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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诺拉摇摇头,极力忍下不适,摆手道:“一时间不太习惯,我想亲自问出当年的真相。”
罗杰知道她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但心里认定的事情比谁都倔强,也不再劝说,只让她不要强撑,不舒服就先出去透透气再回来,安诺拉答应后他才放下心。
罗伯特被关押在地下室的最深处,瑞恩早就已经在这里了,他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抠着手指甲,偶尔抬抬眼皮看一眼面前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罗伯特。
“还不说吗?”瑞恩冷冰冰的样子像极了罗杰。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没什么可说的。”罗伯特的脸肿的像猪头似的,牙齿被打掉了几颗,说话都有些兜风。
罗杰冷眼看了一会,牵着安诺拉的手走上前,瑞恩这才发现他们,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向他们问过安,简单的交代两句。
安诺拉冷冷地扫了罗伯特一眼,眼中杀气四起。
被吊在一旁的罗伯特愣是被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盯出了一身冷汗,她锐利的眼神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想要把他生吞活剥。
见安诺拉要亲自问询,罗杰索性在椅子上坐下安静看戏。
“罗伯特·布鲁斯?”安诺拉缓步踱到他面前,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像是打量猪肉似的看了看他。
这种眼神让罗伯特十分不舒服却又无计可施,他甩开头,冷声道:“你认错人了。”
安诺拉冷笑一下,心道:还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吉尔古德呢?”
罗伯特心一横,沉默了。
他被罗杰抓住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但是他始终认为他手里握着苏格尔的秘密,只要苏格尔在他就会想方设法的保住自己。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吗?”安诺拉伸出细长的手指狠狠地按住他身上一道新鲜的伤疤。
罗伯特瞬间变得脸色煞白,冷汗直流,但他仍旧咬着牙不肯说:“既然知道又怎么会问呢?”
安诺拉气极反笑,手上的力道更重,鲜血从伤口处争先恐后的冒出来,渗透了她的白手套,她摘下左手的白手套,厌恶地擦去手上的血污,冷声道:“让我猜猜,你大概是以为苏格尔会来救你吧?只要你不说,苏格尔看在你的忠心和他的秘密的份上一定会救你。”
被说中心事的罗伯特抖了抖,更觉得这个美艳的女人十分可怕。
“我不妨告诉你,苏格尔提出用十条运输线换你,你觉得感动吗?”她朱唇一张一合,用甜美的声音说着最可怕的话语,“如果他真的有心救你大可偷偷营救,他这么大张旗鼓的告诉我们你这么有价值,究竟是要救你……还是要杀你?”
“不会的!”
罗伯特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他想要扑上前撕碎安诺拉,却被手上的铁链限制,只发出一阵金属相互碰撞的声响。
“会还是不会,我想你心里
比我更清楚。”
安诺拉粲然一笑,清澈的双眼毫不避忌的盯着他,就像是能洞穿人心的幽灵,肆无忌惮地撕破他的伪装,将他推进更绝望的深渊。
“看来你跟苏格尔之间的信任也不过如此,如果你真的信任他,又怎么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就急着跳起来反驳呢?”安诺拉冲他眨眨眼,做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罗伯特的脸色越来越差,甚至能轻易地看清他眼中的坚定在渐渐地崩溃,他像是在反驳安诺拉,又像是在劝说自己,喃喃自语着。
“我不知道什么秘密,亲王一定会救我出去,他不会放弃我。”
从一开始就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罗杰冷哼一声,眼神和语气中尽是不屑,他站起身走到安诺拉身后,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罗伯特。
“你真的觉得你不说,你做的那些事情就没人知道吗?”罗杰的声音格外冰冷,尤其是在这间阴森潮湿的地下室里显得更加寒凉,“让你说不过是给你一个机会,既然你不珍惜,也就没办法了。”
“你想做什么?”罗伯特的声音微微发颤,自从他的身份泄露以来,他就被关在公司总部的密室里。
但是两天前,也可能是三天前,在这间地下室里他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他被带到了这里,瑞恩换着花样的折磨他,没有给过他一口吃的,只是偶尔会发发善心给他一口水润润喉咙。
他已经深切地领教过了这些人的残忍,他们根本不能称为人,他们就是魔鬼!拷打他的身体,还要摧残他的精神!
“我并不想对你做什么,我想你在这里应该能超过的苦头都已经尝过了。”罗杰睨着他,就像是在俯视一只蝼蚁,“你看起来很忠心,始终不肯说出你知道的事情,但是苏格尔会相信你的忠诚吗?”
罗伯特不可抑制的抖了抖,他也曾跟随苏格尔多年,深知苏格尔的行事做派,那个人的狠辣和罗杰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轻微的颤抖也能带的头上的铁链一阵哗啦啦的巨响,安诺拉好笑的低了低头,忽又抬起头敛了笑意,用一种冷冰冰的声调对他说:“不如,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
她根本不在意罗伯特的反应,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从前有一个男人,颇得他的主子信任。有一天,他被主子派去完成一件任务,如果这个任务完成了,他就能变成可以媲美开国将军的功臣。因为他的任务,是去杀掉唯一有能力和他的主子竞争王位的人。”
安诺拉的声音很清澈空灵,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但说出的话却让罗伯特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恶寒。
罗杰揽过安诺拉的肩膀,将她带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休息,像是怕她说累了,罗杰接着她的话说道:
“他联系了杜加拉善的雇佣军团,准备把敌人炸死在三不管地带,和那里的一切一起变成一堆废墟。计划很完美,但是很可惜,男人的任务失败了。敌人很轻松地躲过了这一劫,
男人觉得消息一旦传回国内他的主子必然会认为他办事不力,因为深知主子的行事作风,男人只好独自一人潜藏到了孟尔泊。”
昨晚格利特把关于罗伯特这几年在周边各国包括泰拉的出入境记录全部调出,他们只靠现有的证据推测出了他这几年大概的行动路线。
当看到罗伯特眼神中的恐惧时,罗杰和安诺拉都明白了,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之后,男人又在周边的小国辗转几年,直到今年他实在是走投无路,认为如果回来认错投诚,凭借着手上的秘密,或许他的主子会给他一个容身之处,给他一口饭吃。”安诺拉随手拿起旁边小茶几上的锉刀,百无聊赖的磨着指甲。
“可惜,你连苏格尔的面都没见过吧?”罗杰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嗜血的杀气和不见掩饰的嘲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所有的事情都被他们说得清清楚楚,就像是他们曾经跟在罗伯特身后,亲眼看着他做了所有的事情一样。
罗伯特的血液一点点的凉下来,即使是在酷烈的刑讯下他都不曾这般绝望,他不由得低下头审视着身上的斑斑伤痕,忽然有了一种想要放弃的想法。
“你说,如果我们讲的这个故事明天早上就在泰拉王城里流传开来,苏格尔会不会听到?他听到之后会不会怀疑你?”安诺拉的声音充满了魅惑,她就像是大海上的海妖塞壬,用美丽诱惑着水手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
“我很欣赏你的忠诚和勇气,可惜我欣赏并没有什么用处,关键是要苏格尔也欣赏,只怕消息一经传出,你这些伤可就白受了。”罗杰揉揉鼻子,地下室里的气味着实是难闻,腐烂的血腥和湿热的霉味若有似无的敲打着鼻腔,即使是他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担忧起安诺拉,虽然她的神色如常,但他仍察觉到她并不愿在这个鬼地方多呆一秒。
“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到时候我说不定会留你一命。”罗杰双手搭在安诺拉的肩头,眼神灼灼。
罗伯特陷入沉默,他仔细地思考着,罗杰的条件听上去确实是他唯一的选择,但是这么多年来他在刀尖上过活,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废物。
“呵,你们在骗我。”罗比特突然冷笑,干裂的嘴唇因为突如其来的扯动裂开一道深深的沟壑,血从裂口处汩汩的向外流着,“既然你们都知道了,何必非要来问我呢?让我想想……”
安诺拉手上修剪指甲的动作顿住了,目光渐渐变得寒凉。
这个罗伯特倒是有点脑子,这些审讯并没有完全摧垮他的意志,他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保持冷静思考的能力。
她倒是有些佩服他了。
“你们一定还有什么想知道,却又不确定的事情,就算苏格尔想杀我,你们也不会把我交给苏格尔的,我握着的秘密才是我活下去的筹码,一旦我说出来,对于你们而言毫无利用价值的我才是最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