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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范安阳就开始让人打理要送去梅州的东西,杜云方要南下读书,他院里的丫鬟们闹着争取跟着他出门,杜云方被烦得不行,最后只得避到外书房去。
坐在外书房里,他不禁抬头看一墙之的留园,还记得当初那墙头上娇俏的女子,朝他扬手巧笑倩然,那个时候,他娘还在府里呢!才多久的事啊!墙里的那些女子早已不知去处,他娘也去了庄子。
侍候的小厮们看他怅然,互相使了眼色,远远的待着等他使唤,没人敢去打扰他。
直到门上的一个未留头的小厮匆匆跑来,才打破了沉静。
 《;“三少爷,门上有人送信来找你。”小厮把信从怀里掏出来,杜云方却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搭理她,他有些茫然的拿着信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杜云方的小厮上前来,“给我。”
“可是,那人说要亲手交到三少爷手上。”小厮摇头老实的招供,“他还给了我五文钱呢!”
这个小厮是新进的,许氏夫人的陪房打发去庄子上后,连带着空出不少缺,这个小厮就是那时被挑进府的。
杜云方的小厮拍拍他的头,“放心,三少爷在想事儿呢!你交给我,我保证亲手交到三少爷手里。”
“喔,那我这钱,要分你吗?”小厮有些不舍的捏紧了手里的五文钱,他娘才给他生了个弟弟,跑趟腿就赚五文钱。他想留下来给他娘买些鸡子儿补补身。
“啧!你当哥哥们是什么人了,这钱是人家打赏给你跑腿的,你敢给我,我可没脸拿。”
门上小厮这才露出笑脸,把信交出去,杜云方的小厮接过信,顺手在书房门边的几桌上的荷青梅花盘里抓了把糖给他,“去吧!”
打发走了门上小厮,再转回来,看三少爷还没回神。小厮们叹息一声。候着吧!
杜云方要南下读书的事,总算传到杜云蕾耳里,她急得跳脚,直觉这是二哥故意算计的。梅月她们跟她说。是三少爷自己提出来的。但她就是不肯信。
“二哥是故意的,这是在回报我娘当初挤兑他们,让他们在府里待不下去。只能去书院读书,现在他回报在我三哥身上了。”
严嬷嬷无言。
杜云蕾在屋里团团转,嘴里直念叨着,“不行,我得去跟爹说,二哥这是要害我三哥,从京里到湖州,这一路上,只要让人动动手脚,我三哥就没了性命……得去跟我爹说,让我三哥待在京里就好。……”
话从来都是越说越多,越多就越容易出错!
严嬷嬷赶忙打断她,问道:“二姑娘,三少爷不日就要南下,您可要给他准备些东西?”
“准备什么?”杜云蕾茫然的问。
“三少爷这一去,不知要待多久才能回京呢!这夏热秋凉的……”严嬷嬷这是想提议让杜云蕾帮着给杜云方做几件衣服,合不合穿的另说,总是一份心意。
谁知杜云蕾两眼一瞪拍桌嚷道:“都要把我三哥赶出门了,难道还不让针线房给我哥做几件体面的?”
屋里侍候的人嘴角抽抽,真不知道二姑娘的耳朵是怎么长的,严嬷嬷话都没说完呢!而且她们都听懂了严嬷嬷的意思,为什么二姑娘就硬是能把话给听偏了呢?
若要范安阳来说,那就是存了偏见的耳朵是有自动屏蔽功能的,只听得见她想听的。
杜云蕾跑来和她要求,让针线房多给她三哥做些夏衫和秋装,话里话外无非是,她三哥是自家人,自然要先紧着他,至于那个外人,就别管她了!
范安阳嘴角微抽,其实很想问杜云蕾,今天若把赵文珠换成是她娘的娘家人,她是不是也会这么要求?
“二妹妹大概不知道吧?你三哥这年纪的人长得快,现在给量的尺寸,做好的衣服,只怕真到了要穿的时候,衣服都变小了。”
杜云蕾倒是没想过这一层,虽然跟着范安阳管着家,但她并没真正把心思放在管事上头,加上年纪小,见识少,又存了偏见,听到范安阳这么说,一时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只是羞红了脸。
范安阳没打算跟她多说,“三弟要去广陵书院读书,家里之前在广陵置的宅子还在,书院放假的时候,他可以住咱们家的宅子,也可以去梅州找大哥他们,我不知道广陵的宅子里有没有针在线的人,不过大哥他们在梅州,我二舅是湖州知府,我二舅母会帮忙照顾他的。”
大少奶奶近来虽有长进,不过指望她照顾杜云方?范安阳觉得还不如托她二舅母呢!
杜云蕾诧异的问:“咱们家在广陵有宅子?”心里其实更想知道,她二嫂的二舅是湖州知府?
“嗯,当初我和你二哥被歹人掳走,还是我二舅调了人帮忙,才把我们救出来的。”
杜云蕾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弄错什么了!
范安阳可没空陪她去慢慢想,“二妹妹兄妹情深,想来肯定很乐于帮我个忙吧?”
杜云蕾面对她二嫂闪亮亮的眼睛,说不出拒绝的话,“二嫂要我帮什么忙?”
“我在想,既然三弟要去广陵读书,咱们在广陵又有宅子,大哥他们也在附近,不如就在广陵的宅子弄个针线房,每季他们的份例就直接把钱拨过去,让广陵那边的针线房给他们做就好,大嫂若想让人给大哥和三弟裁新衣,也就不愁了。”
大少奶奶是就算有针线房在,也没想过帮丈夫、女儿添些衣物的,弄个针线房在广陵,每季派绣娘去梅州量身,有总管打理一切。至少大哥四季的衣物就不愁没人帮忙打理了。
最重要的是,那位妄想越过正室掌权的姨娘也就没了献媚的机会啦!
杜云启在外头一切顺心,杜云寻才能安心。
杜云寻平常看来对他哥淡淡的,但毕竟一母同胞,云瑶死后,他就剩这个亲兄长了,对他的事怎么可能不上心,看他筹划他大哥去梅州棋会就知道,他从那时候就替他大哥谋算事情了,有了棋状元的名头。就算还没考上功名。就已有名声,杜夫人想私自给他订亲,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大少奶奶进门,他虽不喜她。但对小念念这侄女却是真心疼爱。
“咱们府中针线房的绣娘可以拨几个过去广陵。但如此一来。就要添人进府,二妹妹就帮忙这个吧?还有跟针线房的管事商议看看,要从京里添购什么。还要核算出来要拨多少钱过去。”
换言之,广陵杜府的针线房从无到有,一应大小事,全都交给她来打理核算。
“我让砚月带你几天,你得先核算出来大概要花多少钱,我才好拨钱过去,然后再让管事们去采办所需的针线和布料。”
杜云蕾傻愣愣的应下,梅月几个却是暗自雀跃,二少奶奶把这事交给二姑娘办,那表示二姑娘多少可以从中捞些油水啊!
严嬷嬷见她们回来,上来一问,得知杜云蕾得了件差事,不由柔声的道,“二少奶奶这是信重您啊!您可别让二少奶奶失望,这帐要好好的核算清楚才行。”
杜云蕾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严嬷嬷知她没过心,不免有些失望,看来她得开始想想自己的退路了。
范安阳这边却得了范夫人的通知,范安菊的婚事定下了,婚期就订在年底。
隔天她就拉着赵文珠和杜云蕾回娘家。
范夫人见她带小姑子回来,也没说什么,只打发儿媳妇招呼她们,自己则和女儿说悄悄话。
“二姐的婚事订下了?”
“嗯,你爹做的主,你祖父看过那后生了,是个上进的孩子,长的斯文,家里略有薄产,上头有两个哥哥和三个姐姐,他们都已经成亲,有孩子了。”
“我二姐肯?”范安阳听到略有薄产便问。
“她当然不肯,不过,又不是我做的主,她要真不乐意,那就跟你爹说去啊!”范夫人笑眯眯的让丁嬷嬷给范安阳端碗燕窝来。
“女人啊!得养,别仗着年轻,就随便应付了事。”范夫人看着女儿眼下的青影心疼的道。
范安阳呵呵傻笑,“遇上我那小姑子能不愁吗?”范安阳跟她娘告状,“明明是三弟自己决定的,她偏要赖到复常身上,您说吧!能不气吗?”
“行啦!她娘那样的一个人,她自个儿都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下场,你想她多能教孩子?你那小叔没歪掉就已是大幸了!这小姑子,她能拐过弯来,是她幸,转不过来,那是她的命,你不能替她活,能帮的都帮了,尽心了就是。”
“我就怕我尽心了,人家还嫌我用心不够。”范安阳靠在母亲怀里幽幽的说。
范夫人知道女儿自成亲后,就一直往自己身上担责任,女儿才多大啊!想想就心疼!
当一个合格的主母,仅仅要管好一个家,并不是件顶困难的事,难的是人情往来、官场上的应对,那些弯弯绕,比内宅里的琐事更能累死人,夫人外交说来简单,其实很不简单。
杜夫人当家时,这一块,杜相父子并未放权给她,因为她跟着大老爷回京后,并未通过杜相的试炼,试想,她连夫人社交都搞不定,叫他们怎么放心,把这些交给她?
杜夫人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孰不知,她在杜相眼中其实是个不合格的主母。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想想看你才几岁啊!京里那些夫人们有几个像你一样大,就能管好一个家?放轻松点!你做错了,再改过就是,别想太多了!”
范夫人拍拍女儿,看她心情好点了,就问起赵文珠的事。“她几时出阁?趁她还没出门子,让她和你表姐她们多相处,我看她是个懂事的。”
“嗯。”范安阳悄声的跟她娘说了赵丽珠的事,范夫人笑着摇摇头,“她这妹妹让我想起了你三姐,都是自私自利的人。”
“她没再找三嫂了吧?”
“家里现在是你大嫂管着,她派人上门,门子没让进,也没让传消息,后来她竟亲自上门,门子说,我们府中没有范安兰这个人,问她是那家的姑奶奶,把她气得半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