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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幸福安乐的现代人,又不是自小习武,卫夕对危险的警觉性非常弱,完全比不上往日的白鸟。进攻套路更是浅显易懂,往好了说叫先发制人,往坏点说,那就叫做炮灰流。
关于这点弊端,牧容教导她许多次,单打独斗时势必要先查其势,再行定夺,切勿猛攻。
然而她总是虚心听着指教,打起来还是我行我素,这大概就是本性难移。也多亏了她身材娇小,动若菩叶,否则危险系数更高。
此时此刻,她这出其不意的猛攻让钱夯傻了眼,一般人都会虚晃几招寻找破绽,再行出手,谁知她却直接扑上来了!怎一个“猛”字了得!
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趋于本能的持刀相抵。
砰——
刀锋相交的一刹那力道极大,寒光熠熠的刀身似乎都在震颤微鸣。二人终于不再泰然,紧绷的面容登时被戾气渲染,杀机四浮。
虎口传来酥酥麻感,卫夕咬紧牙关,并不打算跟他正面交锋。这人外号名叫“大力”,若给他机会缠上她,非常不利。
两人不相上下的僵持须臾,她提起丹田之气,借势由下往上挑开了对方的绣春刀,在此空当里脚步一点轻盈而起,劲装里登时灌满了朔风,眨眼的功夫就绕到钱夯防守最为薄弱的方位,眸光凌厉地瞄准对方的脖颈,挥刀就是一击突刺。
这番动作干净利落,颇有移形换影之势。刀锋裹挟着凛凛寒气逼近之时,钱夯眼光一凛,轻巧踅身,噔噔噔后退几步,方才躲过这致命一击。
夕阳的光晕逐渐消弱,剑拔弩张的气息渲染进空气里,吸入肺部更是凉涔涔的。牧容正襟危坐,全神贯注的凝着正前方的擂台——绣春刀狠准交缠,发出呯呯脆响。在卫夕迅猛急促的攻势下,钱夯手忙脚乱的应着,暂时落了下风。
然而他却面色凝重,丝毫没有轻松可言,右眼皮子突突直跳。也太过求胜心切了,他急炙暗忖,骨节分明的手指反复摩挲着腰间金牌。
君澄站在他一侧,垂眼睨了睨,他深知指挥使的小习惯,这般反应定是心头焦躁。
也难怪,他将眼光射向擂台,从表象上看卫夕的确占据主导地位,但是这般猛攻操之过急,绝非是个长久之计。若她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制服敌人,体力消耗过快,后头的光景还真不好预测。
果不其然,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卫夕的动作变得迟缓,唇边呵出的热气愈发急促,显然是有些吃力了。
钱夯不比前两位那么笨拙,轻功卓著,也算新营里的佼佼者,和她更是不相上下。短暂的适应后,他大概得拿捏到了对方的套路,刀法狠准,逐渐反压。
风水轮流转,钱夯渐入佳境,手中的绣春刀使得出神入化。
在他的步步紧逼下,卫夕的进势被他压制,登时乱了阵脚,咬紧牙关被动防御。这刀战不比徒手格斗,一旦处于弱势地位,特别是像她这般力道欠佳的人,再想扳回一局可谓是难上加难。
没多时,钱夯双眼一眯,炯炯揪住了她的破绽,一刀削向她的腰间!
打擂所用的绣春刀尚未开刃,但刀锋细窄,受力面积狭小;此时又非比寻常,大家皆是使出全力,招招式式都可致人于死地。
钱夯的刀锋接触到她的腰间时,登时携出狭长的刺痛感。卫夕倒抽了几口凉气,额上倏尔冒出了冷汗。
她蹙眉抿嘴,向右侧了几步,握紧刀柄正欲反击,谁知钱夯却趁热打铁,飞起一脚踹在她的前胸上……
卫夕尚未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在反作用力的推搡下向后飞出约莫一丈远,犹如一只折翼的囚鸟重重摔在擂台上,发出与之不相匹配的巨大闷响。
风驰电掣般的转折让牧容的瞳仁紧缩,他猛然直起身,双手死死掐住太师椅的扶手,发力的指尖恨不得嵌进里面。
这一击正中她的心口要害,君澄暗道不好,垂头急急试探:“大人——”
擂台上,卫夕甫一落地,腥热便扶摇直上。她艰难的半撑起身体,捂住胸口,呕出一口淤血。一滩黑红登时融入擂台的木板里,触目惊心。
她惶惶然的瞪大了眼,想看清楚一点,然而眼前却是天昏地转,渐而变得黑乎乎的,偶有星辰般的眩光洒在上面。她极力克制,最终还是神志不清的倒在擂台上。
胸口火辣辣的燃烧起来,剧痛伴随着耳中的躁动狂鸣一同袭来,如坠地狱般啃噬着她的灵魂。
这一瞬她有些后悔了——
或许她该听牧容的,这一局不该打。
对了,她方才还吹过牛逼,要捡起自己丢掉的脸皮。
思及此,仅存的一丝理智开始疯狂叫嚣,让她竭尽全力再去搏一搏。但她已经迷糊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身体痛苦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也只是徒劳。
恍惚间,她瞥到了一个人影——那身大红的蟒袍太过扎眼,会发光似得高悬着,照耀着她被黑暗吞噬的视野。
在她混沌的眼中,两人隔得十分遥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似得;可他面上的表情却格外清晰,让她心头发愕。
担忧,怜悯。
他远远遥望她,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望穿秋水的意味。
世界忽然变得很静,疼痛微妙远去,取而代之的是静谧的濒死感。她将头靠在擂台上,微眯起眼,大抵从未这般深情的凝过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动动干涩的唇瓣,不假思索地在心里叫了一声“二哥”。
这个口型清晰地晃入了牧容的眼眶,仿佛做着最后的诀别。他如梦方醒,心房随着她凄然的神色一同扭曲着,根基崩坏,坚硬全无。血液发了疯似得鼓噪着,他的胸口掀起狂涛骇浪,猛然起伏着,这一霎所有的顾忌都成了虚无的泡沫——
这些千丝万缕念头不过是须臾的功夫,钱夯见他已经成功将对方击倒,本要收刀作揖,但卫夕反复挣扎的举动又将他沉寂的戾气激荡而起。
他前战失利,见擂台边上的监察教头没有宣判结果,心头登时没了底。生怕卫夕来个绝地反击,他的眸中携出一瞬瑟瑟杀气,嘴边响彻的厉呵脆如猿鸣。
他腾空而起,手中的绣春刀映出最后几缕斜晖,猛然迸射出夺目凶光。入了锦衣卫方能换取家门荣耀,他断然不会留下一点悬念!
然而在他手起刀落之时,余光里忽然飞来一记闪亮,如若流行撕破长空,不偏不倚的砸在他的刀面上!
铛——
刀身巨大的震颤让他腕子猛痛,绣春刀从手中滑落,哐当一声落在擂台上。他也一屁股跌在地上,椎骨传来的刺痛让他闷声哀嚎。
谁他妈用暗器作弊!
他心头痛骂,正要向监察教头举报,谁知教头却谦卑恭敬地朝他这个方向施礼呈敬。
钱夯迷惘地攒起眉心,顾不得疼痛扭正头一看,登时惊得目瞪口呆。那象征臣子无上荣光的蟒袍尽在咫尺,一瞬就迷花了他的眼。
锦衣卫指挥使就站在他的身前,怀中似乎横抱着一个人,雍容华贵的墨狐披风将那人的全身遮掩住,仅仅露出一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皮扎来。
关于眼前这个男人,他本就道听途说了不少,此时哆哆嗦嗦的颤抖起来,竟然忘了行礼。
怀抱着极尽昏厥的卫夕,牧容的身板依旧笔直如松,居高临下的凝着钱夯,面上难辨喜怒,神情淡和,却又盛气外泄。
半晌后,他紧了紧怀中之人,眼底浮起严霜,“钱夯,胜。”
明明是无情无绪的声线,却带着振聋发聩的力量。惊愕不已的监察教头登时回过神来,朗朗重复一遍,随后从手中的名册里划掉了卫夕的名字。
牧容再未久留,快步踱下擂台,考核事宜全权交给了君澄打点,带上几个贴身校尉即刻离开了新营。
马车一直在外头候着,登车时,同行的校尉很识趣,伸手想要接过指挥使怀中之人。
而牧容却反应极大,朝另一侧挪了挪身,一个眼神便制止了对方,护犊一般的态势让那名校尉咂舌而退。
他一手托住卫夕的身体,撩袍子登上后室,“回府!”
架马之人得令,旋即调转马头,鲜衣怒马在侧护送,一行人沿着官道火速赶回京城。
这架马车乃是圣上钦赏,外面的不显山不露水,里头则是富丽堂皇,用料虽是敦厚,但急速行进起来还是会有些许颠簸。
牧容倚在铺设蓝绸软垫的篷壁上,右手按着卫夕的头,将她完好的护在怀中。方才那般光景,想是受了严重的内伤,特别是虽是都能要人性命的心口位置,更是不容忽视。
他尽量保持身体平稳,可无法避免的震颤还是让她难受的嘤咛起来。
迷迷糊糊中,卫夕愈发晕眩,喉咙灼热,像是喝了一口辣椒水,让她不停干咳起来。
她极力睁开眼,却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而牧容却傻了眼,颤抖的手不断擦拭着她嘴角溢出的淤血。
脸颊上的冰凉触感隐约揪回了她的一点神智,她微微仰首,使劲儿嗅了嗅。马车上的鎏金香炉燃着不知名的香,还有浓浓的血腥味,但她却能避开纷扰,独独嗅到他身上这一缕熟悉的暗香。
她像是吃了安魂药,方才那怕死的心态消失的无影无踪,唇角微勾的线条别样心安。“二哥……”
她淡淡唤了声,虚弱声音带着颤音,登时揪回了牧容的思绪。他垂下眼睫盯着迷瞪的她,眸中神色晦暗难辨。
天人交战须臾,他的声音仿佛受她感染,抽干力气般的干瘪:“我骗你的,我不是二哥。”
然而她却像是没听到,浅浅沉吟:“对不起,我逆袭失败了……真丢脸……”
牧容一愕,手臂环她更紧,“不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的声音传入耳朵仿佛隔了千重山似得,不过她的确已经尽力了。卫夕会心轻笑,细弱蚊蝇的嗫嗫道:“好累。我要睡觉,二哥别吵我……”
睡醒了,说不准就回到现代了。
“别睡,听话!”牧容顿然急躁起来,抚在她脸颊的手狠狠晃了晃,然而她却阖眼倚在他的胸口,安静的可怕,携出股一睡不起的错觉来。
牧容凝睇着她,清隽的面容遽然笼上冰花。末了,他咬牙狠嗤,对外室厉呵:“再快点!违者斩!”
京城,同安大街。
鲜衣怒马疾驰而过,其后跟着一辆雅致低调的马车。为首之人挥鞭厉呵,驱逐挡路之人。百姓吓得惶惶然,躲闪不迭的也只有幽怨倒地的份儿,嘴上却不敢多吐一个字。
得到信儿的青翠领着几个丫头在府邸门口翘首以待,嘚嘚的马蹄声终于从远处传来,马车还未停稳,她便捋起裙角急慌慌地迎了下去,“大人,卫夕姑娘怎么样!”
一晃三月未见,怎么又给伤了?
牧容顾不得去答,甫一下车便疾步走进府邸,直奔寝房而去。一路上他脚步声风,面色不虞,青翠几人只能小跑着随在后头,各个识趣的噤声,凝重的气氛让她们大气也不敢喘。
医馆圣手陈忠带着他的徒弟已在寝房恭候多时,见牧容抬脚跨进门,二人俯身作揖道:“见过指挥使。”
牧容颔首示意,将卫夕轻轻放在床榻上,这才拽开盖在她身上的墨狐披风,露出一张下颌沾满血迹的苍白小脸来。
跟在后头的青翠被这场景一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招呼几个丫头去打热汤备用。
早早有人将卫夕的病情通传了陈忠,病号一来,他俯身端坐,即刻开始切脉细查。昏迷之人他倒是熟悉,上次缉查章王府后就是他给这姑娘疗的伤。他不由纳罕,这段时日锦衣卫并没有大案缉查,又怎会伤成这般模样?
诊完脉后,他又掰了掰卫夕的眼皮,这才站起身来。
“情况如何?”牧容奋力沉下面色,意态不温不火,嗓音却带焦炙。
陈忠如实道:“不太妙,脉来微弱滞涩,血形不畅,有心衰迹象。”
牧容薄唇紧抿,只觉五雷灌顶,掩在阔袖中的双手紧了又紧,骨节错位发出瘆人的咯咯声,“别说这么多条条框框,人可否给本官救回来?”
他的眼梢蓦然流泻出凛冽之意,陈忠心头一颤,徐徐道:“大人莫急,她的伤尚还不会危及性命。卑职有法子将她心口的淤血散开,再用上最好的药材调养,不久便可复原,只不过——”
他略微一顿,面露难色。他活了大半辈子,眼神精利的很,若非得到指挥使的允准,给他八个胆也不敢脱掉这姑娘的衣裳。
牧容眼明心亮,毫不含糊打消他心头顾虑:“救人要紧,其他大可不顾。”审视的眼波在那弱冠之年的徒弟身上兜了一圈,“你出去候着。”
“……是。”小徒弟嗫嗫回了一句,识趣的守在门外。
时间耽误不得,陈忠从檀木药匣里取出事先在药汤中煮沸过的竹灌,让门外的徒弟抱来火炉,将竹灌扔进铜盆里等待煮沸。
借此空当,青翠按照他的吩咐脱掉卫夕的外袍,中衣微微渗血,前襟半敞半阖,里头的裹胸布被拆开一点,小露丁点嫩滑的酥胸。
牧容站在床榻一侧,如此香-艳的画面倒没有让他多么悸动,反而那胸口狭长的青痕倒是让他心口难受。
竹罐煮沸后,陈忠戴上棉布手套将它们捞出来,避开青肿之处,手势迅疾熟练的卡在她胸口的穴位处,等了些许,砰砰砰的将它们全数拔掉。又从皮夹掏出细若发丝的银针,过了火,扎在卫夕的头顶、脖颈、以及四肢的穴位上。
牧容看的眼花缭乱,却又不敢多问,生怕惊扰了陈忠,便在一旁静静杵着,干着急。
一盏茶的功夫后,陈忠撤了针,见她面色稍稍回复一点,这才示意青翠给卫夕穿好衣裳,踅身道:“大人,今日观察一晚,若无大变,这位姑娘就可安心调养了。黑熊胆外加复原活血汤,效果最是不错,卑职这就让徒弟去煎药。”
“有劳了。”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牧容长吁一口气,眼角噙着寒冬回暖般的笑意。
陈忠走后,青翠猫着腰,用温热帕子的仔细擦拭着卫夕脸上的污血。牧容站着看了会儿,伸手道:“交给本官就行了,你出去候着吧。”
自家大人明明在场,卫夕姑娘还伤成这样,他心头定是不好受。青翠甚是理解,也没多问,乖巧的将帕子递给他,掀开厚实的门帘退了出去。
外头早已夜幕低垂,寒风肆无忌惮,直往人的衣襟里灌,屋里却是另一番景象——盈亮的烛火散发着温暖光晕,本就是椒泥和香砌墙,漆金的熏炉里又燃着圣上钦赏的瑞炭,室温宛若春日和煦,丝毫觉不出一点冷来。
牧容撩起袍角在凳子上坐定,轻轻擦拭着她的嘴角,俊丽的眉眼有些微垂,露出悲天悯人的轻柔意态。没多时,她那张小脸又重新变得清和,肤质苍白通透,好似易碎的玉人儿。
他将帕子扔进铜盆,凝她一会,拿手指勾勾她的下巴。他面上浅浅失笑,秀长幽深的眼眸中却徒生凄然,嗫嗫道:“还说自己皮糙肉厚,真会胡吹海捧。”
嗔是嗔了句,可他还是倍感揪心,为她掖好被角后在屋里头来回踱步。只要安稳的渡过今晚,便可不再费心了,可他眼皮一直在跳,他虽不信邪,但却有些惶然无措。
不知来回转了多少圈,中衣已经染了层薄汗。他停下步子,烦躁的扯了扯金线绣镶的大襟,余光忽然到了寝房外室的神龛。
里头供着一尊面相慈悲的观世音菩萨,是二娘刘夫人替他请来的,希望保她这小儿安稳平顺。然而牧容却不屑一顾,连根香都没供奉过。他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再加上他视人命如草,戾气满溢,又怎会受到菩萨的庇佑?
不过此时,他的心境却有些不同,怔了怔,阔步走过去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面上是难得的虔诚。
他深知临时抱佛脚没用,可除此之外他别无法发,只求一个虚无飘渺的安慰。菩萨若能保卫夕一条命,让他刀山火海也心甘情愿。
然而这个想法一出,他却被自己惊到了。他登时睁开眼,愣了会子后,眼角裹挟出一抹嘲讽的笑——
奈何他百般按捺,这份情思终究还是渗到了四肢百骸。
彪勇大将军那句话是对的: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自持清高多年,到头来还是无法免俗。
“大人,姑娘的要煎好了。”青翠轻叩门沿,小声提醒他。
牧容敛了心神,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袍,这才让他们进来。
陈忠提着木匣一踏进屋,房里即刻就充盈着苦涩的药味。他将骨瓷药碗拿出来,放在圆桌上。满满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升腾着袅袅热气,像是刚出药罐没多久。
牧容皱了皱眉头,单单看一眼就知道该有多么难以下咽。
陈忠扭头看向青翠,“药汤要凉到六分再喝,这才可充分发挥药效,这个天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一定要把好时间。”
青翠福身,还未来得及道声是,牧容却抢在她前头插了话,“有劳了。青翠,将陈大夫引到厢房住下,以备不时之需。”
青翠点点头,忖了忖道:“那药……”
“本官自会照拂。”他神态恬适,倒也不隐瞒。
青翠福至心灵,自然懂他的意思,也不在久留,赶忙引着陈忠离开了他的寝房。这可是个感情升温的好机会,她定是要帮大人把住喽,今晚她得好好在外头看着,谁也不许进这个屋打扰大人。
牧容兀自等了会,摸了摸碗沿,感觉温度差不多了,这才端着药碗来到床榻前。他坐在床沿上,一手揽过卫夕的肩头,将她缓缓抬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这幅昏迷不醒的模样定是喝不进去东西,他不假思索的灌了一口药汤,左手环着她的脖颈,微微抬起她的下颌,俯□,口对口喂了进去。
这种喂药方式并不稀奇,在锦衣卫里男人给男人喂药也是屡见不鲜,毕竟是救兄弟命的大事,谁也不会在意。
牧容本事心无杂念,然而这碗药干净的喂下去,他却有些热火焚身。
卫夕阖眼靠在他的肩头,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簇阴影在卧蚕上,意态安祥。他垂下头睨望她,神色愈发迷离。
须臾后,他将空碗放在身旁的木凳上,腾出手来抚上她的脸颊,年轻的肌肤透着细滑的触感。
他着迷似得半阖起眼,两人的唇渐渐靠近,最终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他没有撬开她的贝齿,而是轻轻吮着她的唇瓣,娇柔细嫩,噙在嘴里仿佛下一刻就会化掉。
他被撩拨的心神难宁,抚在她脸颊上的手不自觉的下移,从脖颈,再到肩头……
前方是欲-望的雷池,牧容心头一凛,旋即触电般的收回了手。他微微喘了几口粗气,努力揪回了神智。他抿了抿唇,将她放平,复而为她盖好锦被。
略带歉意地摸摸她的额头后,他起身挑开门帘子,目光清淡地瞥向墨色的穹窿。
外头星斗寂寥,灌进来的冷风渐渐消融了他身上的灼热。他深吸一口气,让外头的婢女进去伺候,自己则踱步走向书房。险些又铸成大错,倘若再次伤害了她,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君澄在新营操持完最后的事宜,这才驾马往京城赶。
行走在冬夜的寒风中,明朗的月色为他开道,远处是京城里朦胧的万家灯火,然而他却没空欣赏这让人心旷神怡的寂寥静谧。
不知道卫夕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不过指挥使在,似乎也轮不到他来担心。那个男人只手遮天,若她真有性命之忧,定会为她想方设法寻来最好的大夫。
一口浊气堵在胸口,让他莫名压抑。君澄剑眉拧起,手中的马鞭狠劲一挥,“驾——”
亥时一刻,君澄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指挥使府的书房里。他前脚一跨进门,就见牧容端坐在案,执笔写着什么。
他换了件黛色圆领常服,其上绣着精细的流云纹,随着他执笔游走的态势闪出微弱的暗色光华。火烛的映衬下,他眉眼如画,神情专注,让人不忍打扰。
君澄等了半晌,见他还未察觉到自己,这才清清嗓子道:“大人。”
牧容一愕,抬眸看见他后,将身前的纸张揉成一团,随手扔在地上,含笑问他:“来多久了?”
“刚到。”君澄往地上觑了觑,那团纸落在稍远处,黑黢黢的一片,废了好大劲才辨认出来,像是一个“忍”字。
牧容似乎察觉到他斜斜的视线,叩叩桌案,揪回他的魂来,“新人名册带来了吗?”
君澄点点头,将手中名册呈上,禀明道:“本次考核充人二百八十九人,具体情况都在这本名册上,打赏事宜也已办妥,就等着年后分入各卫所了。”
牧容嗯了一声,打开名册浮光掠影的扫了一眼,“这批人先放在刘千户那,让他好生看管着,别出什么差池。若有发现违反锦衣卫法纪之人,就地处决。”
君澄道是,末了又抬头窥他,状似欲言又止。
牧容自然知晓他心头所想,徐徐道:“卫夕没有大碍,你大可放心,好生养养就行。”
君澄轻快的颔首,没多说也没多问。指挥使心思缜密,若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倒不是他愿意看见的。他拱手呈敬,“大人,天色已晚,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等一下。”牧容顷而喊住他,嘴角衔着寥寥一笑,嗓音难辨喜怒,“先坐吧,本官还有点私事要交待你。”
作者有话要说:卫夕:我他妈绝对是最悲剧的女猪脚,说好的猪脚光环呢?我咋老挨揍!
牧容:千锤百炼方能成神。
卫夕:呃……我又昏了,但为啥感觉有人亲我呢?
牧容:呵呵,猪脑子,肯定是做了春-梦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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