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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福州这边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北方各地城市中也展开了一次大采购活动.耿精忠的近海编队从猴屿港出发,只三日不到便抵达了长江口.
此次四百艘船只中,运载像荔枝一类不易保存的水果船只总共有三十艘,总计大约有三千多石接近四十万斤,需要迅速靠近各个城市将卸下.听起这个数字好似很多,实际上这不过是福州一地的剩余产出罢了.八月份生长最旺盛的时节,亩产两千斤,三十万斤不过是一百多亩果林的产出罢了.编队出发之时,还是十月初福州周边大部分的荔枝一摘下来就立刻快马加鞭送到猴屿港了.
荔枝的确是保存不易,新鲜荔枝若不赶紧卖出,只是几天就会完全变了味道.白居易的《荔枝图序》中写到: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四,五日之外,色香味尽去矣.对于这个问题,别人没有办法,但是耿精忠却可以.这方面的知识乃是以前中学生物书上的内容,无非就是减少水果的呼吸作用罢了.
如果将鲜荔枝果实放在比较密封的容器内,由于荔枝本身的呼吸作用,放出二氧化碳,容器内氧气少而二氧化碳增多,会自发形成一个氧气含量低,二氧化碳含量高的贮藏环境.采用这种方法贮藏荔枝,若是在低于十度的低温下,就能保存一个月之久,在常温下也能保存上一个星期,并且品质变化不大,只是其中维生素略有减少,但不影响风味.
这些荔枝等几样水果装进船舱之后,舱门便被直接封死,不留丝毫缝隙.好在此时已经是深秋,封闭的船舱温度也低越往北气温越低,对于水果保存倒是一件大好事.不过此时的技术还是不太过关,虽然气温低了,但是也保存不了三十天这么久,因此在江浙靠岸迅速卸货才是上策.提前抵达各地打前站的掌柜的已经联系好了当地的商人,就等着船只靠岸卸货了.
两艘进入杭州湾,直驰杭州,另外的沿着长江分别在在苏,锡,常,镇,扬州,江宁六地停靠卸货.这些地方一向都是富庶地区,人口密集,富户极多,各种物品消耗极大.
近海编队两支队伍在长江口开始分离,大部分进入长江口,小部分百余艘继续向北,沿着黄河向内,同时也有少部分前往天津,主要目的就是前往厩上供.在长江口的大部队中,装载不同货物的船只也开始分流,一部分留在江浙一地,一部分则继续前进.接下来的十几天,凡是海船停靠过的城市皆充满了福建来的货物.
各式新鲜水果,果脯等福建特产价格也不贵,很是让百姓们尝了个鲜.更抢手的是玻璃镜,同福州这边一样,一经上市便遭到热捧,让各地的二道贩子跟着大赚了一笔.另外就是各式玻璃制品,香水以及起点镇生产的钟表等西洋玩意都是富人和权贵们追捧的对象.
江浙各地掀起的福建风不仅刮进了寻常百姓家里,也同样刮到了达官贵人府上,可是一些大员们却并没有高兴起来.大批海船一出现在长江口,江苏总督府衙门以及巡抚衙门便立刻得到了汇报.不过这些船只上插得全是福建靖南王府的旗帜,令的各衙门官差都不敢上前拦截,直到各船将货物在各个城市旁卸下.
两江总督郎廷佐,江苏巡抚韩世琦,江宁将军额楚,苏州知府吴道煌齐齐聚集在总督府衙门,商量着眼前的事情该怎么办！靖南王府这么大的动作,他们若是不上奏不发表意见,那就是他们失职了.他们也很想来些动作,但是又没有好的理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诸位都说说吧,这靖南王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两江总督郎廷佐在堂中来回墩步,看表情,心情很是懊恼.
"大人,卑职的意思是不管不问,只需将这件事情如实上奏朝廷就是了.先帝曾有言,凡事涉藩王,皆提交朝廷议处.咱们管不到也不好管,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咱们也兜不住啊！"江苏巡抚韩世琦拱了拱手说道,他的意思就是静观其变,密切注视就可以了,既然不归自己管,那直接就不管,只要船上的人不闹事,那就随他们去了！
苏州知府吴道煌沉声说道:"大人,卑职也是这个意思.此次靖南王派遣大规模船队北上,打的可是进献贡品的名义.他们的船队一抵达长江口,卑职便派人前去询问查看了！船上那些玻璃镜的确十分稀罕,都是进献皇宫的贡品.就这一条,咱们就没有理由拦住他们."说道这里,他顿了一顿,又加重语气,一字一句的说道:"另外,卑职觉得我们还必须命令沿江府县时刻戒备,以防他们闹出什么事情出来,到时候双方都不好收场就麻烦了！"
"这个事情交给我！我手下的弟兄们没事干已经很久了,就让他们沿途护送吧！"江宁将军额楚乃是镇守江宁等处的地方将军,是统领江南驻防八旗军兵的最高统帅.官职正一品,不比总督来的差,不过他是武官,且手下只有三千人,实权上当然要比两江总督差上一些,毕竟他不是封疆大吏.说起他,还真是位能征善战的将军,曾经还打败过郑成功的军队.在先前历史上,耿精忠的军队也是屡屡为其.[,！]所败.
"这个.这点小事还是让下面的人去做吧,哪敢劳烦额将军大驾."江苏巡抚韩世琦心想,这是地方上的事情,根本不用劳动驻军,你是什么心思,咱还能不明白?如此肥差,还是争上一争才是！
额楚可不是各善茬,他是武夫却不代表他没脑子,能打那么多胜仗也不可能是蠢货.耿精忠的船队大张旗鼓的北上,根本不可能是反叛,那就代表着一定会很守规矩,不会越雷池一步.既然是这样,谁捞了这个差事,谁就可以从中敲上一笔了.船上的那絮物,谁看着能不眼馋啊！一块块的玻璃镜,一瓶瓶的香水,一块块的怀表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他额楚虽然是正一品,带领三千兵马,可是捞钱的机会却极少.他的三千人全是满蒙士兵,并非当地绿营,因此也就没有了吃空饷的机会.平时只有手下孝敬一些,以及从军营器械上想些办法,不过,这些也都是些小钱,一年能有个万把两就很不错了,还不如地方上一个知府.三年清知府十万穴银！在这江南地界,即使没有那么多,也相差不远了！
"这可不行,事涉藩王,一定要谨慎.我八旗儿郎正好为国尽力,再说,皇上派我驻守地方,就是为了保证地方安宁,此事我八旗勇士责无旁贷！"额楚据理力争,其实他也知道,这件事情根本无需他出手,各地的巡防绿营完全可以胜任,可谁让这事情油水足呢！
郎廷佐这个时候可还在烦着呢,听的他们几人为这点蝇头小利争吵,心情更坏."好了,有什么可争的.这事就劳烦额将军了,务必看好船上的人.他们贩卖货物也就罢了,但是绝对不允许他们另生事端,一耽现即刻锁拿！"额楚必定是满人,而且还是两黄旗的,郎廷佐多少都要给些面子.此刻他也下定了决心,这件事情涉及甚广,他不能光眼看着什么事情都不做.若是有人不守规矩,即刻拿下问罪,他也好对上有个交代."我等还是联名上书吧,就将所探查到的情况如数上奏,一切由朝廷定夺！"
"遵命！"
"好！"
联名之后,几人便分别退出总督府,各自办差去了.最高兴的当然是额楚这位江宁将军,这一下不敲下万把两银子,可真对不起自己那一番唾沫！这以后,可不一定还有这么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