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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姚家出来,自家马车里,丁筱妍笑得前仰后合,边还拉着范安阳直道:“哎唷!可笑死我了!那位表姨的表情可真是太精彩啦!”
一直以来,丁筱妍就是很淑女的,虽瞧丁筱楼不顺眼,也从没恶言相向给脸色瞧,这会儿却是形象大破功,把范安阳吓得不轻以为这表姐被鬼上身了!
丁筱楼靠在车厢壁上嘴角微翘,似对丁筱妍这样的笑法习以为常,跟在车里侍候的三个丫鬟除墨香,便是丁府的,她们两见墨香露出惊愕的表情,忙扯她一下,墨香反应也快,低头轻声问:“七表姑娘?”
“已经很难得看到七姑娘这么笑了!”侍候丁筱楼的文梅有些感概的道,丁筱妍的丫鬟心有戚戚,“小时候,七姑娘常这样笑,可后来让二夫人说过几次,那会儿大姑娘还没嫁,管着姑娘们,可严格了!”
“对对对,那时候七姑娘最怕大姑娘了!”两个丫鬟七嘴八舌说起丁筱妍童年的事情来,当然,不忘压低了声音。
说着说着,便不免说到这次震灾中过世的二姑奶奶和十姑娘,那时老太爷过世,大老爷他们全在东陵老家守孝,大姑娘丁筱芬是二房的嫡长女,也是这一辈的长孙女,除大房的丁修书就数她年纪最大,弟弟妹妹们全是她管着。
别说丁筱妍怕她,三房的丁筱明姐妹也怵她。
范安阳住在湖州几年,倒是没见过这位大表姐,听说她随夫去了池州,大表姐夫在池州的九夷县任同知,范安阳问过范安柏,怎么二舅没帮着自家女婿弄个肥缺呢?
被范安岳知道,好生嘲笑了她一番,“越是富庶之地,这水越深。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没有点根基、手腕是摆不平的,听说大表姐夫是个老实头,没先历练一番。万一浅视近利,毁了自个儿前程不说,还会牵累舅舅们,而且这种僻远之处,麻烦事虽不少,但做出成绩来,更容易让京里记在心上,就算上官抢功,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原来如此,她说呢!二舅在湖州。算是肥缺,大舅在平州也是个好地方,看来丁家还是有点份量的,怎么三舅和过继给二舅公的小舅舅都在偏远之地为官呢!
回到丁家,范安阳自然要进去拜见下外祖母再回家。不想,才下车,内院的管事就笑容满面的说丁修伦他们回来了,范夫人也带着范安岳过来,眼下都在老夫人院子里说话。
范安阳姐妹几个匆匆往老夫人那儿去,才到门口,就听到屋里说话声。还有人轻轻抽泣。
几个人疑惑的交换了个眼神,早有二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悄声说明,原来大老爷夫妻两还忙着,长子丧偶又又丧女,整个人情况都不对,大老爷看着心疼。次子未婚妻也亡故,但终究是没进门,他比兄长受到的打击较小,范安柏他们还是他负责接待的,大老爷再三考虑后。便让长子带着幼妹扶棺,随范安柏他们回湖州来。
在屋里哭的便是丁家排行十四的丁筱清,比范安阳大一岁,本来要跟十姑娘、二姑奶奶一起去准嫂子家玩的,临出门时,她因与姐姐闹脾气不愿跟去,因而逃过一劫,知道姐姐们和准嫂子都死了,吓得不轻,大夫人心疼女儿,不得不狠下心把她送回老家来。
老夫人见了长孙及小孙女伤心不己,丁十四见了祖母就哭不停,哄都哄不停,二夫人和丁文芙姐妹哄了老的哄小的,差点没累翻过去,丁文芙只得用恐吓的,可惜,不管用,丁十四随父母上任时还小,那会儿丁文芙跟着丈夫在任上,丁十四是家中么儿,父母素来娇惯她,兄姐让着,打有记性起,就不曾离开过爹娘,这回跟着初见面的表哥,和多年不见的堂兄们,与哥哥一道出远门,她想爹、想娘、想嫂子和两个姐姐。
三夫人端着茶盏,不去掺和,听到丫鬟通传范安阳她们几个回来了,她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放下茶盏,转头道:“母亲,七丫头和十三丫头她们从姚家回来了。”
她对自己女儿没能被选为六皇子妃或侧妃等是有些失望,但回心一想,这姚囡囡与女儿她们是同窗,走动得勤,对女儿日后必有帮助。
二夫人闻言便道:“母亲,七丫头她们回来了。”
丁老夫人点点头,慢慢收了声,丁筱清却还在哭,范夫人轻拍她的背,边劝着:“好孩子,姑姑知道你伤心,可你不能只顾着自个儿伤心,就不管你祖母啦!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伤心,她老人家自知道消息后,就病了,好不容易养得好些,你又来惹她伤心……快快收了眼泪,别再哭啦!”
王进菀看到她娘对她使眼色,暗叹口气,站起来从她小姨手里接过丁筱清。“好妹妹,快别哭啦!一会儿哭成了兔子眼,可就不好看了!”
范安阳她们进来时,就看到王进菀边劝着,边趁人不注意时频翻白眼,丁筱妍这会儿已恢复正常,身为丁家未嫁姑娘年纪最大的,她得担负起照顾妹妹的责任来。
与范安阳及丁筱楼一起给老夫人请安,给二夫人、三夫人及两位姑姑见礼,方才从王进菀手里把丁筱清接过来。
丁筱清断断续续哭了快一个时辰,嗓子略哑,大概是因为哄不住止不了她哭,丁文芙使了计,不给供水,想让她自然停下来,谁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丁筱清没补充水份也哭了这么久。
丁筱楼总算是升格当姐,很尽责的道:“十四妹妹远道归来,又哭了这么一场,怕是早累了,二伯母要安排她住在哪儿?我和姐姐先送她回房歇息去?”丁筱楼问着二夫人。
二夫人很满意丁筱楼如今的长进,点头赞道:“十三丫头果然长进了!就安排她住在你们姐妹隔邻的小院吧?有你们姐妹就近陪着,有什么事正好让你们帮着照应。”
二夫人是不希望大房的侄女儿比照范安阳当初的待遇,范安阳那是外孙女,那会儿又是个傻子,不知争宠抢利的,可大夫人不是个简单的,她不敢小觑她的女儿,才回来就已经这般难搞,三个大人哄不住她,若再住在老夫人院子里,三天两头的勾着老人家哭,哭坏了身子,有个好歹,可怎么是好?
老夫人听了觉得这媳妇安排的好,这个孙女太能哭了!成天这么哭,万一被身子哭坏了可怎么办?都十二的孩子了,就只会哭,看来是被她娘宠坏了!思及此前被宠坏的丁筱楼,老夫人心道,看来得好好的观察一番,若真长歪了得趁早把她扳正来。
丁筱清自不知祖母和二婶心里在想什么,跟着丁筱妍姐妹出来,才走不多远,就看到哥哥、堂兄及表兄们领着两个她没见过的男孩走过来,那个小的与范家表兄长得很像,另一个年纪较长,与杜家表兄神似却比他好看的男孩,一下子就将丁筱清给吸引住了。
都是自家亲戚,互相见礼之后便作别,可是那个少年却被丁筱清记在心上,丁筱妍她们领着她进了院子,一一为她介绍着环境,见她恍惚也不以为意,以为她是伤心难过过了头,交代了侍候的人有事遣人去找她们后,便告辞让她们主仆收拾东西好早些安置。
范夫人姐妹见母亲累了,便带着儿女告辞,二夫人虽有媳妇帮忙,可还是有一堆事要忙,见状便交代侍候的人几句,带着媳妇们退下了,三夫人自然早就溜了。
老夫人哭了一埸,早累了,白芷侍候她用过晚饭消了食,便侍候她睡下,老夫人却让她去请房嬷嬷过来。
房嬷嬷一来,老夫人便让屋里侍候的退下,叫白芷守着门,和房嬷嬷两关在屋里说话。
却说范安阳这厢,范夫人带着孩子们回家,见杜云启眼巴巴的看着弟弟不敢开口,心道这小子该是知道他那妻子做了些什么,所以不敢开口要求弟弟回家?
坏心眼的问他:“大侄子出了趟门就不知自家住哪儿啦?要不要表姑让人给你带路啊?”
表姑?谁啊?杜云启愣了一下,然后才拐过弯,朝范夫人拱手:“侄儿虽笨但还知道家怎么走,就不劳烦表姑了。”边说眼睛边巴巴的去看杜云寻,杜云寻在心里直翻白眼,对范夫人道:“叨扰表姑和表兄多日,侄儿就不打扰您母子团聚,先回家去了。”
“去吧!”范夫人笑着摆手,“说起来,我来了广陵这么久,也没去看看侄儿媳妇和我那小侄孙女儿,回去可不好跟你们祖父交差,过两天我便带着你们弟弟、妹妹上门去拜访,嗯,顺道让阿昭给小侄孙女儿画幅画,好带回去给你们祖父瞧瞧。”
杜云启不太清楚范安阳这功力,不过对自家弟弟的画功很有信心,直觉的就要张口婉拒,有亲叔叔在,哪用得着表姑家的表妹出手呢?
杜云寻眼捷手快扯住他哥不让说话,躬身谢过,又对范安阳道:“到时还请阿昭帮忙画得漂亮点。”
“那是当然。”范安阳微笑,与杜云寻心照不宣会心一笑,心道,回头杜表嫂要急得上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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