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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镇?怎么会跑到江离镇去?”杜云启搓着下巴问。“怪了,我怎么觉得这个地名很耳熟呢?”
杜云寻坐在窗边看书,他身边正在练字的范安岳闻言抬起头,“那个住咱们家的姜唯,不就是打江离镇来的?”姜唯裁得七七八八,不过因为病弱,又逢冬天,所以关在屋里足不出户,他那小厮皮厚肉粗,当日看他伤得要死不活,带回来后,延医服药从不含糊,比他那主子强,没几日就已活蹦乱跳,全看不出之前垂死之态。
范安柏特意拨了人去侍候,从那小厮嘴里,探得了不少事,例如,姜夫人这后娘看他家少爷不顺眼,还有这回如意绣庄的绣图被盗,就是姜夫人的亲儿子姜家三少爷命人干的。
他们主仆会离开姜家,除了姜家绣庄一事,姜唯不愿替姜衡担责,更是因为姜夫人想完全掌控住姜唯这个继子,想要把她娘家侄女嫁给他。
喂!歪楼了!杜云寻听他大哥和小路两个丢下王进修,改讨论起姜唯来,觉得有点无语,范安柏见他望向自己,便笑道:“那个苗大不是本地人,天下大雪,迷了眼走岔了路,就一路歪到江离镇去了!”
“就算迷了路,到了地头也该知道走错了吧?吧?”杜云寻放下书专注的跟范安柏讨论起这事来。
范安柏微笑,“也是他们时运不济,还没到江离镇车轴就坏了。”
王进修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富家少爷,出入都有人侍候,哪知道出门在外,半道上遇上这种事要怎么办啊?只能全听苗大的,在苗大的眼里,王进修就是只待宰的肥羊,手里头有大笔钱财,曲姨娘的私房,没过明面的,就算被他坑了。曲姨娘也只能认了!
范安柏听王管事说完后,真的拿不准这苗大是故意走迷了路的,还是真不小心的。
“那现在呢?”
“他的事自有我大姨母去处理。”范安柏才不插手去管闲事,王家又不是没人,大姨母的亲儿子王进顺年纪还比他大呢!失踪的是三弟,他当大哥的在家安坐,啥事也不干?“再说,有王家表哥在,定能为大姨母分忧才是。”
所以他写了封信,让王管事转交给王进顺。这件事。由王进顺开口。比他出面来得理所当然,再说这是王家事,他就不在里头掺和了。
杜云寻深表赞同,“王进顺人不错。才学也好,就是人软弱了些,看起来没什么底气。”
人以群分,王进顺在金水镇的王家族学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好苗子,师长们看好的学生,他之前与丁家兄弟往来,也不见怯色,可是范安柏他们一来。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就是与他们不同,再有个与他们年龄相近的棋状元,丁家几兄弟还好,但对棋艺一直备受推崇的王进顺来说,杜云启让他打击颇大。年纪差不多,可是人家已是棋状元,他本来略有不服,不过下了盘棋后,就让王进顺原有的底气全没了!
王进顺他老娘习惯凡事一把抓,没想到儿子不小啦!能给派事做了!王进顺不是不成,他很好,只是没信心自己能成事,有那份能力,范太傅把长孙丢出厩,就是让雏鸟去学飞,一直护在胳肢窝下,没遇到事,哪知自己那里有缺失该补强,是吧?
同时,也想让他多与亲戚家的小辈们相处,这些人脉将是他的资产,需要他自己去经营,不能单靠亲戚关系去维系情份。
王家的事自有王家人去处置,范安柏转移话题,“今年过年,你们兄弟不回去过年成吗?”
“成,京里正乱着,我继母又有了,府里姨娘和通房也同时有孕,过年要到了,事情多如牛毛,老太太好心想帮忙,夫人说怎好劳累婆婆这么奔波劳累,两边扯皮呢!”杜云寻嘲讽的道。
范安柏瞄了眼杜云启两人,他们正在说姜唯家的事,“你家那位老太太又说要搬到你家去住了?”
“当然,她自祖父搬过来之后,便一直想要搬来同住,祖父不允,这回好像直言,我家那宅子是我亲祖母的陪嫁。”
噗!范安柏狼狈的抽出帕子擦嘴,一旁的小厮忙帮忙收拾,“太假了!真要是前头老夫人的嫁妆,为何早些年不这么说?”
“早些年叔叔要娶妻,姑姑们要出嫁,她为了儿女成亲时体面,把公中能捞的全捞光了,还要贴补娘家,叔叔、姑姑们成亲时是很风光,但家底也被掏得差不多了,叔叔不止娶妻,还纳了小妾,孩子生了得养,可公中都被她折腾得见底啦!”
她就把主意打到长房这边来。
范安柏摇头,“舅公就这么由着她胡来?”
“打骂无用!毕竟身份在那儿,她自己不顾念身份,祖父却不得不为儿女着想。我记得有一年,祖父出京赈灾,万家那次也损失不小,她掏杜家的钱去贴补娘家,府里却是照常大手脚花钱,到了月底要付账,她便耍赖不付钱,叫店家找大总管要去,大总管不付,她便要人跑来我家要。”
范安柏有印象,因为事情闹得很大,御史弹劾杜相治家不力不堪为相,杜家人仗势欺人云云,还是皇帝力挺,才把这事压了下去。
“我记得老太太和夫人是姑侄?”
“嗯,是姑侄,不过,夫人是老太太庶兄的女儿。”杜老夫人不是不想把亲兄弟的女儿给娶来当媳妇,奈何嫡亲侄女,大的年纪与继子差太多,不是小,而是大,在继子成亲前就都嫁人了!
长媳亡故时,适龄的,就只庶兄的几个女儿,小万氏是大万氏精挑细选而来,原想着她相貌最好,性子最柔顺,该是个好拿捏的,万万没想到啊!小万氏随夫自任上回来,竟敢跟她隔着府叫板。
好不容易盼到了这个机会,老太太大万氏自然是要折腾的,小万氏要防着婆婆兼姑姑的手伸过来,又要防着府里的小妖精们伺机上位。至于怀孕的妾和通房,她倒想让她们的胎全没了,奈何她防着别人,别人也防着她,于是京里的杜府上演着谍对谍的戏码,杜相忙于公事,杜大老爷也忙,父子两一商议,索性让杜云寻兄弟就待在湖州过年,省得南北奔波。
杜相可没忘记。杜云寻之前病弱得皮包骨的模样。深怕这往来奔波。又把孩子折腾得不成样,他几个孙子也就长房的两个孩子拿得出手!
杜相发话,杜云启兄弟乐得不回京去惹人嫌。
“你们不回去也好,万一杜夫人的胎有个不妥。便赖不到你们头上。”范安柏觉得外有杜老夫人闹着,府里又有通房、小妾同时有孕,杜夫人这胎能安稳才怪!
范安柏想得到,杜云寻自然也懂,他颌首同意,“祖父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对了!我听京里来的管事说,京里气氛很怪异,祖父和我爹整日不着家。也不知在忙什么?”
“你记得金秋宴吧?”范安柏问,杜云寻点头,“不是因为太后病了,所以几位皇子的婚事都暂搁下了。”
皇帝不想皇子再娶富阳侯家的女儿为妻,富阳侯府已有两代女子进宫。一为妃,一为太后,够显赫了j帝不愿杨家继续坐大,他想摆脱杨太后尚不可得,要他再给儿子们娶杨家女为妻?呿!当这天下就他们杨家人聪明?
“大家都在观望吧!不过杜相和杜大人忙的可不是这事。”范安柏让人摆棋盘,杜云启听他这么吩咐,忙过来制止他,“你先别摆棋盘,我有事要问你。”
“要问怎么办年货?怎么打点过年的事?”
“你怎么知道?”离除夕没几天了,杜云启被家里的管事们追得一个头比两个大,才会拉着弟弟躲到范宅来,看范安柏一派轻松应付自如,便想问他是怎么处理的,谁知拖到现在连问都还没问。
范安柏被杜云启拉去问家务,范安岳摸摸鼻子问杜云寻,“复常哥哥要不要去检查阿昭的功课?”
“不了,我们就待在你这书房里,你练字吧!”
范安岳暗叹一声,乖乖练字。
此时的昭然院里,范安阳正在踢毽子,也不知范安岳是打哪儿淘来的,毽子上的羽毛非常漂亮,蓝绿色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范安阳这具身体的体能很好,踢了一两下后就上手了!教她踢毽子的竹香有些傻眼,六姑娘竟然踢得比她还好?
动一动,发了汗,贺璋家的不敢大意,赶紧催人进屋,亲自拿了大帕子给擦汗,“小路不是说,家里住着客人,还让我们别去园子。”
“是啊!”贺璋家的边给她擦头发,边交代人备热水,准备侍候范安阳去洗浴。
“可是丁香说,那人身体弱得很,都待在屋里不出门。”范安阳的声音自帕子下闷闷的道。
“奴婢也不知道,姑娘是待在院子里闷了,想去园子里玩?”
“没有,只是问一问而已。”如意绣庄能成功出击,靠的是改良姜家绣庄的小绣屏,并将之发扬光大,她对那个原创者感到好奇。
砚月端着茶进来,“姑娘是在说姜大少爷的事?”
“你知道他?对,你姑姑在绣庄里工作,对姜家绣庄的事,比我们知道的多。”
范安阳给了砚月假,让她去看她姑姑,原以为她会待到年后才回来,不想昨儿晚上她就回来了,也不过才去一天而已!
砚月轻蹙眉头,“奴婢是侍候姑娘的,夏莲她们留在丁家,姑娘身边本就人手不足,奴婢怎好丢着姑娘不管只顾自己?”
范安阳笑眯眯的道:“你在绣庄听了八卦,可要老老实实的招来哦!”
砚月点头,说起了那个被拐带的孩子,“都这么久了,还没找回来?”
“是啊!”砚月叹息,“绣庄的生意虽然很好,可因为这事,大家心情都不是很好。”
绣庄上下受此事影响,面对客人时,虽堆满了笑脸,但一转头便是愁眉苦脸,砚月瞧着心里也难受,再加上她姑姑又重提婚事,让她坐立难安,因此天一亮就赶紧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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