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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二夫人接了苏九娘派人送来的帖子之后,便忙着张罗女儿们和外甥女的衣饰,入秋了,之前给三个女孩们做的衣服,正好拿出来穿,女孩们换上衣服让她检视,二夫人左看右看,这边扯扯那头拉一拉,挑来挑去总算挑到满意的了。
三个女孩将新做的衣服全换过一遍,才总算等到这一句,侍候的丫鬟、仆妇们松了口气,不料二夫人又道:“啊9有首饰！”
范安阳个头最小,被放在椅子上头,让二夫人检视,二夫人话声方落,她就听到四周隐约而起的抽气声,抿着小嘴直笑,二夫人瞧着一愣,这孩子长得可真是好啊！念头一闪而过,转头指挥起众人把首饰盒都取出来看。
范安阳转头就要让墨香回房去拿,二夫人制止了她,还嗔她一眼,“二舅母这儿有,之前请银楼打的,昨儿才送过来,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姐妹几个送去,正好,一会儿试试,顺道就带回去。”
大丫鬟就从屋里捧出几匣子首饰来,“眼瞅着你们姐妹也大了,年也近了,就想着给你们打点新首饰来戴。”
范安阳眼一扫,暗道这好像是她哥有掺股的那家银楼做的?
那个同学既是范安岳的同学,那与丁修伦兄弟也是同学啊！他们兄弟几个合资掺了一股,回来便哄着他娘去光顾,这家少东脑子动得快,学的就是范安柏如意绣庄的作法。
请书画院的先生们指点新画的图样一二,给润笔费,先生们赚外快。他家银楼的图样与众不同,一开幕生意便比旁家银楼来得兴隆。
样式较新,适合姑娘们配戴,二夫人让掌柜拿图样来时。她原是只挑给女儿们的,后经大丫鬟提醒,追加了给外甥女们的,以及未来儿媳的,本来就止打住了,她的心腹嬷嬷又道:“您连两位表姑娘的都备下了。又何妨大度些,再添上十三姑娘的呢?”
“她?”二夫人不想花那个钱啊！可她心腹嬷嬷开口了,“就差那一步了,夫人,您不差那几个钱,但是这么做,既能让老夫人觉得您好、大度,十三姑娘心里不定怎么感激您哪！而且还能把那位气个仰倒……”
二夫人心里一划拉这么做划算,便吩咐下去连丁筱楼的首饰也都一并置办了。
丁筱妍算一算,累丝金头面共五套。还有散的珠簪、步摇的,便问:“娘,哪两套是我的?”
“你们一人一套,还有这些,你们瞧瞧那几支合意?”二夫人微笑着从首饰盒里取出支累丝凤凰衔红宝步摇来,在范安阳的头上比划了几下。最后不得不放弃,就算范安阳头发厚实,那张稚气十足的小脸蛋也实在与那步摇不搭。
“不是有五套吗?”丁筱妍算来算去,都是她两套,她姐两套,范安阳一套,因为听她娘的意思,这有一套是给范安阳准备的。
二夫人放下步摇,“这套是你的,这盒是你五姐的。那套是给阿昭的,那盒是菀丫头的。”
“那剩下的这套不是要给十三妹妹的吧?”丁筱真抢在妹妹之前开口。
二夫人颌首,“都是一家姐妹,你们都有,就她一个没有说不过去。”二夫人想明白了。她跟丁筱楼过不去做什么?
教女儿时,顺手捎带上她,既能讨婆婆欢心,又表现出自己的大度,且丁筱楼那丫头不傻,之前将她娘不厚道的事说给她听,她便稍稍改了态度,二夫人对她要求不高,又不是她二房的女儿,只要别给丁家丢脸拖累她的儿女就好。
还能给三夫人气受,何乐不为?
想通这点后,二夫人便大度起来,对女儿和颜悦色的教导着:“你们毕竟是姐妹,她脾气有些犟,你们做姐姐的多教教她,别跟她硬顶着来,她也不小了,若能懂事些,日后出了门子,你们也好多一份臂助,就是真处不来,便维持个面子情就是。”
丁筱真点头受教,二夫人看小女儿咬着唇不应声,便将目光转向范安阳,范安阳很乖觉的点头脆声应诺,二夫人展颜微笑,转回头要说丁筱妍,就听小女儿道:“我知道了,我是姐姐,不跟她计较就是。”
“这才对。”
“可要是姐姐抢妹妹的东西呢?也不跟她计较?”范安阳问。
她年纪最小,但丁筱楼没抢过她东西啊?怎么会突然这么问?二夫人微诧,墨香便代主解释,说起在京里时,范安兰跑到范安阳房里抢东西。
“这……你娘……”二夫人噎住了。范安兰一个庶女跑到嫡女屋里抢东西,这庶女也太张狂了,但当娘的没护好女儿,竟然让庶女到嫡亲闺女房里撒野,是她小姑子的错,可是,她小姑子不记得有这个女儿了啊！
“我挡着不让她抢,是我不对吗?”范安阳怯怯的问。
“当然不是,范安兰是你的姐姐,应当让着你才是,竟然跑到你房里抢东西,这是她不对。”
二夫人问明了范安兰的身份,对周氏的厌恶感激增,突然想到自家儿女都无庶出兄弟姐妹,但嫁人后,不免要和丁筱湘一样面对同样的问题,还有准媳妇们,家里都有庶出姐妹,会不会将家里姐妹间斗气的习性带进门?
二夫人想到这儿,忽然觉得好像还有好多事要教给女儿们！想到这儿她就感到头疼,也没了兴致,让她们姐妹各自回房,待要出门赴宴时,她再检视一番就好。
隔日一早,王进菀跟着她娘来了,小姐妹们聚在一块,闲聊八卦,王进菀说起她们一家去礼佛时,听到的八卦,丁筱真姐妹则是贡献才从苏十一娘那儿得来的最新消息。
“你们记得那个净莲仙子不?”
“谁?”
女孩们围坐在丁筱真房中,边嗑瓜子儿边喝茶,“就是在二舅宴客席面上,与齐二公子跌成一团的那个啊！”王进菀急切的道。
“齐家?”抿了口茶,丁筱真问。
“跟魏家争行会会首那家。”王进菀有点小挫败,她以为自己一说齐家,她们应该都知道的。
不想她们却都不知道。
范安阳咽下嘴里的红枣松糕,“那净莲仙子怎么了?”
“听说她是云渡飞的女儿耶！”
这个消息够震惊的,总算把丁筱真姐妹的兴趣给激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净莲仙子入了齐家门为妾,问题是,一个青楼出身的姨娘,要想站稳脚跟,真不是件简单的事,首先,她没有娘家人,任人宰割的机率很高,其二,齐二公子上有父兄,下有妻儿,齐家是商户,他们兄弟各司其职,手头上能动的闲钱有限。
男人都不够钱使了,已经进家门的净莲能从他那儿弄到多少钱?于是她便想法子将自家身世传出去。
想攀上云渡飞,好拉抬自己。
至于她是否真为云渡飞的女儿,只怕存疑的人不少,但不妨碍齐二公子借此名头找上云家。
“我们在佛光寺里,见到了云夫人母女,云仙儿还是高傲得要死,可她娘……我娘说,看云夫人那样儿,还真难想象她当年竟然会随云渡飞私奔。”王进菀摇头不解。
“那有看一眼就准的?大姨母又不是看相算命的。”范安阳笑道,王进菀却是拉着范安阳反驳,“真的,真的,她看来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在寺里有人挡到了她母女的路,云仙儿冲着人凶,叫闪开,她娘拉着她拚命的予人赔不是呢！”
听王进菀这么说,丁筱真姐妹也觉大姑母说的对。
范安阳却嗤笑,“然后呢?被她女儿凶的那些人是不是就客客气气的让道了?也没跟云仙儿计较了?”
王进菀皱起小鼻子,斜睨着范安阳,觉得她在问废话。“那是当然的啊！她娘都赔不是了嘛！”
“她女儿没礼貌,她这当娘的去赔不是,大家便原谅她女儿啦！她女儿的目的也达到了,大家都让道,她娘赔不是也没少块肉,还予人怯懦的印象,嗯,让令大姨母对她年轻时做下的事存疑。”范安阳抚掌而笑,暗道,高啊！
丁筱真也反应过来了,“云夫人低声下气的与人赔不是,大家便会猜测她女儿这般强势,是不是为了要保护娘亲所致?有了孝字当头,众人便对云仙儿的蛮横有了另一种想法。”
“她娘还真聪明。”
“不聪明,怎么在云家老宅过活啊?”范安阳原以为云夫人当年兴许是年少无知,才被云渡飞花言巧语给哄骗了去,现在看来,说不定云渡飞才是那个被哄的。
云渡飞夫妻为人如何,与范家、丁家都没关系,哦,但要是云渡飞仍不改其志,仍想招杜云寻为婿,那就……她皱着眉头想了下,随即又丢开去,杜家又不是范家,云仙儿若真成杜家媳,顶多自家少与杜家往来就是,暗叹口气,想道,杜云寻可是个养眼又耐性十足的先生,自此不相往来,总觉得可惜啊！
然想到云仙儿那娇蛮样,实让人不敢恭维,还是避着点的好。
范安阳原道,自家应是与云家扯不上关系才是,没想到隔天,就在苏九娘家里看到了云仙儿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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