被奴役之后,才形成了民族共识,刘禹身处的这个时代正是最后的关键点。
廉希贤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就算大元有着这样那样的危机,也远远要比他的大宋强盛。在廉希贤的心目中,忽必烈这个明君更不是那个刚刚脱奶的小官家能比的,他明明自己也承认,却还是那样大言不惭。
“刘侍制,某还是那句话,若是你我能同殿为臣,吾主必会倒履相迎。”
“廉尚书,相信某,他不会的。”
说完,他拍拍廉希贤的肩膀就自顾自走开了,只留下后者不明所以地站在那里,因为看上去,刘禹并不像在开玩笑。
泉州城,在知州田真子送出辩书后,气氛着实轻松了几分,深知朝廷效率的蒲氏等人即使后来接到了新的消息,也根本不以为意。因为表面上,这位金都督根本就没有南下之意。
“水路,走运河?只怕他赶到广州之时,元人已经打进浙西了吧。”
这句话被蒲氏说出来后,赢得了在座所有人的一致认同,嘲讽的话语此起彼伏,按照行程,说不定还真是有可能。
在这么敏感的时刻,朝廷在广州设这个都督府,又明令节制三路兵马,不问而知针对的就是泉州,是应变也罢,是征讨也罢,泉州都有足够的时间来预备。
而不久之前,元人新的使者带来了切实的消息,最迟到九月,大军就将南下。界时蒲氏等人的举动将对东南战局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未来江浙行省左丞、世掌市舶司的承诺,已经成为触手可及的诱惑。
当然,这一切,蒲氏是不会同在座的人说的,泉州必须在他的主导之下,这一点无庸质疑,任何敢于挑战他的地位的人,就算曾为盟友那也不行。
“诸位,如今已至八月,只要我等再坚持一个月,便能为子孙家族带来百年以上的富贵,为此首鼠两端之徒必须肃清,泉州城就是我等送于大元皇帝的最好礼物,敢于阻止的任何人都是我等的敌人。”
在近乎狂热的欢呼声中,蒲氏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固定泉州城,等待元人的到来,现在一切的重点就是加固城防,做到万无一失。
“海港一带还须戒备,不过主力应撤入城中,城防人手不足用,某叫他们有钱出钱有人出人,以乡兵的名义招募进来,到时你派些人来担任指挥。”
“海公无须忧虑,两广福建能有多少兵马可调?那位金帅不愿意走,还不就是无人可用么。以某看那个什么都督府就是个空架子,朝廷是为了以此施压,逼迫我等弃城他走。”
夏景不以为然地说道,各地就算是有些兵马,能不能上阵还是个问题呢,退一万步说,依托城防,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守到元人到来,更何况这仗能不能打起来还不一定。
蒲氏对他的轻视态度有些不满,但又不便直言反驳,此人是城中最大的倚仗,必须要好好加以笼络才行。不过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朝廷一天不定下他们的罪,这个都督府就一天无法进兵,官司还有得打呢。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