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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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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顶山,尖顶木屋。

    三步倒的药效一过,夏侯云刚睁眼,还没弄清眼前状况,“砰砰砰砰”四响,一只大手在他身上连打四下,左肩中府,右肋灵墟,前胸巨阙,腹下按门,四大穴被击中,北夏第一的勇士,就像只破沙包,被人扔在墙角。

    五个中年男子围坐屋子中央的长木案,案上有酒有肉。

    一手拿酒碗,一手转动铁球的匪老三:“这笔买卖,做得值了,只待把人交出去,五万两金,到手了。”

    匪老二摸着左耳边的一粒肉瘤:“值什么值,亏大了,咱哥儿几个去撕票,倒让别人把咱的票给劫了!还杀了那么多兄弟!老泥鳅那儿,拿不着一个铜钱,可真是赔了美人又折兵,晦气!”

    匪老大剔牙缝里的肉:“熊熊个球的,你们说,敢闯魔鬼谷,敢从咱们兄弟手里抢一回票,会不会再来抢第二回?”这人长着一张尖如公鸡嘴的嘴巴,笑声亦如鸡啼一般,尖锐,短促,刺耳。

    摇着一把折扇,自诩风.流名士的匪老五:“兵来将挡,咱们兄弟纵横这么多年,除北疆的秦军,还能怕了别的人去?拎过下边兄弟的耳朵啦,重新设陷阱,把守好谷口,进出平顶山就一条道,栈桥两头都设了迷.药阵,任谁插翅都飞不过来,天王老子不定也得被雷劈了。”

    匪老四喝完碗里的酒,拈着肉乎乎的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子:“大哥二哥生什么闲气,气大伤身,犯不着的,死了的那些个都是投过来的小马贼,算不得自己人,少一个还少个分钱的。先拿了那个金袍人的金子,回头再找老泥鳅要,咱能绑他女儿一次,就能绑二次三次,老泥鳅还有夫人儿子呢,绑哪个不是绑,下回就不必应着金袍人的话只绑那小美人儿。”

    匪老大:“那真是个小美人儿,好像戳一手指头就要倒似的,滴滴的娇唉,本是想着,老泥鳅的钱,咱得要,老泥鳅的女儿,咱也得要,那样细皮嫩肉的小娘皮,不好找。”

    匪老五:“逃了娇娘子,捉了俊郎君。那金袍人要咱砍头,不外乎杀人报仇,或是一个死人不能跟他争抢,既然咱把俊郎君劫了回来,那就跟他商量商量,留俊郎君一条命,左不过不放他离开桃花谷便是。”

    “拉倒吧,小心打雁的让雁啄了眼,”匪老大瞪眼,“这小子据说厉害得很,不是老五你的三步倒,咱哪里擒得住他。”

    “这不好办么,”匪老五笑道,“废了他的武功,没人看的时候用铁链穿了他的琵琶骨,借他八条腿也逃不了。”

    匪老大意动:“嗯——是个不错的法子,对得起咱们兄弟这么多天的辛苦,老五总能说到老子心里去。”

    “那是。”匪老五摇扇笑道,“有大哥的伐髓洗脑,有二哥的刮骨刀,有三哥的搜魂手,有四哥的涤心荡肺,还有小弟的销.魂美人功,就是一个绝世狼王,也得在咱们兄弟手上变成小绵羊。”

    匪老三笑嘻嘻招手叫来喽啰撤去酒肉,笑嘻嘻拎起僵硬的夏侯云,摆到长案上。

    匪老大:“那就——走着?老五想出的好办法,就你先来。”

    “这等好事,当然是大哥先来。”匪老五推辞。

    如果不是中了沾有断魂花剧毒的箭,他不会轻易被迷.药迷倒,也就不会轻易被点了穴毫无反抗能力,面对这五个令丘家不得不咽下窝囊气的悍匪,夏侯云的心沉进了千年的冰洞,丘城主连丘娉婷都没尽力,怎么会为他出兵,即使脑子抽抽派了兵前来,也来不及。原存一丝希望穆雪会来救他,听匪老五说山下事,又不想她以身涉险,她还有灭门之仇没报。

    此时的夏侯云,根本不关心金袍人是谁,左不过是寰王或是那几个庶弟,他不想死,也不想活得不如猪狗,生命的鲜花刚刚盛开,高远的梦想正等着他一步一步去实现,便是死,也得死在向敌人发起冲锋的路上!

    在绝境里,有着强烈求生欲.望的人,往往会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夏侯云强提丹田气,怒吼一声冲开被封的穴道,跳下木案便要往外冲,五匪被他惊住,一时没反应,断魂花的毒却不肯放过他,只迈出一步,一口黑血从胸腔里喷出来,夏侯云身子晃两晃,向地面栽去。

    匪老大能当老大,靠的是强过其他四人的功夫。他向前一扑,一手扯住夏侯云后背的衣裳,一掌贴上他的后脑,内力一吐——

    在尖厉似公鸡打鸣的笑声中,夏侯云感到,痛从脑后散向四肢百骸,如毒蛇吐着猩红冰冷的舌信,一分分,一寸寸,蜿蜒弥漫开来,紧接着又有手贴上他的头顶、丹田、前心、后心,阴冷的气脉在体内流转,如困兽一般在他的肌肉、筋脉、骨骼左冲右突,每一分每一寸都带着锋利冰冷的割裂、撕扯、拉锯,身体在地上跳动,肺腑在抽搐,手脚在扭曲,心口如有鼓槌大力锤击,疯狂的疼痛令他死去活来!

    匪老三:“哈哈,老五,再下去,俊郎君要变成死郎君了。”

    匪老五摇一摇扇子:“那就收手吧。”

    五匪喋喋大笑,一齐收了手掌,俯视夏侯云。

    夏侯云仰面躺倒,身体犹在抽动,头发被冷汗湿透,贴在脸上,乌黑的发,惨白的脸,凄惨之极,却凄惨得有种惊心动魄的精致,衣裳也被冷汗湿透,贴在身上,显出他修长高大的身形,宽肩,细腰,长腿……

    匪老大吸了口气,叹道:“真是个鲜美多汁的小肥羊,不枉兄弟们费力把你留下来。”

    匪老四笑道:“老大,此人十成武功毁十成,十成命送七成,今儿个就吃羊肉,保不齐羊会死的,岂不可惜?”

    匪老五:“四哥说错了,你们都道绑了金袍人口中的硬点子很容易,却不知原来这小子已经中了毒的,毒入心肺,活不过明天,吃肉喝汤得赶紧的,死了就不好吃了。”

    夏侯云听得明白,这帮贼匪不惜逆顶主谋金袍人的意愿,强行留下他的性命,竟是将他当作了小倌!来人世一遭,竟要这样耻辱地死吗?夏侯云气血翻涌,胸膛急促地起伏,挣扎着想站起来,然而浑身绵软,徒然地伸了伸腿。

    夏侯云的挣扎不甘,那急促起伏的胸膛,无疑增加了贼匪的兴趣。